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等人以及五千秦军将士,还有陶侃和两三百北府兵军卒,他们纵马疾驰三十余里,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北府兵驻地!
秦峰抬头看着眼前这座笼罩在夜幕之中的要塞,只见它一里见方,城墙高约三丈,城墙上垛堞无数,每隔百丈便有一座箭楼,四周角楼也是突出城墙,与墙面成犄角之势。
看着这座气势恢宏的要塞,秦峰心想怪不得北府兵打算,以此要塞为根据,拖住胡人兵马,最终迫使其无功而返!如此坚不可摧的城防工程,拖住胡人骑兵,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城门守将见这么多兵马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队伍,但是前方偏军校尉陶侃,他却是认识的!
他见陶侃回城,站在城门楼上高声喊道:“陶老弟,你巡逻回来了!还请稍等片刻,老哥哥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陶侃看向秦峰,见秦峰点头,陶侃朝城门楼上高声喊道:“李校尉,秦王殿下在此,快去通知刘将军,让他快快出城迎接!”
秦王殿下!?这名李校尉,听了陶侃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跑去告诉北府兵主将刘牢之!过了片刻,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从城里走出十数位北府兵将领,当前一人便是北府兵主将刘牢之!
刘牢之疾走几步,站在秦峰马前,单膝跪倒恭声说道:“末将北府兵主将刘牢之,见过秦王殿下!末将不知殿下来此,未能及时出城远迎,还请殿下降罪!”
刘牢之跪倒之后,他身后的十数位北府兵将领,也纷纷单膝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末将参见秦王殿下!”
看着跪满了一地的北府兵将领,秦峰翻身下马,将手中马鞭轻轻一挥,笑着说道:“起来,都起来吧!我等皆是军旅中人,这里也不是朝堂之上,大家不必如此多礼,都快快起身吧!”
说着秦峰更是俯身弯腰,亲自扶起北府兵主将刘牢之!
刘牢之起身之后,笑着对秦峰说道:“殿下,末将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殿下给盼来了!末将心里估算,殿下即便再快,也要数日之后,才能赶到这里,没想到殿下来的如此之快!这倒让末将猝不及防,没有出城三十里相迎,真是失礼之极!失礼之极啊!”
一番客套之后,刘牢之哈哈一笑:“殿下星夜兼程,鞍马劳顿,还请快快进城,末将这就命人杀猪宰羊,为殿下以及秦军将士接风洗尘!”
喝酒?!秦峰闻言眉头一皱,轻笑两声:“刘将军太过客气了!此时戎机紧急,还是请刘将军传令北府兵校尉以上军官,齐至议事大帐,本王想知道此地战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见秦峰如此急切,刘牢之虽说有些意外,可是秦峰毕竟是此次北伐统帅,与此同时,秦峰更是天子亲封的天下兵马大都督,虽说自己是太尉府的人,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名义上,自己都是秦峰麾下一将,自然没有违拗秦峰军令的道理!
更何况这聚齐众将通传战报,也是自己份内之事,此事今夜不做,明日也是要做的!想到这里,刘牢之哈哈一笑:“殿下行事果然雷厉风行,末将十分佩服!”
说着刘牢之在前引路,带着秦峰以及秦军诸将,去要塞之中的议事大帐!与此同时,刘牢之让传令官前去传令,让北府兵所有校尉以上军官,一刻钟之内,全部到大帐拜见秦王殿下!
到了议事大帐之后,刘牢之将秦峰让在正首主座之上,自己坐在旁边相陪,秦军诸将也依次就坐!
刘牢之陪秦峰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计时用的沙壶,只见过了不到一刻钟,北府兵校尉以上军官,都已经来到议事大帐,并无一人告缺!
见麾下众将都来了,刘牢之微微一笑,心想这帮家伙总算没有给自己丢脸!这些校尉以上军官之中,除了靠战功斩获,一点一点熬上来的将领之外,还有几位是当朝门阀世家勋贵子弟!
这些门阀勋贵子弟,他们在北府兵之中,只是听从家族长者安排,来北府军历练一番而已,所以地位颇为超然!若不是很严重的违反军规之事,一般刘牢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人虽然职爵不高,但是在他们的背后,一个个可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庞然大物,自己一个小小北府兵主将,又怎么得罪得起这些门阀世家呢?
以往此等点卯之事,这些门阀勋贵子弟,几乎从不早到,迟到之事也是屡见不鲜。关于这一点,一直让刘牢之头疼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点卯,这些门阀勋贵子弟,竟然一个个按时前来,并没有让自己为难!
可是刘牢之他怎么知道,这些门阀勋贵子弟,之所以这次点卯,一个都没有迟到,并不是因为给他面子,而是因为传令官说秦王殿下到了,正在议事大帐等候!
若说整个晋朝上下,此时谁的风头正劲,谁最是招惹不得,那无疑便是天子新近册封的秦王殿下了!
试问天下还有哪一个人,敢在天子脚下,当众斩杀门阀勋贵子弟陈美成?试问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着得罪崇德太后的危险,将青楼女子庾若华接出眠月楼?
连太尉桓温,和会稽王司马昱,都礼让三分的秦王殿下,连当朝崇德太后,都以厚恩笼络的秦军统帅,连当朝天子晋穆帝司马聃,都纡尊降贵与其结拜的天竺皇帝,自己一个小小门阀子弟,又怎么敢开罪他呢?
秦峰在议事大帐等候,若是自己去的晚了,触了秦王的霉头,那么他一怒之下,会不会像在眠月楼斩杀陈美成一样,将自己就地正法呢?
这些倒还在其次,更为关键的是,秦峰即便以军法杀了自己,只怕自己家族知道此事之后,不仅不会去找秦峰麻烦,反而要登门向秦峰致歉,为自己家族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而去向秦峰专程请罪!
