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烁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候着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过却也不确定,他也就不再细想,毕竟身上的脏污不止贴着身难受,从外面看起来更是十分的明显,必须要在人进来前赶紧收拾好,这是刻不容缓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找了套干净的里衣出来,将身上半湿的裤子换了下来,又将污了的床单揭下,一齐打包进一个包袱皮内,这才对外喊了一声“清泉”。
清泉闻听陆烁叫人,当即大喜,立刻应声进来,听陆烁说要水,又立马屁颠屁颠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遣人抬了一桶水过来。
小厮们抬了水就下去了,陆烁则独独留了清泉下来,咳嗽了两声,这才将个小包袱交到清泉手中,又含糊其辞交代了几句。
这事他是有心无力。
一个大家公子,又是家族里头众星捧月的公子,若是拿着这包袱出去,定然引人注意,说不得还会引罗氏和袁氏来问,反倒是交到清泉手上更安全些。
陆烁说得含糊,但清泉可是过来人,不由嘿嘿笑了两声。
他已经脑补了一千种画面。
难道少爷方才将自己困在屋子里,不是因为被人轻薄而愤怒,而是……
想到这里清泉对着陆烁挤眉弄眼,一副我什么都明白、二爷你好猥琐二爷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陆烁被他看得脸热,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清泉这才收敛了些,拍着胸脯连连保证道:“少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绝对给您办妥当了!”
说罢,又嘿嘿笑了两声,就揣到怀里转身鬼鬼祟祟出去了。
这小子!
陆烁摇头无奈笑笑,起身去了净房。
一刻钟后,陆烁清清爽爽出了净房。
这时外头天已经黑尽了,暮霭沉沉,已是很晚了。
直到此时,陆烁才察觉到胃里的空虚。
朱衣侍候在小花厅内,见陆烁出来,笑着应道:“晚饭的时间过了,二爷想必都饿了吧,老夫人方才递了单子过来,特意让小厨房精心给您备着的。”
一听这话,陆烁顿时了然。
他点点头,顺势做到圆桌旁,说道:“送上来吧!”
朱衣笑着点头,转身吩咐了下去。
陆烁则坐在凳子上深思。
想必红袖的事,不止袁氏知道了,且还报给了罗氏。
罗氏特意赏这餐饭下来,应该也是心中愧疚所致。
其实也没什么好愧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陆烁自己,对红袖的这番举动也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仔细想一想,她之所以这么大胆,恐怕也跟自己的刻意冷落有关。
她本就是派来给自己做通房的,自己却“专宠”绿蕊冷落她,两相对比,她心生嫉妒剑走偏锋倒也正常。
只不过,陆烁理解虽理解,但这人不经允许就随便进来,胆子实在是过大。
今日是为了作姨娘,谁知明日又会为了什么利益做出不智之举?
想到这里,陆烁便问道:“红袖如何了?祖母怎么处置的她?”
朱衣见他特意去问红袖,不由偷偷打量他神色,见他面色正常,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表情,这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她便回答道:“红袖的老子和兄弟,都被卖到人牙子手里,至于红袖和王婆子这两个主谋,都被卖进了河东道那边的妓寨里。”
“河东道?”
陆烁“咦”了一声,“我记得那边开采了许多的煤窑……妓寨,难不成是最下等的那种。”
朱衣点点头,一讨论起这个地方,身上不自觉就打了个冷颤。
这种妓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女人少,客却多,且都是在煤窑里做工的粗汉,这种地方,一旦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陆烁也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想了想才问道:“已经卖了?”
朱衣摇头,“没有,时候有点晚,她们母女俩还在柴房里关着。”
陆烁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朱衣道:“朱衣姐姐,烦你去松鹤堂跟祖母说一声,红袖虽罪不容恕,到底是从我房里出来的,卖到那种腌臜地方,名声不好听不说,又损阴德,再过三个月春闱就到了,饶她们一回,放他们一大家子去一处,也算是积德了。”
朱衣有些迟疑,但见陆烁目光坚定,明显是深思熟虑过的,便点点头出去了。
陆烁这才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咀嚼着吃饭菜。
卖到别家,生死不知,富贵更是不知,对于这对贪恋富贵的母女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至于妓寨这种地方,噩梦一般的存在,陆烁虽然没打算消除掉,却也不准备亲手将人推入这个火坑。
陆烁吃了一会儿便饱了,下人撤了残羹,陆烁正漱口,朱衣就从外头回来,言说罗氏已经答应了。
不过虽免了去这种地方,但有得就要有失,罗氏说了,让这一家子卖到一处可以,只不过所有的东西都要充公收上来,不许带走一分一厘。
陆烁听罢笑了,“祖母这一招倒是狠了。”
积年财产都不让带,只怕此时红袖的父兄恨不得将这对母女生吃了,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陆烁笑过就不再管,转身进了书房,叫了修竹进来,问道:‘外头关于太子的风言风语还没散吗?’
“没有!不止没散,反倒愈演愈烈,如今京师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因为嫉恨,要打压报复四皇子。”
修竹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
陆烁点头,眉头皱起来。
“这次父亲有没有查到散播谣言的都是谁?”
修竹摇头道:“倒是抓住了几个,只不过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些人身份也都堂堂正正,咱们敬国公府只得私下抓人过来,现在也只能放了。”
“这些人,可真是神秘啊!”
陆烁坐在灯挂椅上,书案上的油灯映着他的脸庞,如同刀刻一般俊秀。
“既然不是晋王,那会是谁呢?三番五次在京师里头煽风点火,挑拨太子和四皇子的关系……”
挑拨不是关键,四皇子和太子水火不相容,早就相看两厌。
最重要的,这人是想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让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太子和四皇子不和,欲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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