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想要回家给父亲做午饭的玲奈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忐忑的。未打招呼就一夜不回家,父亲担心坏了吧,自己真是个不懂事的女儿……
“玲奈酱!”就在她走出校门时,背后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去,见是由纪从楼上跑了下来。
“咦?Yukirin?”
“刚好我中午没什么事情,可以去你家拜访吗?”
“咦?”玲奈只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嗯,好的。”
玲奈的家事实上距离柏木的家也不算很远,和学校的距离则更近一些。当走到那个熟悉的三岔路口时柏木就感叹,明明两个人家离得这么近,怎么以前都没什么交流呢?
缘分之类的事物是很奇妙的,缘分未到的话,即便是住隔壁或许都一辈子没什么交集。这在现代社会不是很正常的么,人与人的陌生化与应酬化。玲奈搞不懂人和人要如何变得亲密起来,她能掌握的只有用善意和关心去与人交往,以至于有时候会给人留下些刻意讨好的印象。不过换句话说,正因为人内心中在处处讨好,才会认为别人也有这样的行为,并将自卑转移成对别人的鄙夷,仿佛她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一样。
转过三岔路口,再向左转一次就是玲奈家,而由纪家则要向右转、再走出一段距离。
松井宅看上去还是蛮不错的,虽然有点人烟稀少的荒凉感,但毕竟算是独门小院儿,感觉相当不错。
玲奈推开院门,就有一条小狗“呜嗷”叫着跑了过来。
“露比!”看见爱犬过来,玲奈张开双臂蹲下去,等待露比自己跳到她怀里。谁知露比却转了个弯,直奔由纪而去。“咦?”玲奈深感诧异。
“哇,很乖啊!”由纪见露比朝自己跑过来,还在自己脚边蹭蹭,顿时就对露比好感大增。
玲奈却无奈了……真不想吐槽这个见色忘主的家伙……虽然这么比喻很奇怪就是了。
见由纪很喜欢露比的样子,玲奈就让她先蹂躏蹂躏露比,自己先去推门进屋了。
一推开门,扑鼻的就是浓重的酒味。也难怪露比会在外面,这味道即便是小狗也超不喜欢的吧!
假如自己昨天晚上没那么任性的不回家,说不定在自己劝说下父亲能少喝些酒的……
“你回来了?”有些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满是酒味的屋里响起。玲奈循声看去,见父亲就坐在大厅一角,白色的衣服米色的裤子,惨白的脸色,和白刷刷的墙几乎融为一体,以至于玲奈没能立刻发现。“你还知道回来?”父亲的目光以自下而上的角度,逼视玲奈。
“爸爸……我……”
还未及说完,父亲就一扬手,将手中的酒瓶朝玲奈的位置砸了过来。酒瓶没有砸在玲奈身上,只是在玲奈脚边碎裂,瓶中还残留的少许清酒飞溅在玲奈的身上。
“爸爸!”玲奈根本没想到父亲会忽然这样,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避,就任由散发刺鼻味道的清酒溅在了自己身上。
猝不及防的事情接踵而来,父亲一跃而起,抡起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玲奈脸上,把玲奈打的向旁边倒去,好几个踉跄之后撞在了衣柜上,额头立刻渗出了血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后脑的头发就又被抓住,头部被大力向后扯去,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脸上。这一下因为头发被扯着,连头部转动来缓解冲力的能力都没有,她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为什么不痛呢?
被打得有些懵的玲奈已经不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打的事情,只是想着为什么不会痛。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毫不留情的暴力举动已经将她的知觉剥夺了么?从来没被打过,忽然被打,身体和大脑一样进入了懵懵的状态,就连痛感都变得迟钝了吧。
“你还知道回来!去哪儿鬼混去了?你妈跟有钱人跑了,你个小崽子也要跑去傍路边大叔?”
听到屋里奇怪声音的由纪放下露比,超开着门的客厅走去。刚一进入客厅就听到了玲奈父亲如此恶毒的一句话。
这是你女儿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这样的话!
见玲奈父亲高举起右手,像是要打玲奈,由纪也顾不得对方是长辈、这是对方家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暴力的手即将落在玲奈脸上时抓住了那手。
“我竟然抓住了……”由纪暗暗庆幸,这一巴掌下去可恨要命啊。她看了看玲奈,才发现玲奈的左脸颊已经肿了好高,额头上也在流着血。
“你干吗的?”玲奈父亲忽然被抓住手,很是愤怒的看着面前这小姑娘。他努力要抽出被握住的手,却发现抽不动,就松开玲奈的头发,加上另一首去用力掰开由纪的手。
“叔叔……我无意冒犯您。我是玲奈酱的同学,昨天她就是睡在我那里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玲奈父亲撇了撇嘴——“哟,现在的中学生还真是做团体生意啊。”
这人是疯了吧!
由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说出最为恶毒的言语的男人。若不是他是玲奈的父亲,由纪一定要打过去几拳的,即使根本打不过他。
“对……就是这样。就是因为您这样,不但不相信别人,对自己也不相信。我记忆中那个踌躇满志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儿的父亲。每天喝酒、身上还有难闻的香水香味……我讨厌这样的家……”玲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恢复少许直觉的时候。“我讨厌死这个家了……!”摇了摇头,玲奈忽然如癫狂一般跑了出去,不顾脚下是碎裂的玻璃碎片。
“玲奈酱!”由纪见状也立刻冲了出去,留下一个怔怔的看着自己双手的父亲。
“玲奈酱!”在玲奈跑出院门时,由纪终于抓住了她,“你要去哪儿——唉,先和我回家吧,回我家。”然后由纪不由分说的,拉着玲奈的手往另一条岔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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