再加上秦峰以及秦军将士的传闻,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门阀勋贵子弟,很多人对秦峰崇拜的五体投地,只是苦于没有相见的机会!现在自己的偶像秦王殿下,竟然到这淝水前线来了,这些门阀勋贵子弟,自然也想一睹秦峰真容,看看他到底是何模样!
凡此种种,当传令官说秦王殿下到了,此时正在议事大帐等候,传令北府兵校尉以上军官,一刻钟之内齐至议事大帐。
不管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想赶紧去拜见自己的心中偶像,这些门阀勋贵子弟听了传令官这话,那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留下传令官傻了一样,看着绝尘而去的这些少爷兵,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转了性了。竟然跑得如此之快!
看着大厅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众北府兵校尉以上军官,只怕少说也有七八十人之多!如此多的将领,又散布在城中各处,他们能在一刻钟之内,赶到议事大帐这里点卯,这一点倒是让秦峰有点刮目相看!
秦峰瞥了眼刘牢之,见他面有得色,心想别看此人作战保守,但是治军倒是一把好手,在他的治理之下,北府兵虽然并没有多大的战果,但是军纪倒是颇为严明!
见自己麾下校尉以上军官,都已齐至议事大帐,再看看此时的这些人,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主位的秦王殿下,好似秦峰脸上开出了一朵花一般。
见这些人如此无礼,刘牢之眉头轻皱,沉声斥骂道:“秦王殿下在此,尔等不得无礼!还不快参加秦王殿下!”
说着刘牢之站起身来,带着麾下七八十名校尉以上军官,再次单膝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末将拜见秦王殿下!”
见这些人又拜见自己,秦峰站起身来轻笑两声:“起来,都起来吧!天子让秦某主持北伐事宜,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大家都要在一口锅里吃饭,以后还少不了麻烦各位!既然在一口锅里吃饭,便是我秦峰的兄弟,这些虚礼可免则免,这样你们舒服,我也安逸不是!”
秦峰话音刚落,这些北府兵军官,一个个站起身来呵呵笑道:“秦王殿下如此威名,没想到竟然没有一点架子,末将等自愧不如!”
说着秦峰让大家伙坐下说话,这议事大帐虽然颇为巨大,但是北府兵诸将,便有七八十位之多,再加上秦军诸将,其人数接近百人。
这么多的人,这间议事大帐哪里坐得下?所以除了秦军诸将,和偏将军以上北府兵将领之外,其余北府兵校尉军官,则全部席地而坐,黑压压坐满了一地!
众人坐定之后,秦峰抬头环视众将,好一番寻找,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北府兵偏军校尉陶侃!此时的陶侃,坐在大帐一处角落里,若不自信辨别,还真发现不了!
“陶校尉,干嘛坐那么远呢?到我身边来!”
见秦峰亲自招呼陶侃,刘牢之眼神一阵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北府兵将领,见秦王殿下,竟然亲自招呼陶侃,还让他到自己身边去!
这些北府兵将领,不管以前认不认识陶侃,此时看着在大帐角落,席地而坐的陶侃,他们的眼神里,既是诧异,又是羡慕和嫉妒!
见秦峰和自己说话,陶侃也是吓了一跳,再看看一众同仁,那诧异的表情,和羡慕嫉妒的眼神,陶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走到秦峰身侧。
秦峰虽然招呼陶侃坐近一些,可是秦峰周围,早已满满当当坐满了秦军诸将,和北府兵偏将以上军官!见陶侃过来,北府兵一位职爵较低的偏将军,颇为识趣的站起身来,想要将自己的位子让给陶侃!
见此人起身想让,秦峰微微摇头,示意他继续安坐即可!虽然是自己叫陶侃过来,但是他毕竟只是北府兵偏军校尉,若是让一位偏将军,来给低了三级的偏军校尉让座,传出去只怕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说秦峰任意妄为,坏了军中规矩!
自古军旅之中,等级观念最为森严,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上有命,下必死战!关于这一点,秦峰虽然不甚在意,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在意!
更何况若是让大自己三级的上司,来给陶侃让座,只怕以后陶侃在北府兵中,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一来,自己本来想提携栽培陶侃,反而会因此害了他!
见秦峰摇头,不许那位北府兵偏将军让座,秦军军侯李铁会意,连忙朝旁边挤了挤,在自己和司马直之间,挤出一人空位出来!然后朝陶侃努努嘴,示意让陶侃坐过来!
陶侃一番告罪之后,便坐在了司马直和李铁中间!此时的陶侃,别看人人称羡,可是陶侃本人,却好似坐在火炉上一样难受!
自己身边两位,一位是秦军第一猛将司马直,一位是秦军第一神箭手李铁,坐在这两位当时名将中间,而自己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北府兵偏军校尉,这种煎熬的滋味,若不是亲身体会一番,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见陶侃坐在秦军诸将之中,更是坐在司马直和李铁中间,那些北府兵军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之中,除了原有的羡慕嫉妒之外,更有了一丝疑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名不见经传的陶侃,在北府兵任职以来,一直默默无闻,并未听说他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也没听说他是哪家世家大族子弟!此人到底何德何能,能被秦王殿下如此看重,能和司马直和李铁,这两位当世名将同坐一处?
关于秦峰为何如此看重陶侃,别说这些北府兵军官想不明白,就是北府兵主将刘牢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见陶侃坐在秦军众将之中,更是坐在司马直和李铁中间,刘牢之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是他看着陶侃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可捉摸!
见陶侃落座之后,秦峰笑着对陶侃说道:“陶校尉,你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刘将军以及各位将军汇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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