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翘以盼,杨奉却宣布了第一轮的新任命令,当其冲的,便是任命卫宁为河东治中,这样一个仅次于太守一职的高位。『Δ』笔趣』阁Ww『W.『biqUwU.Cc
这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半晌又觉得理所当然。
卫宁本未及冠,但却也马上便该举行。踏入仕途也是早晚的事情,以他卫家在河东的名望,与杨奉,乃至于杨家的关系上来看,无论如何,这河东治中一位,也必然逃不出卫宁的掌心。
河东毕竟是卫家独霸天下,众官心里也没有人会不知好歹的跳出来。
剩下的,便是大小任命,不知道是故意对河东众官的示好,还是很满意此前众官的表现,河东职位几乎并未有太大的变动。只是城防方面,有了稍微的调整,廖化这个稳重的新将城尉了新任的,至于徐晃和黄忠等人则成了统领全军的都尉。
大部分人是皆大欢喜,少量人却愁眉苦脸琢磨着上卫府说说项……
等卫宁得知杨奉的任命,虽然也觉得理所当然,却也当真的是万般郁闷,百感交集。
要说接受,一郡治中这样的高位,到底有多少繁冗事物,他也并不是不知道,一郡政务全归他参议,岂不是要让累垮?要说不接受,这对于他以后要实施的一些新政略也难以掌握在手。
治中就像是太守的管家,累死累活。事实上,卫宁更希望杨奉能让他继续当个司马或者祭酒参赞军事就行了……但很显然,现在他是无法推脱的,至少,在杨奉帐下,在河东一地是不能推脱的。
“唉……烦恼啊,烦恼!”卫宁揉了揉脑袋,杨奉本意让卫宁三月举行冠礼完毕再走马上任,但随着日子渐过,卫宁当真是越苦恼。
自己并不是什么惊世大才,也不懂得当时的治国之术,到时候真要干起来,弄些惊世骇俗的现代思想起来,就算属下众官,包括杨奉在内,也恐怕难以接受吧,但是循规蹈矩的治理一郡,他毕竟还是拿不出手来。
而最让他苦恼的还是,自己举行冠礼的那一日,也是他老父给他订下的成婚之日……
“唉,我哪有本事去治理一个地方啊?可是混战已经越来越靠近了,这个官位又不可能交给旁人……”卫宁摇了摇头,木然的看着渐来春风徐微波,鱼塘中,白鱼嬉水,“外人?自己人?对了!”
猛然间,卫宁站起身来,但眉头微微还是有些忧虑,“如果是这家伙肯定是没问题,历史上都刻下了几篇传记,当然不是易于之辈。但是,他能支持我吗?”
卫宁想到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堂兄,那个本来几乎取代了自己这一家地位,而后将卫家煊赫天下的,卫凯,卫伯儒。
既然身为卫家子弟,又非太亲疏的血脉,三国志上还有他专门的传记,能力出众,那是必然。卫宁皱起的眉头,却担忧卫凯,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爬起,甚至威胁到自己?
“不管怎么说,先试着和他谈一谈吧?终究,我们还是同根同姓!”卫宁眼睛闪了一闪,喃喃道。
卫凯,三国魏书家,字伯儒,河东安邑人,汉末为司空掾属,魏国既建,拜侍中,徒尚书,谥获候。工古文,篆隶,草书,曾写邯郸淳,清有康有为广世舟双辑指其受禅表为凯书,称其:“鸱视虎顾,雄伟冠时”。
晋魏豪门卫氏便是从卫凯开始,自他一门始,卫家男儿人人都是当代书法名家,也是名扬天下的博学之士。
或许是继承了卫家血脉孤零的特色,又或是因为与卫仲道同龄那般巧合,卫凯在原本的历史中也并未走得太远,在他的儿子卫瓘十岁时也撒手人寰。可却也凭借他死前,为魏国立下的劳苦而替自己的儿子,建立起未来得登高峰的基础。
看他曾获得的官位来看,卫凯的能力,虽不似那些鬼才,却也算是颇有才华。
卫宁缺少的便是一个值得信赖,而又有才,肯全心全意保护卫家一门的帮手。卫凯,这个与他流着同一支血的同族兄弟,该是不二人选,再怎么说,他也是姓卫,他也是河东卫家的子弟!
