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建回到青山后,由于柳月儿突然离去带来的沉重打击,钱三运悲伤到了极点。柳月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说过的话,甚至说话的语气,在他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反复播放。
在去省委党校研究生班集中授课之前,钱三运参加了全县政法工作会议的准备工作。
这次全县政法工作会议是贯彻上级会议精神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规格较高,县四大班子成员将悉数参加。会议地点在青山宾馆。青山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接待所,县里一些重要会议常在这里召开。
作为会议筹备组的负责人,钱三运晚上在青山宾馆开了间房,晚上加班,准备会议资料。正常情况下,县里开大会是不需要临阵磨枪的。但这次情况特殊,省里开了全省政法工作会议,部署了一系列重要工作,市里也随即召开会议,传达省里会议精神,并要求各县区尽快召开会议,逐级传达会议精神。时间仓促,所以会议准备工作就显得匆忙了。
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这是党政机关的通行做法。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但唯有如此,才能显示对此项工作的高度重视。会议重要不重要,主要还是看出席会议的领导级别有多高。
胡若曦不喜欢搞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作风务实,但是,上级要求召开会议传达,如果不照办,随时会被扣大帽子的。在党政机关,再务实的领导也会迫不得已做一些表面文章。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作为胡若曦的秘书,王春妮也是会议筹备组成员。明天会议,胡若曦作总结讲话的讲话稿就是由王春妮草拟的。
从网络聊天走到现实中,王春妮与钱三运的关系更进一层,不但是同学、同事,还是朋友。想想也很奇怪,当初她对他有成见,经过那天晚上钱三运主动请客和网聊大揭底后,她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当然,她知道钱三运已有男朋友,并没有想过要横刀夺爱,将他从叶倾城那里抢夺过来。与张青林那段失败的恋情,一直是一道挥之不去抹之不尽的阴影,这阴影加剧了她的自卑感。换句话说,即使钱三运现在是单身,她也没有勇气向他示爱。
然而,柳月儿的突然离去对钱三运的打击太大。人的身体欲望与心情有很大关系。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这几天,他都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了。即使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女光着身子躺在他的面前,他都恐怕没有欲望了。
加班到晚上九点,工作告一段落,钱三运安排宾馆上了夜宵。吃过夜宵后,会议筹备组成员都回各自房间了。
钱三运躺在床上,刚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对柳月儿的怀念又泛滥成灾。对于柳月儿,他觉得愧疚她太多。如果那天他不发怒,不将柳月儿赶出家门,生性倔强的柳月儿就不会为了报复他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胡若曦给钱三运打了个电话,询问会议准备情况。钱三运说会场布置、文字材料等一切准备就绪。
胡若曦很满意,话锋一转,问钱三运有没有时间,帮她做一个推拿。换作平时,他准会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因为这是与胡若曦亲密接触的良机,然而,他现在仍沉浸在柳月儿离去的极度悲伤中,心情很不好,内心里是抵触为胡若曦做推拿的,但又不好拒绝。
刚要出门时,王春妮打来了电话,说县委副书记张义端打电话让她送份会议材料过去。
虽然王春妮没有说,但钱三运知道她和张义端之间的特殊关系,如果是平时,他很可能会阻止她晚上去张义端房间,因为这风险确实太大。一个男领导,晚上在酒店找借口让女下属过去,很可能暗藏祸心。因为他曾经强暴过她,并且一直对她贼心不死。
事实上,王春妮内心深处也进行激烈的挣扎,她怀疑张义端让她过去很可能居心叵测,但是,毕竟他是大权在握的县委副书记。张义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似乎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
王春妮打电话给钱三运有两层含义,一是暗示他,希望他替她将张义端所需要的材料送过去,二是希望他能给点建议,哪怕只是友情提醒也好。
然而,钱三运并没有替她送材料的意思,也没有给予友情提醒,只是说,那你就按照张书记的要求去办吧。
王春妮有些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这也不能怪罪钱三运,现在的他有些浑浑噩噩,脑海中都被柳月儿的影像充斥着,再加上胡若曦让他现在就过去,他根本就没有细想王春妮的事,只是敷衍了几句。
胡若曦以前很谨慎,极少让钱三运一个人去她的房间。而最近,胆子似乎大了点,有时也让他过去做个推拿。当然,做做推拿,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即使有人看到了钱三运一个人进入胡若曦的房间长时间不出来,也不能判定两人就有不正当关系,这需要证据支持。没有证据支持,充其量只是传言,说严重点是造谣和诽谤。不过,退一步说,就是有人掌握了钱三运和胡若曦私通的关键证据,也不能说他们违法违纪。一个是单身女人,一个是未婚男人,即使有亲密关系,也是在法律和纪律框架内。胡若曦前段时间抽空去了趟江州,与有名无实的“丈夫”徐军解除了婚姻关系,现在的她,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这也许是她胆子变大的原因。
“三运,你来啦。”胡若曦见钱三运愁眉苦脸的,有些疑惑地问,“三运,自从你从福建晋江回到青山县后,好像没看到你笑过,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是的,就在前几天,我突然得知大学时代的一位同学不幸去世了,他是我的室友,也是好哥们。一想到他英年早逝,心情就很沉重。”钱三运并不想说出与柳月儿的故事,便撒了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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