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上掉下来又消失的人,正是那天葛凯倪追丢了的小孩,此时正躺在葛凯倪的恣意包,昏迷不醒。
葛颍火姐妹栽倒之际,雪风发力使劲吹花叶树,还好来得及,就在葛凯倪姐妹就要撞上花叶树之际,花叶树被从根上吹得端裂,快速飘向前方。
趁着花叶树挡住绿衣人视线的空档,雪风将小孩收进恣意包,它倒要看看这小孩到底是什么人,一再隐身在葛凯倪身边,还出手伤人,或者说是杀人未遂。
它上次将葛凯倪和葛颍火的谈话内容告诉了许彩霓,得到的回应依然是要它关注动态,如今小孩已在它的手上,它考虑要不要发讯息告诉许彩霓,许彩霓也好将人接走。
离开巫灵境,没有了血杞的补给,加之民间的灵气稀薄,它的功法本就不能正常发挥,传讯息去巫灵境最耗灵力,若是频频传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跟普通猪无二。
若是再继续消耗下去,它会迅速衰老枯竭而死。
它如今是恣意包的一部分,要是它死了,恣意包会随之毁灭,内袋里它要守护的东西自然也就没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它不知道,可既然是大巫亲自交代它守护的,肯定很重要。
想来想去,它决定暂时先不传讯给许彩霓,保存实力,见机行事。
唯今之计是赶紧帮葛凯倪开始修炼,它也可以受益。
以葛凯倪如今的水平,能真正对它有所帮助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在它尽量保持不虚耗功力的前提下,只要葛凯倪开始修炼,就能稳住它的功法。
问题是,葛凯倪除了还识字,会开药方外,已经忘了在巫灵境的其他事,包括许博弈教她的修炼口诀,没人给她启蒙的话,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始。
这是它最发愁的,因现在傅府都还没有给葛凯倪请巫女为师。
给灵女请巫女师傅,就得同时连巫女师傅都得供养,花费比供养灵女不知要翻多少倍,很多供养灵女的人家,都是在灵女进入集训地之前才请巫女师傅,匆忙讲解一下巫女入门知识,这样能省很多钱。
雪风倒是懂得许博弈教葛凯倪的功法,可它不会说话,和葛凯倪之间的感应也还是单向的,就是想教葛凯倪,也无从下手。
一行人到了素华巫灵府,婢女将葛凯倪和葛颍火抬进诊室,青珠随身伺候,傅二老爷他们因是男人,被留在专门招待男客的属院。
葛凯倪和葛颍火的伤只是皮外伤,还没有严重到要惊动巫灵,因葛凯倪是灵女,给她看诊的是素华巫灵府的最高阶巫女,一个叫做柳映月的三阶巫女。
柳映月的手搭上葛凯倪的脉,先是皱眉,继而脸色微变,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去看看巫灵大人这会儿有没有在忙,就说我这里接了个伤患情形特殊,需巫灵大人亲自看诊。”
听得青珠双腿发软,声音颤抖:“映月巫女,是不是凯倪灵女很严重?”
柳映月清冷的眼神瞟了一眼青珠,继续给葛凯倪检查伤情。
吓得青珠再不敢吭声,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在青珠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尹素华巫灵来了柳映月的诊室,柳映月让到一边,尹素华将手指搭在葛凯倪手腕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朝柳映月使了个眼色。
柳映月清场:“都出去吧,素华巫灵要施法。”
青珠和其他婢女们都被赶出了诊室。
尹素华问柳映月:“你有什么看法?”
