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暹大惊失色,张绣有勇名,自己不过依仗叔父李催权势才能爬高位,眼看张绣杀气腾腾,只惊得肝胆俱裂,“挡住,挡住!”
那长枪犹如银蛇起舞,中者必死,麾下领兵,更是奋勇当先,或许欺负一下朱隽兵少将寡还行,当真遇见张绣这般勇猛武将,便是一触即溃了。Δ笔趣 阁Ww』W. biqUwU.Cc
眼看张绣来势凶猛,便要杀到面前,李暹面色土黄,哪还顾得献帝,勒转马头便要逃窜。
张绣哪容他逃走,但前面还有不少敌军堵在前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便从腰间取出佩剑,猛然便向李暹后背掷去。
一抹寒光匹练,李暹只觉得胸口火辣一片疼痛,嘴角大口洼出血来,回头看了张绣一眼,头一歪便落于马下。
眼看主将一死,麾下李军哪还有战意,纷纷怪叫一声四散而逃。
张绣也不追赶,收了长枪,叫麾下兵将将李暹级割下,这才收兵回来见献帝。
蔡邕这时倒是硬起,在他脑中,不管李催郭汜,还是张济樊惆都不过是一丘之貉,放眼长安,能自救的不过也便是自己这些小兵三两只了。本来长安城外,确是还有布置联系,只要能趁乱出城,便能换献帝乔装打扮,偷偷北入冯翊,按照与卫宁的约定,河东出兵占领冯翊,只要渡过了渭水,谅那李催郭汜再横,又能横过自家女婿不成?
而张绣固然突然杀出护住了皇帝车架,但李郭已经内乱,也不差他张济一家从中趟这口浑水。不过蔡邕也不是愚人,看张绣架势,麾下强兵似乎也颇为守礼,当下也便静观其变。
却说群臣见张绣一身血污而来,人人竞相躲闪,不敢直视。张绣坐提染血长枪,右擒李暹级,大步而来,直往献帝车架。
却见一中年文士,本是孱弱不堪,却拿剑挡在车前,不由一阵好笑。
张绣想起贾诩的叮嘱,脸色摆正,甚是恭敬,当即将李暹级掷于蔡邕身前,半跪向车架,高声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蔡邕一愣,张济这个同样逆党什么时候也懂得尊敬皇帝了。他这一迟疑,却见献帝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看张绣满身血污又骇然缩回头来,只瑟瑟道,“你是何人?”
张绣心中一阵鄙夷,又道,“末将乃后将军张济之侄张绣,现添居虎贲中郎将一职,得家叔之令,特来救驾!”
献帝一听是张济来人,又是吓得两眼昏,“张将军忠心为国,其志可嘉。朕加封张济将军为骠骑将军,华阴侯,张绣将军同样救驾有功,添为左中郎将……”
“谢陛下!”饶是现在的朝廷官爵已经没了多大实权,但名头依旧还是颇为得脸,张绣也不禁喜上眉梢,当即拜谢道。
“爱卿既已杀败贼军,不知欲护朕何往?”献帝终于瑟瑟问道。
张绣看了蔡邕一眼,这才正色道,“末将奉家叔之名,特护驾北进入冯翊,如今河东晋阳侯杨昀代父谋政,兵强马壮,若能得河东之兵,陛下必然无恙!”
话到此处,刘协在车内心中一跳,忍不住探出头来,喜道,“将军此话当真?”
便是蔡邕在旁一直冷眼旁观,也不禁蓦然动容。他却是从来没想到,张济既然会放过献帝,更是没想到张济竟然还会派人送献帝往河东去?
河东不正是他们求取的外援之处么?
张绣看着献帝那脸上惊喜的模样,眼角余光又见蔡邕动容,不禁心中暗叹,“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不禁猜到城中乱起,必然有人偷救献帝,更算出必出东门!如今这小皇帝和蔡邕老儿一听河东脸色皆变,要去河东,也是十有的事了!”
既然一切都按照贾诩的预料中行事,那张绣也不遮遮掩掩当即回道,“下臣不敢怠慢,若陛下不愿去河东,末将自当誓死护住陛下周全!”
“不……不……要去河东!”刘协却是慌得六神无主了,根本就没觉到张绣的试探之意,慌忙肯定道。
蔡邕心中一叹,这才出面道,“将军既然有心救驾,何不护陛下北上?”
