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运顿了顿,接着说:“扪心自问,我也为百姓做了一些好事、实事,但与百姓的期盼还有距离。德莫高于爱民,行莫高于利民。亲民爱民绝对不能是一句空话,而是要落实在具体行动上。我们作决策、抓工作、办事情要首先考虑人民群众的利益,做到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
钱三运说的是情深意切,唐兴林却在一旁大泼冷水:“现在很多官员,台上一套,台下一套;说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王安石在《知人》中写道:贪人廉,淫人洁,佞人直。越是贪婪的人越伪装清廉,越是荒淫的人越伪装纯洁,越是奸诈的人越伪装正直。”
方若兰打断了唐兴林的话:“唐兴林,你在胡说什么?”
唐兴林似乎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辩解道:“若兰,我说的也是实情,并没有胡说啊,我们报社那个刚刚被纪委带走的副社长就是一个两面人,在台上义正辞严地要求我们不贪财不好色,自己不仅贪污受贿,还腐化堕落,仅情妇就有五个。如果钱主任所说言行一致,那就是一个好干部,将来有机会我来采写一篇人物通讯,将他的事迹发扬光大。”
钱三运没好气地说:“发扬光大就算了吧,只要没人指桑骂槐,说我是两面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唐兴林有些难堪,红着脸说:“钱主任,我真的没有指桑骂槐说你的意思。”
方若兰说:“钱主任,唐兴林有口无心,说话口无遮拦,其实真的不是说你的不好。”
唐兴林这个人虽然有才,但人际交往能力确实太差。好在如方若兰所说,他口无遮拦,并不是存心和钱三运过不去。
钱三运大度一笑,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皮厚,别说是指桑骂槐,就是当面臭骂我一顿,我也能扛得住。现在我们啥也不说,去品尝青山特色老鹅汤!”
王石在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开锁大师吴文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张义端的办公室,偷走了一些东西。
不仅如此,吴文年还潜入张义端在青山宾馆的住处,不过,也许是张义端这只老狐狸觉得宾馆不安全,每天都有服务员打扫房间,他的一些贵重物品及隐私物品并没有放在宾馆,吴文年在宾馆几乎一无所获。
但是,仅从张义端办公室偷出来的一些东西,就让钱三运的眼睛豁然一亮。
吴文年偷的东西包括:一个装有两万元现金的信封,十张总面值达两万元的购物卡,一本影集,一本记录行贿信息的笔记本,一本日记本,还有一张便签。
据吴文年说,张义端办公室抽屉还有两张银行卡,但他并没有拿走。一来不知道银行卡密码,拿走也是白拿。再说了,现在取款时有监控录像,风险太大。二来如果窃取东西太多,张义端也许会报警的。
按照事先王石在和吴文年的约定,从张义端办公室窃取的东西,现金和购物卡归吴文年,作为酬劳,其他物品归王石在。
王石在之前判断张义端不敢报警,在看到吴文年偷窃来的物品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本影集有近三十张照片,都是裸照或半裸照,照片中的女人不仅有王春妮,还有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少妇和一个美丽的少女。钱三运并不认识这两个女人,少妇或坐或躺或卧,一看姿势就知道是摆拍,可以看出,拍照是经过少妇同意的。但那少女的照片就不一样了,她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还泛着红晕,看样子应该是被下了迷药或醉酒后拍摄的,这与王春妮的照片有惊人的相似。
张义端看来很珍惜这些照片,不仅照片进行了塑封,还被放置在一本精美的影集里,估计他没事时就拿出来回味一番。
这么多隐私的照片是如何冲洗出来的?有没有流落到外面?钱三运仔细想想之后,觉得照片外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张义端是非常谨慎的人,这从吴文年从他在青山宾馆的住处一无所获这一细节就可以看出。当然,张义端在云川市的房子里可能还有这些类似照片。
张义端来青山任职时间很短,那本记载行贿人姓名和金额的笔记本并没有多少内容,只有寥寥几笔,数字也不多,加在一起只有几万元。钱三运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杭强、杜军和几个乡镇、县直单位的副职。上面记载着诸如杭强某月某日送现金两万、杜军某月某日送购物卡一万元之类的行贿日志。
这本行贿笔记本有一定的价值,但价值不是太大,几万元的款项想将县委副书记拉下马难度很大,更何况张义端可以和这些行贿者订立攻守同盟,对抗组织审查。
张义端的日记本让钱三运大开眼界。将自己荒淫生活写进日记的官员不在少数,媒体上就隔三差五爆出此类新闻。胡业山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胡业山文笔不行,日记中记录的都是些流水账,没有文采可言。
但是,张义端的日记文笔流畅,充分刻画人物内心世界,而且字迹非常漂亮,像是练习过书法的。
由于王石在在场,钱三运并没有认真阅读日记,只是浏览了一遍,发现这本日记本记录着从去年上半年到昨天的吃喝玩乐生活,一百篇左右,每篇字数在一百多字到五百字不等,平均三四天就有一篇。
通过日记,可以看出张义端是个典型的“家里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的腐败官员。他周末、周日基本陪家人,其他日子,喝酒、吃饭、玩女人、开会、游名胜古迹。通过日记,还可以看出他是个玩弄女人的老手,一面和多个女性相好,一面又继续勾搭别的女人。
一张便签纸上,则是一封手写的两性关系解除承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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