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子
再有一个月,玄靖就满十二岁了。Ω笔 Δ趣阁WwW.biqUwU.Cc在晋朝,是一个男孩开始长大的标志。而且玄靖还是晋朝皇帝的嫡孙,皇长子成亲王的独生爱子。
中州的这片土地上,晋朝建国已有三百八十余年了。传至当今皇帝,已是第十五个皇帝。虽然皇帝登基四十年来,远远比不上他的祖父晋武帝开创的中州盛世,万国来朝。但也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平安,边境多年无事。
玄靖在成亲王府里,一直有几件事不明白。无论怎么和父亲央求询问,成亲王总也不肯告诉他。
第一件事,是玄靖自打懂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世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成王从外面他接回来,对众人宣布这是他成亲王的世子。而成亲王的正室王妃,是当朝大学士许阁老的孙女。
王妃嫁入成亲王府多年,却一直未能给成亲王生下一儿半女。至于玄靖的生母是谁,却无人知道。
举朝皆知,成亲王素来恭谨自持,不好女色。除了王妃一个正室之外,竟然再无侧室。这也是晋朝庙堂上的一桩趣谈。多有好事的朝臣,私下里议论起来,多以为成王惧内,或身有隐疾。成亲王本人对这种流言,都是一哂了之,好在天底下也没人敢到他面嚼舌头。
玄靖每每问及父亲,自己母亲是谁。玄布总是爱怜地摸摸玄靖的小脑瓜,只说玄靖生母在生他时难产而死,至于世子母亲生前的种种故事却并不多说。倒是许王妃,只因膝下无子,对待玄靖犹如己出,或者说比寻常人家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多上几分溺爱。
第二件事,便是玄靖自己身上的刺青。玄靖自幼便后背刺有一幅斑斓猛虎刺青,雄踞山巅,威严雄壮。旁人看了都说不可逼视,乃是霸主气度。更加奇怪的是,这猛虎刺青平时并不显现,唯有玄靖跟随父亲练功至气血沸腾又或者沐浴时大汗淋漓,方才显现。成亲王府知晓此事之人,无不啧啧称奇。
玄靖曾问过自己的父亲成亲王玄布,玄布也只淡淡解释说,这刺青乃是使用幼年鄂龙血液,配以秘制颜料,经大匠师之手刺成。平时隐于皮肤血脉之下,并不显现,唯有血气奔涌之时,才可显现出来。倒是也夸赞了一番刺青之人技法精巧,且鄂龙早已绝迹,所留血液既难以保存,自然极为稀有而已。
玄靖同其他孩子不同,一般早晨起得极早。值守的丫鬟自然知道小世子的习惯,早早便准备停当。房内四个丫鬟,皆是身着蓝裙,十五六岁年纪,精心服侍玄靖洗漱穿戴。
玄靖虽身份尊贵,却对几位侍女十分客气。这倒仰赖王妃平日的教导,不论对方身份贵贱,都要以礼相待,方显贵族的修养。厨房里早做好了精致餐点,玄靖随便吃了几口便算完事
玄靖由侍女们服侍着吃了早饭。依礼治,要去父母那里请安。成亲王府里,玄靖住在宏文院,王妃住在清懿院。成王每日早出晚归,经常不与王妃同寝,自己另在别院休息。玄靖也很少见到父亲,倒是成亲王偶尔闲暇,到玄靖那里考教世子些功课,指点些武功。
中州已入寒冬,都城帝畿连日天降大雪,当然成亲王府世子肯定不必担心天气冷暖。今早这位小世子身上穿着荒州的紫狐薄裘的大袍、踩着来自瀛洲东夷国供来的鲨皮短靴、头顶戴着极州休国特产的海龙绒毛制成的小帽。这一身行头,即使在晋朝都城帝畿这个天下之都里,也不是普通商贾巨富一掷千金能够买的到的。
今早玄靖没有让侍女相陪,自己缓步往母妃的清懿院走着,一边欣赏着雪景。
晋朝乃中州上国,立国近四百年,堂堂亲王府邸,自然不比他处。成亲王府虽依礼制不能僭越,且成亲王本人生性不喜浮华。
可成亲王乃是当朝天子长子,早年征战四方,如今朝内统领百官,可谓朝廷柱石,府内布置自然高出其它官宦府邸许多。
加上玄靖有心欣赏雪景,不急不忙地走了小半日子,才到了王妃的清懿院。下人们见了世子来请安,自然谁也不敢耽搁,忙遣人禀报王妃,这边就拥着世子进了院子。
“儿臣玄靖给母妃请安!”玄靖刚一进门,便对着屋内一位中年美妇拜倒行礼。王妃虽已年过四十,却生来官宦人家,虽只是略作装扮,身上也未见什么名贵衣饰,但生来面容慈祥端丽,举止仪态高雅,令人顿生仰视之感。
“靖儿快起来”成王妃一脸笑容,忙过来付了玄靖起身,“早晨吃了吗,娘这里有新蒸的核桃酥,趁着热多吃几块!”