柳映月道:“这孩子的修为不在我之下。”
“嗯,”尹素华点头,“一个还未入阶的灵女,竟然有这般高的修为,体内灵气精纯,这事需上报箫乐巫灵。”
秦箫乐是蓝阶巫灵,比她高一个品阶,是她的上级。
“那她的伤?”柳映月犹疑。
如果葛凯倪真是一般的未入阶灵女,给她用普通伤药就行,如今探查出葛凯倪已有一定水平的修为,普通伤药对葛凯倪的伤情疗效就大打折扣。
可葛凯倪身上没有巫女品阶的标志,给有品阶巫女用的伤药,也不敢随便用在她身上,度量是个大问题,太轻没有疗效,太重可能要了葛凯倪的命。
尹素华沉吟:“就用初阶伤药吧,等我禀报了箫乐巫灵再说。”
这是个折中办法,既用的是品阶巫女用的药,度量又不至于太重,疗效慢却也不会出事,等上级巫灵决定了用药度量,再行换药也不迟。
七岁的孩子,修为高过三阶,不是天才就是妖,要怎么处理,这事也得上级巫灵决断。
秦箫乐回复尹素华,肯定了尹素华巫灵的方案,就给葛凯倪用初阶伤药,并说尹素华探查到的葛凯倪的修为,其实是个假象。
说是火灵有意收葛凯倪为徒,送给了葛凯倪一套锅铲,因火灵的法器是锅铲,她最钟爱的物件也是锅铲,第一次送徒弟东西自然是送自己的钟爱之物。
火灵已是九阶巫女,下一步就要晋阶巫灵,她的物件有灵气实属正常,葛凯倪应是受那套锅铲的影响,貌似有了修为和精纯灵气。
得到这个答复,尹素华巫灵和柳映月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都有意进一步提高品阶,越是往上晋阶越难,这下少了两个竞争者。
箫乐巫灵府内,火灵似笑非笑看着秦箫乐。
秦箫乐瞪眼:“看什么看,我只说你送了葛凯倪信物,并没答应你收葛凯倪为徒。”
火灵从傅府回来,天天缠着秦箫乐说要收葛凯倪为徒,秦箫乐一直不准,巫女要是收了徒弟就不能再晋阶,秦箫乐希望火灵能晋阶巫灵。
尹素华传讯来说了葛凯倪的事,秦箫乐一时着急,就拿火灵要收葛凯倪为徒为借口,而火灵并没有给葛凯倪任何物件。
火玉在一边起哄:“箫乐巫灵你不能偏心,答应了火灵巫女,就得答应我。”
火灵调侃:“就你懒猪一样的天天睡觉,想要教出个什么样的徒弟,小懒猪?”
“噗。”葛颍玉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赶紧找借口:“火灵巫女交代我砸土豆泥,我这就去刨土豆。”
在火玉将她的背盯出个窟窿以前,飞快地溜了。
“哼,算你跑得快。”火玉嘟囔一句,懒洋洋歪在软榻上。
有婢女禀报,上回火玉看诊的雷小姐来复诊,火玉不情不愿起身婢女出去了。
秦箫乐再次劝火灵:“你的资质比尹素华强出许多,就是因你不上进,上回本该是晋阶的巫灵试炼,你仅差她一步,你再努力一些,下次一定能进阶成功。”
“还是算了吧,”火灵使劲摇头,“我不是做巫灵的料,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晋阶巫灵就得管理一方事物,我脑子里除了做饭,什么都不愿意想,我做巫灵是害人害己。”
秦箫乐叹口气:“算了,既然你一心要收徒,我也不拦着你了,省得将来你埋怨我。”
让火灵看着葛凯倪些也好,她不知大巫对葛凯倪是个什么态度,但葛凯倪能在自己的掌控下总是没错的。
“那就谢谢箫乐巫灵了。”火灵嬉笑着给秦箫乐行了礼,退后几步就要离开。
秦箫乐喝住她:“正在练功呢,你到哪里去。”
每天清早是巫女们集体修炼的时候,由各自所属的巫灵替巫女们洗涤灵气,检查她们的修为境界,若是有临界突破的巫女,巫灵便停止此巫女一切事物,让她专心修炼。
火灵虽对晋阶不上心,可也不能怠了修炼,否则不进则退,退阶可不是好玩的,秦箫乐就是怕她偷懒,每次集体修炼时都会将她抓到跟前看着。
“徒弟受伤,做师傅的自然要赶去看望。”火灵扔下这句话就跑出了屋子。
祭出法器锅铲,跳进锅里,驾着锅子腾空而起,向水覃镇方向飘去,嫌速度慢,还拿出锅铲当船桨一样划着。
秦箫乐好笑:“跑得快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等你回来再找你算帐。”
只要火灵没有晋阶到能和秦箫乐平起平坐,秦箫乐也没有出意外,火灵就永远归秦箫乐管。
火灵直接落在柳映月的住处。
此时尹素华还在柳映月诊室,倒也省了火灵特意去巫灵院给尹素华见礼。
看到掀帘而入火灵,尹素华讶然:“火灵巫女这么快,难不成你就在箫乐巫灵身边?”