蔡邕心中也是了恨,如今张绣兵马数千,将东门牢牢把手,又将皇帝车架围在中间,就算不妥协,也没了办法。不管张绣口中到底是不是真心要送皇帝北去,如今也只能虚与委蛇。再坏的情况,也不过还是继续受到他人掣肘而已……只不过,朱隽这样一个大汉支柱就这样崩塌了,让蔡邕不绝心中颇为伤悲。
而一念及此,蔡邕看着脚边那李暹人头,万般怒火纷纷燃烧,两眼才干的老泪又将横流,提起手中佩剑,便泄着向那脑袋看去,浑然不顾那红白一片乱洒,脑袋被他劈坐烂瓜。
即便是身边一干文武对朱隽之死也颇为愤恨悲戚,却也被蔡邕如此暴烈更慑在当场,呕吐不已,同样在旁边目瞪口呆的还有张绣这个征战沙场的小将。他却是从未想过,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儒蔡邕竟然也有刽子手的潜质?
好在蔡邕怒意稍平,看着身前那烂做一团的级,胸口也是五内翻腾,侧过身去同样呕吐不止。终于让张绣稍微平复了一下对儒生的改观……
张绣摇了摇头,现在却不是能够浪费时间的时候,当即对蔡邕道,“太傅大人,可随驾东走,倘若李催郭汜醒悟追来,恐防有变!”
蔡邕点了点头,止住嘴角呕吐,回道,“有劳将军了……”
张绣当即一扬长枪,叫众军士分出十数匹军马,让其中几个重要人物骑乘。这才喝令向东,“全军听令,护驾西行!”
一脚踏上了栗邑那残破的城墙,任大风吹袭,卫宁依旧眺望城西久久不语。
“公子,此地风大,还是返回县衙为好……何况这城墙残破,倘若公子有所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呀!”典韦见卫宁在那呆沉默不语,微微叹了一口气,慌忙上前劝解道。
卫宁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老典……这里便是元俭埋骨之所啊……可惜若不是我的过失,又如何会让他命薄如此?他应该可以再活数十年的……”
典韦不知道卫宁说廖化还能再活数十年的意思,也不懂为什么卫宁会如此自责,却是嗡声道,“为将者以战死沙场为荣,以惜身不前为耻,廖化将军能够马革裹尸,想必是其夙愿。何况当初杨奉亲自领兵攻打冯翊,也是陈宫在旁出谋划策,公子会盟酸枣却是完全拖住了董卓大军,何来自责?”
卫宁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他一个人必须谨守的秘密,即便是典韦,也是不能与他分享这独守的孤单。最后看了城西那片树林,卫宁叹息了一声,取出腰间所挂酒壶,潺潺洒洒倒在城下,微黄酒液随风上下翻腾,均匀的渗入这片土地。
“走吧!”将整整一壶美酒敬完,卫宁默默叹息了一声,一抖披风,这才领了一干文武返回城中。
“如今后军粮秣可有准备妥当整顿如何?第二批粮草,何时才可送到栗邑?”一边向着县衙走去,卫宁一边向身边陪从的河东从军属官问道。
裴潜现居行军司马,这便是他分内之事,当即上前回道,“如今栗邑存粮足可供大军半月,而张燕将军押运粮草送达解凉,有黄河顺流而下,不过两日,便可抵达栗邑!”
卫宁点了点头,又对陈宫问道,“徐荣领兵攻打冯翊,区区几千兵马不足挂齿,你且稍整行装,叫李乐领兵一千,先行护送前往冯翊,只待徐荣攻克冯翊后,便由你张榜安民,压住政事!”
陈宫眼睛闪过一丝喜色,当即恭敬回道,“在下遵命!”
“还需要加紧修补栗邑船坞,能控此地,能与我军解凉形成一体,借大河运送粮草,远比从蒲州绕山渡河还要快捷许多!更需要多加防范受紧渡头,小心谨慎!”卫宁接着又对典韦道。
“恩,我这边调拨人手过去监督!”典韦点了点头道。
“如今奉孝随同公明,汉升南下渭南,想必也该到了吧……”卫宁揉了揉脑门,颇为疲惫,“我军虽攻其不备,行军迅,但迟早李催郭汜还是要得知的!便是不知道我岳父身在虎穴,倘若被知道与我河东相通……唉!”
“报告!”忽而一声大叫,从城西城门唤来,一骑快马飞奔,有宿卫慌忙将来骑拦住,那信使知卫宁在此,慌忙捧着冯翊来书匆匆向前。
“报公子!徐荣将军已经攻克冯翊,如今赵云将军正领兵攻打高陵,不日便能破之!”那信卒脸上泛喜,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函,递到卫宁身前,“还有徐将军得一封从长安而来的书信,叫小人连夜给公子送来!”
“来自长安?”卫宁心中一动,接过信函,寥寥数语,脸色却霎时一片欢喜,环顾左右大笑道,“李催郭汜内讧,各自征伐!我岳父暗中联络旧臣抢夺圣上,正欲护送向冯翊而来!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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