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詹孝义闻言,愣了愣。笔Δ趣 阁WwW.biqUwU.Cc
他细思了好一会儿,才不太肯定地问茅安易道:“是那个三殿下?”
“嗯。”茅安易点头。
詹孝义静默,目光凛凛然,看不出怀了何种心思。
清澄明朗的阳光,照射着窗外的庭院。
这是秋季早已走到了尽头的院落。
黄褐的落叶层层覆盖着行将枯萎的花草。
过不了许久,庭院里大概就会降下白霜,形成宛似积了一层薄雪的院景。此时的景色,称作冬天亦无妨了。
空气中的清寒径直扩散到室内。
茅安易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为这冬日的气息,还是因为詹孝义眸子里毫不掩饰的野心。
却说詹孝义听茅安易那话,心里瞬间闪过万种想法。
于茫茫渺渺的思海里,他抓住一闪而逝的灵光,脱口而出问詹禄道:“堇里可,你可曾听说过‘奇货可居’?”
‘奇货可居’是宋人的成语,不过詹禄跟着詹孝义留在大宋的时间久了,也听说过这个典故。
语出《史记·吕不韦列传》:“吕不韦贾邯郸,见(子楚)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
战国之时,大商人吕不韦到赵国的京城邯郸做生意。他偶然遇到在赵国当人质的嬴异人。嬴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其中一个寂寂无闻的儿子。当时,秦赵交战,异人在赵国的处境非常艰难。
吕不韦得悉此况,立刻想到,在异人的身上投资会换来难以计算的利润。
他不禁自言自语说:“此奇货可居也。”
意思是把异人当作珍奇的物品贮藏起来,等候机会,卖个大价钱。
吕不韦回到寓所,问他父亲:“种地获利几何?”,他父亲回答说:“十倍。”
吕不韦又问:“贩运珠宝呢?”,他父亲又答说:“百倍。”
吕不韦接着问:“倘若把一个失意的人扶植成国君,掌管天下钱财,又获利几何呢?”
他父亲吃惊地摇摇头,说:“无法算计也。”
吕不韦听了他父亲的话,决定做这笔大生意。他先买通监视异人的赵国官员,暗中联络异人,二人一拍即合。传闻,异人甚至又惊又喜地对吕不韦说:“日后倘能成荣华富贵之事,你我共享!”
吕不韦立即到秦国,用重金贿赂安国君左右的亲信,把异人赎回秦国。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但他最宠爱的华阳夫人却没有儿子。吕不韦给华阳夫人送去大量奇珍异宝,让华阳夫人收异人为嗣子。
秦昭王死后,安国君即位,史称孝文王,立异人为太子。孝文王在位不久即死去,太子异人即位为王,即秦庄襄王。
秦庄襄王感激吕不韦拥立之恩,拜吕不韦为丞相,封文信侯,并把洛阳一带的十二个县作为封地,以十万户的租税作为俸禄。
庄襄王死后,太子政即位,即秦始皇,称吕不韦为仲父。
区区一商人,因“奇货可居”的远见,权倾天下,位极人臣。
这大概是天底下从商的人能够想象到的最美妙的事情了。
詹禄心思活络,电光火石间便听懂詹孝义的弦外之音。
他震惊地喃喃道:“东家?你说可是……?”
詹孝义重重地点头,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似传说里的饕餮,贪婪地盯着美食。
他道:“吕不韦是商人,我亦是。他做得的事,难道我述律铁赤剌就做不得?”
……
“她是……”
天色渐渐白透。
风停了。
风又吹起了。
吹落树上残留的木樨花,有几朵落到柴珏的肩上,被他一把抓到掌心。
摊开手,却见到花瓣已是半枯半褐。
他心生寂寥之感,不由得停住了话语。
乐琳劝他:“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柴珏却是毫无反应。
乐琳安慰道:“你母妃她纵使做了怎样的错事,终究是你的生母,你莫要迁怒于她了。而她的过错,也不应牵连于你,你无需自责。”
柴珏皱眉问道:“我母妃何错之有?”
乐琳料不到柴珏竟有如此前的感情观,赞许道:“对,你父皇可以后宫三千,凭什么你母妃就不能够有一两个面?确实是何错之有!”
柴珏闻言,一息间怒得脸也红了,用狠力猛捶了乐琳一下,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猛地推了她一下,狠声道:“你乱七八糟说的什么!”
乐琳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几乎跌倒。
她第一次看到柴珏如此生气,实在莫名其妙,茫然问:“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母妃和别人偷情的事情么?”
“我母妃什么时候和别人偷情了!”
柴珏几乎是吼着对乐琳道。
乐琳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言辞闪烁?”
柴珏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长叹一口气,扶额道:“乐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没和别人偷情,而且又身份高贵,何以你笃定自己与太子之位无缘?”
乐琳忍不住问。
柴珏定睛看着她,有些许难以置信:“我母妃的事情,你竟是一点儿也没听说过么?”
“听说过什么?”
乐琳想了想,面露讶异之色,脱口而出道:“她是‘女同’?”
“什么是‘女同’?”
“女同性恋,就是不喜欢男子而喜欢女子的女子。”
柴珏脸瞬间红转黑,黑又转青,青在转白。乐琳看着觉得比川剧的“变脸”还要神奇。
原本凝重的气氛已经被破坏殆尽。
柴珏无奈摇头道:“你莫要再胡说八道,我直接说便是了。”
“你一早就应该如此,支支吾吾的,不能怪我乱想。”
”她是辽国的公主。”
乐琳一时抓不到重点,默默静待柴珏的下文。
只听得柴珏娓娓道来:“当年,辽国大军南下,宋辽两国于边境苦战近十载。其后,因辽君过世,群龙无,辽国无心恋战,故遣降辽旧将廖文智与朝廷暗通关节,皇祖父不忍生灵涂炭,亦和议。”
“可是于澶渊郡订立的和约?”乐琳问。
柴珏点头:“正是,后人称之‘澶渊之盟’。”
乐琳不由得感概命运的冥冥。
纵使人物、时间都不太对得上,但是还是有“檀渊之盟”这事情。
柴珏不察觉她的异样,径自道:“后来,宋辽君臣商议结秦晋之好。母妃是当时唯一适龄的庶公主,便被选了前来大宋和亲,嫁给了当时寂寂无闻、远非储君的父皇。”
辽国的庶公主,嫁给宋国非储君的皇子。
乐琳心想,这场婚姻是两国“作秀”的成分远多于真心实意的结盟。
她正在感概之时,柴珏又说:“不曾想,后来是父皇做了官家。而就在我还是个稚童之时,想来,大约是我母妃过世前不久,我的亲舅舅亦成了辽国的官家。”
柴珏这句话说得波澜不惊。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不过片刻,又颓然地松开,垂在身侧。
乐琳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这一幕,心头顿时泛起一丝苦涩。
他自嘲:“乐琅,你眼前之人,有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他的父亲是大宋的天子,他的亲舅是大辽的国君。”
柴珏转身看向乐琳,眼中一片澄明。
但乐琳总觉得那清澈的眸子背后,藏着足以让巨轮沉没的惊涛骇浪。
“可是,即便大宋的皇子都死绝了,也万万轮不到他坐那个位置。”
柴珏苦笑道。
大宋的君臣百姓,如何能让这个有着大辽皇族血脉的人来继承大统?
乐琳还在想着要怎样安慰柴珏,他却已大步流星地往庭院外走去了。
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忽而停住,不回头地说道:“乐琅,有一件事,我只想告诉你一人。”
“嗯?”
“那个位置,我曾经觊觎过。”
柴珏的声音略带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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