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听汤圆提起如意一人来,下意识地问道:“如意是谁?又要刹什么威风?”
招弟见剪昔满脸疑惑,便笑啐了汤圆一声,轻声道:“剪昔,你可别听这小蹄子浑说。Ω笔 趣阁Ww『W. biqUwU.Cc她自己说不过人家,且拉你来出头。”
汤圆闻言,顿时便不依道:“谁叫她自己个儿轻狂,仗着自己面皮生得好,同咱们说话也拿出做主子的款来了。左右不过也是个丫鬟罢了,话里话外倒是差使起咱们来了。那国公府里的贵人什么样的人儿没见过,就凭她这性子,到时候选不选的上还两说呢!”
招弟见汤圆越说越过,忙不迭扯了她一把,凝眉道:“浑说什么!前儿的规矩白学了,做丫鬟的只知忠心就是了,再是不许乱嚼舌根的。若是叫汪妈妈知道了,仔细你这条舌头。”
汤圆扁了扁嘴,轻哼道:“招弟姐姐就是这般温吞性子,可我就是瞧不惯她那副做作模样嘛。这还没进那国公府呢,便整日里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跟那山里的大花公鸡似得,真叫人瞧不过眼去!”
“汤圆!你还说!”招弟低喝了一声。
汤圆见招弟果真动了怒气,赶忙双手捂嘴道:“好姐姐莫生气,我不说了,不说了,当真不说了还不成嘛。”
剪昔在旁里将两人的话儿听了个囫囵,本想细问,又见那招弟似是颇为忌讳,便息了探究的心思,只引着两人转了别的话头。
众人又守着油灯说了会闲话,招弟见夜色已深,便催促众人道:“大家快睡罢,有什么话明儿再说。若是早上起得迟了,可是要挨训的。”
剪昔从两人这里晓得了不少事儿,正是意犹未尽之时,如今听招弟这般说,也深知耽误不得,随着众人一道梳洗后,便也上炕休息去了。
自是一夜好梦,展眼已是次日清晨。外面天刚明时,汤圆便扒着剪昔,将她从炕上拖了起来。
剪昔正是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被汤圆这么一搅,登时就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道:“怎么这么早?外面还黑着呢。”
汤圆一边整理着随身小衣,一边催促剪昔道:“好姐姐,快醒醒,晚了可是要挨骂的。咱们做丫头的,哪有比主子起的晚的道理!”
剪昔闻言,方才回过神来,倒是一时身份变了,还未曾颠倒过来,这才闹了这般大乌龙出来。剪昔回过神来,也不再磨蹭,随着众人梳洗完了,便跟在众人身后一道出了院子。
剪昔昨儿听汤圆提起过受教一事,如今见众人这般训练有序的模样,心中倒是给那汪婆子赞了一声好。说起来也无怪那汪婆子能在牙行圈里创出名头来,就这独一份的行事作风,也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
这丫鬟买卖一事,自古都是钱货两讫的买卖,你买我卖讲究个对眼缘份。别的牙婆都是买了丫头来,转手便卖入别的人家。可这汪婆子却独成了一个路数,凡经她手的丫头,必是要受过一番细细调教,方可转手卖出。虽说这周期是长了些,可这学过规矩的丫鬟,于汪婆子而言,三等能卖出二等的银子,二等能卖出一等的价钱。而对主家而言,这些丫鬟差使起来也更为顺手,倒也省了自家不少的麻烦。
也是因着这番缘故,不少权贵人家宁肯多等上些时日,也必要自汪婆子手中挑选丫鬟。那谢四爷要挑选通房丫头,也是冲着这汪婆子的名头来的。那汪婆子得了这份美差,自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遂调教这批待选的丫头也是下了死力。特请来自己年轻时的姐妹过来帮衬,众人皆尊称一声沈妈妈。
据说沈妈妈年轻的时候曾是宫里的教习嬷嬷,专司新入宫宫女的教习事宜。不少宫中贵人身侧的大宫女,都是经她手中调教出来的。这几年也是因着年纪大了,便向宫里请了恩典,这才出了宫门,在外安享晚年。这次出山,也是因着汪婆子那点子旧年情分,方才应下了这番差事。
剪昔才见这沈妈妈之时,脑中蹦出的第一个词便是刻板。那深沈妈妈一身深色常服,只于袖口间滚了一圈浅浅花纹。衣裳熨烫的平整挺直,几乎寻不见一丝褶皱。头上梳着规规矩矩的妇人髻,鬓角的碎更是一丝不苟的抿于耳后。这人往哪处一站,那处便不见一丝生机。
剪昔偷着眼瞄了眼身侧女子,都是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子。一见那沈妈妈,皆是屏气垂,个个如履薄冰,唯恐叫沈妈妈寻了错处出来。
沈妈妈冷眼瞧了众人一圈,见人数俱已到齐,也不多言,便开始了一日的教习。因着不是宫中的宫女,也未有太多规矩,左右不过就是些仪态、言行方面的教习。可既是这般,那沈妈妈也拿出了十分的态度教习众人。
剪昔因着出身权贵之家,虽说自小调皮、最好嬉闹,但那行事规矩终究是打幼起便耳闻目染过来的,虽说在民间混迹了几载,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气度却再是抹不掉的。遂不论剪昔如何遮掩,不叫自己过分出挑,可那举手投足间隐约露出的贵气,也叫那沈妈妈多瞧了两眼。
如今,众人学的正是那女子礼仪中常见的万福礼。这厢众人姿势方才摆定,那沈妈妈也不叫起,只持着一根细长竹竿,仔细的打量着众人动作。不多时,只听得几声嗖嗖风响,已有几人腿间挨了几记狠敲。
众人闻声,皆是敛神吸气,打起精神应对。可既是这般,不少女子的身子也微微轻颤起来,小腿间业已挨了几杆。沈妈妈转了一圈下来,除了剪昔外,几乎人人都挨了几记狠敲。虽说沈妈妈未曾口言剪昔动作标准,可就是这般例外,也着实叫不少人红了眼。
这边方一休息,便有几个女子怒气冲冲的直奔剪昔而来。剪昔方才为了避免挨打,倒是忘了遮掩自己的动作,如今见到这般景况,早便悔青了肠子。可事已至此,也只得打起精神与她们周旋一二。
那当头一个女子挽着裙子直奔剪昔而来,未及跟前便口中喝骂道:“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见了前辈,不知要过来请安道好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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