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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琅差点儿都要掀桌子骂娘了:爱救不救,不救滚蛋,能不能给好人留个地儿?
她也瞧出点儿眉目来了,这位顾家二爷,顾副统领压根没有救人的意思,纯粹是逗她玩呢?
周琳琅有些破罐破摔,她道:“琳琅才疏学浅,竟不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多承顾大人教诲……”
他如此好为人师,找别的地儿教诲旁人去吧。
顾宣噙着笑,道:“既然受教,你当如何知错就改?”
你妹,她压根就没想着改。
周琳琅轻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道:“但凭顾大人驱驰。只是不知顾大人,想要琳琅怎么个报答法?”
她往前凑近了一步,轻抬手臂搭到他的肩上,吐气如兰的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顾宣倒是没想到周琳琅这么大胆,大胆到近乎无耻的地步,他逗她是一回事,这回被她逗了,他反倒有点儿心惊肉跳。
肌肉蓦进紧绷,细长的眼睛眯起,里面带了审慎的戒备。
周琳琅又问:“顾大人意下如何呀?”
她笑得娇媚,声音温软,又衬着她露在外面的雪肤花容,实在是有勾引人的资本。顾宣自然不怕她还有什么手段,只是男人都贱,如果一个惊才绝艳的尤物上赶着投怀送抱,他反倒有些腻味。
多年的礼教使然,他习惯性的认为女子就该柔婉、被动,永远都伊伊呀呀说着“不要,不行,不能”,永远都是害怕张惶的模样才对。
若太过主动和热情了些,那便成青楼楚馆里的姬女。因为那是她们的职业,且是她们的目标,更是她们安身立命的仰仗。
就算是她们,也把欲拒还迎,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口蜜腹剑,半推半就等功夫炼得炉火纯青,就是没一个像周琳琅这样粗浅直白的。
一旦过于直接,就流于粗俗。
顾宣本能的有些嫌恶。
顾宣忽的又笑了,他臂上肌肉一松,问周琳琅道:“你觉得我会缺女人?”
周琳琅对他无感,因此并不觉得自己的自作多情落在他眼里有多羞耻,道:“自然不缺,可天底下女人千千万,毕竟各不相同,叫做周琳琅的或许有百八十个,可我么,独此一家。”
哈哈,她还真够脸皮厚的。
顾宣摇头:“就算你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没有我看得中的地方,又有何意义可言?”
周琳琅也跟着摇头,笑叹道:“那琳琅就无可奈何了,当初祁三公子可是巴不得琳琅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
顾宣失笑,他和祁季昭怎么能相提并论?这周琳琅也是世家女子,想不到竟然徒有其表,内里是个蠢华。
祁季昭父母双亡,如今只是寄居顾家的过客,且他身子孱弱,天不假年,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自己则不然,父亲是候爷,世子花落谁家也不一定,自己又已经是御前副统领,不久的将来既有名势又有实权,不要说祁季昭了,就是顾至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周琳琅态度很明确,她虽稀罕顾宣的救命之恩,但她一无长物,能报则报,他不稀罕那就算了。
顾宣道:“我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这份情算你欠着我的。”
周琳琅点头:“成。”他要再不吐口,她可不想跟他再磨唧了。
顾宣脱了外袍丢到周琳琅身上,朝她眨眨眼,道:“想不想报仇?”
周琳琅没有丝毫羞窘的披上他的外袍,问:“怎么个报仇法?难道顾大人愿意替琳琅揪出纵火案后头的元凶么?”
那他可管不着。
周琳琅冷笑了下又问:“还是说顾大人愿意施以援手,替琳琅解除和孙家的这份孽缘?”
顾宣就更不愿意管了,他道:“人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既然当初你拒绝了我三表哥,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能嫁去孙家也不错,便是我替你解除了与孙家的关系,你敢保证没有李家,张家,王家?”
周琳琅保持了沉默,不论是斗嘴还是辩理,她都不是顾宣的对手,就是今天他为什么闯进牢里来都有待商榷,若还想再贪心,那可真就天地不容了。
顾宣说让她报仇,不过是对付孙牢头。
其实周琳琅倒说不上多恨孙牢头,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牢头这个位置坐得久了,便是白的也早染黑了。
诚如他所说,淫/辱女犯是不成文的规定,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上令虽严,可这么一块小地方,便是再黑也没人查。
多数女犯都死了,活着的也耻于和家人道其中详情,种种种种都给了孙牢头为所欲为的勇气和信心。
他充其量就是个外人,和她不沾亲不带故,再坏也有限,再伤也没多疼,都远不如周琳琅对周家的人滔天之恨。
试问连有着血脉亲情的亲人都能无情的将她推出去任人吞噬,甚至还和别人一块吞噬,怎么能叫她不恨?
把孙牢头弄醒,顾宣笑望周琳琅:“你想怎么解恨?”
周琳琅垂眸默然,不知在想什么。
孙牢头趴地下求饶:“顾大人,小人有眼无珠,罪该万死,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贱命。”
顾宣见周琳琅不语,掉转头对孙牢头道:“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便是判个死刑也不枉,爷凭什么饶你?“
“顾大人,顾大人,小人真的知错了,您饶了小人吧。实是小人见色起义,可小人也是受人所托啊。”
周琳琅猛的抬头,问:“受谁人所托?”
顾宣对此倒是不大感兴趣,只漠然的笑笑。
孙牢头顿了下,道:“是,孙家……”
周琳琅也懒得问了,不是孙老夫人就是乔氏。孙老夫人不大可能,毕竟自己碍不着她的利益,那就是乔氏。
还真是人心叵测,那么个佛爷似的木头人,针扎一下都不吭声,看着没一点儿脾气的人,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自己招她惹她了?
呃,也是,自己做了孙三老爷的妾,可不就直接影响了她的利益了嘛。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周琳琅心口一片灰凉。
她总不能跳起来指责乔氏虚伪,说她既然不乐意,干吗替她丈夫张罗妾室?
同是可怜人,没有谁比谁更可恶,她所做的所有反抗,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而周琳琅很不幸,恰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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