“有劳母亲挂念,靖儿早吃过了。”玄靖起身答道。
“那也坐下再吃些,都是你爱吃的。”王妃却如天下母亲一般模样,总不嫌自己的孩子吃得多。
玄靖自然知道母妃的脾气,也不推辞。坐在椅子上,随便挑了几样可口点心吃着。王妃看着心中欢喜,又招呼下人将甸国进贡来上等荔枝蜂蜜用温水调了,给世子端去。
“靖儿慢点吃,喝口水。”王妃眼中满是慈爱。
玄靖嘴里塞着点心,只能口中“嗯、呀”的答着,喝了口糖水勉强咽下,才开口说道:“母亲,听于伯说,本月初十,瀛洲东夷国的使者要来朝拜?”
于伯是王府管家,早年曾跟随成王上阵杀敌,乃是军中副将。原本成王是准备凭着于伯的军功,给他在军中谋个好出身。但于伯却坚辞不受,非要留在成王身边,最后无法,只得委屈于伯在王府当个管家。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也是刚听人说起这事,据说是东夷国君得了件宝贝,遣使者进贡我们,好像还要请求圣上赐婚,结双方亲盟。”王妃虽有些诧异玄靖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却也没追问世子。孩子大了,作为母亲,能不问的就不问,谁家孩子没点自己的心事。
玄靖也没继续追问东夷使团进京的事情,只是又陪着王妃坐了一会,便起身请辞,说是冬日雪景甚好,要独自在府中赏雪。王妃知道玄靖体弱畏寒,忙嘱咐下人再拿件貂裘披风来给世子披上,才望着玄靖独自离去。
王府内泛萝湖已经上冻,湖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玄靖直接跳上冰面,径直向湖中心的假山走去。这假山到得夏日,原本是一座湖心小岛,供人泛舟游览。虽是点缀布置,却也有几分巍峨气势,假山内更有迂回通道,蜿蜒曲折。只是平日里王府众人都见的惯了,却很少有人真的走近而已。
玄靖到得假山前,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顺着假山内通道前行,转了几个弯弯,却走到一处死胡同前。伸出手指,在假山石壁上依次伸手轻点数下,面前石壁竟缓缓下沉,露出一条石阶通道来。
玄靖一低头,顺着石阶走下。刚走了几步,身后石壁缓缓升起,通道内一片黑暗。石阶通道虽蜿蜒漫长且伸手不见五指,玄靖却似极为熟悉道路。丝毫未见停留,一路盘旋走去,直到一处狭窄的石室。
这石室内虽无灯光,但若是有人靠近墙壁凝目细看或伸手抚摸,便能现墙壁上满布花纹石刻,似乎是某种秘术符文,却不知是作何用处。
“爷爷,我来看你了。”玄靖对着黑暗中说道。
“你来了。”黑暗的石室中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却如同一团黑雾一样,盘腿坐在这一屋迷一样的黑暗中。
玄靖是在八岁那年在湖中玩耍,一个偶然的机会,现王府里的这个机密所在。从误打误撞走进这里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屋子里的老人从来没说过他是谁,玄靖也从没听府里的人说起过有这么一个暗室。
而老人第一次见到玄靖,却并不显得惊讶,只是简单了解玄靖的身世,便问玄靖是否愿意时常来看他,并叮嘱玄靖不得将这密室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成王和王妃。
玄靖在过去的几年一直遵守着这项规定,每隔几天,总要抽时间趁着府内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跑来看来这个神秘的老人。
每次前来,老人总会给玄靖讲一些大6上历史风物,同时也教授玄靖一些武学的心法口诀,老人传授的心法高深奥秘,但从他口中如同吟唱般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震人心魄的魔力,直传入玄靖的脑海,印得清清楚楚。
玄靖慢慢从老人口中得知,这间不起眼的密室,实际上是秘术大师精心布置,石壁上遍布的符文皆经过居于极州之北的羲族秘术大师加持,专门为囚禁犯人所用,只要是被这石室符文所认定的囚徒,除非有符文加持者亲授的咒语,否则任你有天大的本领,也绝无越狱逃出的可能。
石室一角置有床凳桌椅、另有一眼小泉,常年流水。石室顶上有一方一尺见方的小孔,既能通气入室,而看管囚室之人每日也从此孔坠下一个食盒,给老者送饭。
老者如往常一样,盘坐在地给玄靖教授心法。玄靖则如学生一般,跪伏于地上仔细聆听。一老一少并无多余寒暄,一直过了有一个多时辰,老人讲授完毕,玄靖跪于地上再次行礼。
老人望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玄靖,:“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焚心诀’你领悟的很快,只是年纪尚轻,许多玄妙法门还不能修习,只需牢牢记住,终有大成之日,你早些回去吧,呆得久了会引人疑心。”
“是,爷爷!”玄靖叩,随即缓缓起身,躬身退出石室,方才转身踏上石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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