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附庸风雅?你说我是异族胡虏?
秦峰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非常的眠月楼,几乎如同炸雷一般,响在众人耳边,也响在陈美成耳边!
众人见秦峰明显已经动怒了,连忙纷纷朝楼上的陈美成喊道:“三郎,你黄汤灌多了不成?快快下来向秦王殿下赔罪!秦王殿下地位尊贵,海量汪涵,自然不会同你一般见识!”
说话的这些人,听起来好似是帮秦峰说话,让陈美成下楼来,向秦峰赔礼道歉,此事便就此揭过!可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这些人说的这些话,分明是在替陈美成开脱,把他的故意挑衅,说成了酒醉胡言乱语!
就连陪秦峰来眠月楼的一众勋贵子弟,也几乎异口同声如此说话!他们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和陈美成私交甚笃,而是因为这陈美成再是不堪,那也是晋朝门阀之一。
晋朝自立国以来,这些门阀虽然互有争斗,但是也彼此守望相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因为他们如此抱团,才会有整个大晋王朝,皇帝换了无数,这些门阀却能屹立不倒!
即便是那胸怀壮志,素来不齿陈美成为人的谢安谢安石,也笑着对秦峰说:“秦王殿下,这陈三郎他就是个疯子,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同他一般见识,免得跌了身价!”
这陈美成竟然敢说自己是异族胡虏,要是此地不是建康城,单凭这陈美成这句话,秦峰定然二话不说将其斩首!可是此地不仅是天子脚下,此人还是晋朝门阀子弟,秦峰虽然心中恼火之极,可是大家伙纷纷相劝,秦峰也不好驳了大家面子。所以秦峰想着,只要此人下来赔罪,言语真诚态度恭顺的话,那么此事就此揭过也无不可!
可是世间偏偏有一种人,对于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偏偏要试一下!这种喜欢摸老虎屁股的人,往往早早夭亡,说他不识好歹似有不足,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陈美成素来以狂傲见称,而来颇为洋洋得意!此时大家伙费尽心思,为他铺设的这台阶,他不但不领情,反倒怨怪这些人,怨怪他们同为门阀子弟,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一个初来乍到的异族胡虏!
陈美成倚靠在栏杆之上,张口饮下一口美酒,狂笑道:“哈哈!让我向他赔罪?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只知杀戮的莽夫蠢汉,也配我陈三郎纡尊降贵,赔礼道歉吗?”
这陈美成之所以敢如此狂悖,除了他性情如此之外,更是因为他知道,秦峰这些日子费尽心思,努力交好各大门阀子弟!
在他想来,他江州陈家,在大晋朝堂之上,虽说比不上王,谢,庾,桓四大门阀,但也算得上是声名显赫的名门望族!更何况其先祖,曾经做过大汉司空!
陈美成心想自己如此身份,又有如此门第,想来这秦峰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说不定此事过后,他还要努力结交自己呢!
听了陈美成这话,原本怒容满面的秦峰,不仅不再生气,反而面色如水,仰头看着陈美成呵呵笑道:“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秦峰如此反应,身边众人纷纷诧异非常,心里完全猜不出秦峰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此处没有了解秦峰之人,不然看着秦峰的眼睛,他便会明白,此时笑容满面的秦峰,很明显已经动了杀机!
敢问阁下今年贵庚?陈美成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笃定秦峰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再喝下一口美酒,哈哈笑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六,怎么?秦王殿下打听在下年岁,是要为在下祝寿吗?”
“祝寿?你也配?”秦峰啐了一口,连连冷笑道:“二十有六,可惜!当真可惜!不过二十六岁,也不算夭亡了,阁下大可含笑九泉了!”
说完这句话的秦峰,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阴森冰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得身边一众勋贵子弟,一个个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走开几步,离秦峰稍远一些,才慢慢舒缓过来!
会稽王世子司马道生,见秦峰杀机四溢,心里明白秦峰这是要杀人了!他想了想咬咬牙朝秦峰拱手说道:“秦王殿下,这陈美成虽然狂悖不堪,还请看在我等面上,饶过他吧!”
右将军王羲之之子,王焕之、王献之两兄弟,见司马道生为陈美成求情,也连忙朝秦峰拱手行礼,说了一番同样的话!这三人为陈美成求情,可是与他们同来的谢安谢安石,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这些人为陈美成求情,秦峰理都不理,只是冷笑一声,用眼睛瞥了一下他们!就是秦峰的这一瞥,让这三人见了,不由心里一紧。在他们看来,此时的秦峰好似变得完全不认识了一般,刚才那轻轻一瞥,眼神冰冷之极,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
他们觉得此时的秦峰,好似不认识一般,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秦峰,才是身为秦军上将军,身为天竺王朝皇帝,本来的真正面目!而这些日子,一直和他们厮混的秦峰,不过是故作韬晦罢了!
秦峰的这道眼神,虽然不是看向谢安,可是他看见了,心里也没由来的一阵发紧!可是与司马道生等三人不同的是,谢安谢安石看着此时的秦峰,不仅不觉害怕,反而起了惺惺相惜之念!
司马道生见自己劝不动秦峰,心知再这么下去,今日在这眠月楼,秦峰只怕真的要杀人了!那狂悖该死的陈美成,他的生死无足轻重,可是若让秦峰在自己面前,杀了同为门阀子弟的陈美成,此事传扬出去,琅琊王家,陈郡谢家,还有他们会稽王府,大家都会惹人嘲笑,颜面有损!
想到这里,司马道生连忙朝身后随从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请父王司马昱前来!在司马道生看来,此时或许只有父王,才能劝动秦峰息了杀机,放陈美成一条生路吧!
可是司马道生哪里想的到,在秦峰杀机刚起之时,早有好事者,将此事传扬开来,说大晋王朝新贵秦王殿下,要在眠月楼杀人了!让司马道生更想不到的是,秦峰杀念一动,别说会稽王司马昱,就是当朝天子,和崇德太后褚蒜子亲至,只怕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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