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太后赐婚之后,李铁与庾若华的大婚之礼,再一次成为建康城的盛事!虽说李铁只是秦军将领,庾若华也只不过是青楼女子,可是当朝太后亲自赐婚,这份荣耀,这份恩典,自然非同小可!
朝中达官贵戚,各大门阀子弟,他们自不必说,纷纷遣人送来贺仪。那些王孙公子,才子骚客,一个个眼见庾若华破瓜在即,却被李铁横插一脚,抱得美人归。他们的心里既是羡慕,又满含嫉妒!
而那些秦淮河畔的青楼女子,除了对庾若华羡慕非常之外,更是报以深深的祝福!自古一入青楼身不由己,想要有个好的归宿,都千难万难!更何况蒙太后赐婚,嫁与自己心爱男子,这等好事,只怕是那些唱本之中,也是不曾出现过的传奇!
这一日午后时分,天气颇为闷热,秦峰正在府中闲坐,突然侍卫前来禀报说,右将军王羲之之子王献之前来拜访。
王献之不同于别人,他不仅是琅琊王家子弟,在朝在野也颇具威望。秦峰听闻他前来拜访,连忙迎出中门,将王献之让到书房拜茶!
看着满头大汗的王献之,秦峰心里颇为诧异,虽说大家关系也还不错,可是此时酷热非常,这些晋朝勋贵子弟,又素来喜好奢靡享受,即便请自己赴宴或是游玩,派人送来拜帖即可,又何必顶着这大日头,亲自跑来呢?
二人落座之后,早有仆从往书房冰鉴之内,加入几大坨冰块,更是捧来早已冰镇好的鲜果,供二人消暑解渴之用!
这所谓冰鉴之物,秦峰以及秦军诸将,并无一人使用!在他们看来,夏热冬寒,乃是天道所致!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在冬日储存冰块,以供炎夏消暑之用,不仅奢靡浪费,还有可能消磨意志,让人逐渐好逸恶劳,一丝豪迈气概也无!
只是在大晋朝堂,秦峰此时炙手可热,他自己不需要,可是那些前来拜访的达官贵戚,他们可是离不开这些东西的!反正这些冰块,不用秦峰出一金一帛,都是大晋朝廷,依照各自品轶级别,按月分发!所以每逢有客来拜,秦峰便会命人取来冰块,放入冰鉴之内,免得来客笑话秦人粗鄙!
不一会,原本闷热不堪的书房,变得颇为清凉,而王献之也不客气,接连吃下三颗鲜果之后,才笑呵呵的对秦峰说:“在下无状,还请殿下见谅,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秦峰笑着回应道:“无妨!无妨!只是不知子敬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王献之哈哈一笑:“瞧我,险些将正事给忘记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帛纸,递与秦峰说道,“殿下,这长短句自从当今天子首创以来,在建康城才子墨客之中,可是风靡的很!在下有意挑选其中上乘佳作,编撰成册好流传后世!”
“那一日拜读殿下大作之后,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此次前来,一为征求殿下同意,将殿下那日在眠月楼所作长短句,编入这本诗集之中!再者便是想让殿下看看这本诗集,帮在下点评一二!”
听了王献之这话,秦峰连成不敢,接过王献之递过来的诗集,随手翻了起来!只见这本诗集,一共收录了三十多首长短句,只见首页第一首,赫然写着: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
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看着这首长短句,秦峰大惊失色,险些跳起身来!
这阙词名唤望海潮,是那位奉旨填词的柳三遍,传世佳作之一!只要读过宋词之人,对这首望海潮,便不会觉得陌生!
尤其是那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据坊间野史相传,金国皇帝完颜亮,正是看了这句词之后,才对中原之地,尤其是江南美景,心生向往之意,才下令金兀术率兵攻宋,才有了靖康之耻和衣冠南渡!
见秦峰脸上变颜变色,在这清凉舒适的书房之内,此时竟然满头大汗!王献之不明所以,语露关切的问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见王献之唤自己,秦峰抬起头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子敬兄,这首长短句,是何人所作?”
秦峰话音刚落,王献之呵呵一笑:“殿下当真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此诗不凡!这首长短句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陛下!”
“当今天子!?”秦峰一阵失神,这首望海潮,明明是数百年后,宋仁宗时期著名词人柳永之作,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呢?又怎么会是他呢?
就在这时,秦峰想起了在眠月楼,董小宛闺房之内,那面屏风上所绣之词!
纵写香笺,凭谁与寄,算孟光,争得知我,继日添憔悴。
当时自己只是觉得眼熟,现在想想,这几句不正是柳永的定风波吗?难道这几句,也是天子司马聃,写来赠予董小宛的不成?
秦峰眼前浮现出,当今天子晋穆帝司马聃,那庸弱无能的痞赖模样,又浮现出司马聃那厌倦,落寞的眼神,还有那好似藏在迷雾之中,让人完全看不明白的皇帝陛下!
难道?难道?难道这位当今天子,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后世穿越而来吗?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首创这长短句?他又怎么会知道柳三变的这阙望海潮呢?又怎么会知道柳永的这阙定风波呢?
秦峰心里基本已经确定,当今天子司马聃,一定和自己一样,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只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年代穿越来的?或者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现代社会吗?
自己凭借这两阕词,可以判断出当今天子,不是这个时代之人!那么同样的道理,自己在眠月楼抄了鱼玄机的一首诗,又抄了岳飞的一阕词,司马聃定然也能根据这一诗一词,判断出自己同样也是穿越而来!
和当今天子同为穿越者,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大不幸?当今天子穿越而来,这个秘密,司马聃定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司马聃会怎么做呢?恐怕十有八九,他会不惜一切消灭自己,屠尽十数万秦人,好使自己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
想到这里,秦峰跌坐在地,双眼一会失神无助,一会满含杀气,一会充满了自嘲,一会又燃起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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