“是,听说葛凯倪受伤,我这就急着赶来了。”火灵说着话给尹素华行礼。
被尹素华一把拉住:“我虽比你高一个阶位,却知你本事并不在我之下,不敢受你的礼。”
火灵还是执意屈膝行了礼:“素华巫灵这话我可不敢当,你位阶在我之上,受我的礼应当应分。”
礼已经行了,尹素华再说什么就显得矫情了,她陪火灵去看葛凯倪。
向火灵说明葛凯倪的伤情:“内伤倒是没有,只是这皮外伤面积可不小,伤得也挺重,估计得养不少时间。”
火灵还没看到葛凯倪身上的伤,只葛凯倪鼻青脸肿的模样就让火灵她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得受多大罪呀。”
柳映月掩嘴笑:“火灵巫女,咱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她这只是平地摔跤,咱们多少次从悬崖上掉下去,那可是命悬一线呢。”
火灵冷声道:“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你命悬一线的时候多大年纪了,几十岁的人跟个七岁的孩子比,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一通话训得柳映月面红耳赤,她已满九十岁,也才进阶到三阶巫女,而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其他人,最少也已是五阶以上,她最恨别人提什么几十岁的人了。
尹素华呵斥:“真是越来越不懂事,还不给火灵巫女见礼!”
“是。”柳映月向火灵屈膝。
心里发狠,等将来她升了巫灵,一定要火灵好看。
火灵声音凉薄:“想要整我,也得你有本事晋阶得了巫灵再说。”
柳映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火灵巫女在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想。”
“哈哈,没那么想你心虚什么。”火灵懒得再看柳映月。
她也只是随便那么说了一句而已,柳映月就跪下,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柳映月心里有鬼。
抱起葛凯倪就走:“我可不放心留我徒弟在这里,说不准一点小伤都能毁了根骨。”
这话听得尹素华脸色发黑。
当年竞争晋阶巫灵位,尹素华只比火灵强了一步,那一步虽说是火灵故意放水,可尹素华眼里的窃喜和鄙夷,火灵看得清清楚楚。
那场比试,别人兴许看不出不对,却逃不过具有非凡监视能力的大巫。
许彩霓虽许可了尹素华晋阶巫灵,却禁了尹素华驾驭法器的权利,也没有开通巫灵特有的可以和大巫直接通灵的法力,通告整个巫界,待尹素华晋阶蓝阶巫灵后再给予这两项特权。
反倒特许火灵可以自由驾驭法器,开通了火灵和大巫直接通讯息的法力。
巫界都是活了几十几百甚至近千岁的人,大巫对这个决定没有做任何解释,不过大家用耳朵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尹素华这个巫灵,实在是过得屈辱,对火灵也很忌惮。
火灵这话的意思,是讽刺尹素华带出的人和尹素华一样,心理阴暗。
她在另外一间初阶巫女诊室找到葛颍火,带着姐妹两个乘坐法器直接落地凯倪院。
有着护灵珠的庇护,葛凯倪的伤好的很快,第二天就能蹦哒了。
葛颍火可没有她那么好运,第三天才能下地,一动就浑身疼,走路龇牙咧嘴。
既然秦箫乐说火灵送了葛凯倪一套锅铲,火灵不能让别人抓住秦箫乐的把柄,当真送了葛凯倪一套除了她自己法器以外她所钟爱的锅铲。
七岁的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因为要养伤,火灵不准葛凯倪外出,葛凯倪便玩起了新得的锅铲,一会儿炒这个菜,一会儿煮那个菜,折腾得满院人团团转。
她在奔波和玩命中长大,从没有过孩子应该有的无忧无虑的玩乐,这一套锅铲便成了她的第一套玩具,哪怕她将傅府整个折腾的人仰马翻,火灵也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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