卫凯一家同样居住在安邑之内,但自卫父一代开始,卫凯一脉便有心取代卫宁一家,成为河东卫家的主系。自然,两家虽同属一脉,但也难免有些不合。
在卫宁登门造访的时候,卫凯府上的门房眼睛里皆是不可置信和紧张,看着他身后典韦那八尺魁梧的身体,惊叫一声,慌忙向后院里跑去通报。
卫宁苦笑一声,虽然自己并没带多少人来,但有典韦这样的家伙出来,确实太像来找碴的样子了。
不几时,许多护卫一脸敌意的跑了出来,但终究卫宁还是当代卫家家主的继承人,名义上身为卫家仆从的护卫也不敢造次,只是神色不善的瞪着卫宁与典韦等贴身家将。
卫宁进不得进,不由得微微苦笑,反倒是典韦冷哼一声,便欲冲上前去,将那些不知好歹尊卑的家伙赶走。
“放肆!尔等在此处作甚!快退去!”却听一声威严的声音蓦然响起,大声叱喝起来,“兰陵侯虽不与我一脉,但依旧是我卫家子弟,岂容你等如此放肆!”
府上护卫闻言,只得不甘心的退到一旁,让开道来。
人群闪开,卫宁这才见着自己那一面之缘的堂叔缓缓走来,看他满脸怒容,眼睛里却也与其他人一般有些惊疑不解。
“小侄见过叔父!”卫宁见他出来,缓步上前,躬身拜倒。
“贤侄如今身为河东治中一职,又得兰陵侯之封爵,岂能如此对我一白身行礼?唔……却不知贤侄来我此地作何?”卫宁堂叔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卫宁淡然道。
“同是卫家一门,所流皆是一脉血液。叔父终究便是叔父,侄子终究便是侄子,尊卑长幼,孝悌之意,侄儿还是懂得!无论侄儿身份如何,叔父依旧还是卫家长辈,还是卫宁叔父,这礼数,万万不可废却!”卫宁这才站直身体,眼睛里皆是真情实意回道,“侄儿此来,并无半点恶意!而是欲与伯儒兄长一叙!”
卫宁一番畅述,倒让他堂叔神色一愕,见卫宁神色平静,心里倒是颇为触动。事实上,在他刚才叱喝府上护卫的时候,未尝不是这个意思,不论如何,卫家家族里的私斗是一回事,但卫家子弟终究还是他们的主人。
不论在哪里,卫家子弟终究是一脉相承,不管是卫宁,还是卫凯,也容不得下位者去放肆!
“见凯儿?”卫宁的回答却又让他一愣,眼睛霎时有些疑惑,盯着卫宁平静的脸,企图看出一些端倪。
“侄儿在年宴之时,与伯儒兄长一见,念念不忘,今日,便是特来请教一二,还望叔父成全!”卫宁自然见着他在打量自己,万分诚恳说完又拜了一拜。
自己儿子在安邑也算颇有才名,河东谁不知道,卫家有两子,才学传河东,一为好酒,二为好字?
这卫家两子,在河东倒是成了一方美谈,自然便是卫凯和卫宁了。卫宁这番说辞,却也说得有条有理,同辈子弟,又是同样有才有名,互相请教实属常情。
“凯儿在后院练字,我这便叫下人带贤侄前去吧!”半晌,卫宁堂叔还是看不出丝毫端倪,一挥手,身后站出一个下人,小声向他吩咐了几句,才对卫宁道。
“多谢叔父!”卫宁大喜,一招手,身后卫三与另一名护卫慌忙抬出一些礼品,卫宁这才道,“侄儿惭愧!自幼身体孱弱不堪,深居简出,前次才得奉名医,勉强救下性命。一直不曾拜访过叔父府上,作为晚辈,心里难安,这些便是侄儿为叔父和堂兄备上的薄礼,还望叔父不要嫌弃!”
“贤侄客气了!”见卫宁送来这些颇为贵重的礼品,无论瓷器,古玩,字画一概都有,但他依旧神色不改,河东卫家的财力,并不单单是卫宁一脉聚拢的,而是因为各大支系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富甲一方!
卫宁看了一眼,见他堂叔毫不在意,却也并没有什么惊讶,本身送礼不过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点善意,借以缓和一下两脉气氛。
最后行了一礼,回头向其余家将吩咐了一下,这才带着典韦,卫三两人在下人的引领下向着后院而去。
看着卫宁离去的孱弱身影,他堂叔眼睛闪过一丝疑虑,若有所思。
整个府邸与卫宁家不同,却少了一副富态华贵,多了一分清调,淡雅。后院中,一簇簇白纸翻飞,上面龙飞凤舞,墨迹挥洒,挂在竹竿之上,随风而舞,小巧的内院,尽是黑白所充斥。
中间,一素服少年,神情专注,在身前小台运笔如飞,青丝飞洒,似与笔下交映成辉。
见一下人带着三个外人入内,那少年旁边捧着纸砚的侍婢慌忙向他们竖起食指,让在嘴边,示意他们不要打断自己公子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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