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秦亮本来想问她怎么会离婚的，记得大学刚毕业时他们这些高中同学还搞过一次聚会，肖明丽没考上大学，当时已经结了婚，手上的金戒指闪闪发亮，穿的一身皮草就够一般人吃几年的，在同学会上很是风光了一回。听说她男人好像挺有些家世的，怎么会闹到离婚没工作来作三陪小姐呢？但话到嘴边，想想实在是不方便问什么，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肖明丽却是渐渐放开了，拿起桌上地啤酒用牙咬开，一仰脖子就灌了小半瓶下去，看得秦亮直皱眉，心底深处，珍藏了多年的玉女形象轰然倒塌。“我吧，那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在高中的时候就和凌斌好上了，学也没有上好，你们都考上了大学，我下学以后就和凌斌结了婚，他家里有钱有势，我也以为找到了好归宿……”一边说着，肖明丽就摇了摇头：“其实，那又怎么样呢？当年他并不是真的想娶我，要不是因为我肚子里面有了他的孩子，他家里都不会同意的。这些年他每天都出去玩女人，回来就打我骂我，其实就是逼着我和他离婚，后来我忍受不了就和他离了婚。你知道的，我没学历，这些年大学生毕业都不好找工作，我又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苦，也就只好到这地方来……原来只是说陪着人喝喝酒，可谁知道……”说到这儿，肖明丽催然一笑：“怎么样老同学，是不是很看不起我？”秦亮摆摆手，看着昔日地这位老同学，感觉到她的那张脸依然漂亮明艳，但是在自己的心目当中，却再也没有了以往想起这张脸就激动的那种心情。“咯咯，看你深沉的样子，倒很像是区里的那些大干部呢。”看到秦良沉默不语，肖明丽就凄然一笑有点伤感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秦亮这才倏然一惊，猛然间体会到，自己，和昔日同学再不是一路人，当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日子过得好一点而苦苦挣扎的时候，自己却是在研究省委的动向，在见证、参与西川省最高权力中枢的角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惊讶与你现在的处境，我没有想到……”秦亮赶紧解释。肖明丽幽幽的说道：“不要说你，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肖明丽有一天居然也会混到这种地步。在咱们那批同学中，我是那么的高傲，就像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皇，呵，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又没喝醉。你敢说，你当初没有喜欢过我？”正说着话，包厢门被轻轻敲响，结账的那位服务小姐推门进来，对秦亮道：“先生，对不起，丽丽小姐被别人点了钟，时间还没到呢。”秦亮一愕，肖明丽却是脸色一变，随即说：“我不去，那人毛手毛脚地，我说了我不出台，他…他就要在包厢里乱来。总之我不去，合同上不是说明，我的义务就是陪酒陪唱歌吗？我可没有别的义务，就算是老板亲自来，也不能算我违约……”服务小姐很不屑的看着肖明丽，鄙夷的道：“丽丽大姐，别挑肥拣瘦了，206的客人来头你应该知道，惹恼了他是什么后果你自己琢磨琢磨.再说了，来这里坐台，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也不看看你已经几个点了，再过几年，就这碗饭你也没的吃呢。”听她说得不像话，秦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姐，丽丽小姐是我的同学，她说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我现在不是以客人地身份点丽丽小姐的钟，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她聊天，希望你别再打搅我们。”秦亮说肖明丽是他同学，但是来这里玩的男人，又有几个是说实话的？再看看他一口一个朋友地说着，服务小姐却一下就想岔了，虽然不敢顶撞秦亮，心里却更是不屑：“原来是个小白脸，坐台费都不想出。丽丽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还养着个吃软饭的？”她也懒得多说，看了看肖明丽，再看看秦亮说道：“那我去和客人解释，要是客人生气你不要怨我。”说完，转身扭着细腰走了出去。肖明丽就紧张起来，说：“秦亮，你快走吧，那人你惹不起的。”秦亮摆摆手：“不理他，咱们接着聊。”肖明丽却站起来拉秦亮起身：“快走吧，没必要因为我害了你……”秦亮就一蹙眉：“我说没事就没事，坐下！”在这西川省境内，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不给自己面子呢，就连一般的副省长，再进赵省长房间之前，那一个不是笑脸和自己打招呼？虽然现在的肖明丽已经亲手击碎了她是对年前留存在自己脑海里面的梦想，可是自己也不能眼看着她受人欺负不置一言啊？肖明丽怔了一下，就乖乖的坐好。刚才这位老同学再说话的时候，身上居然迸发出一股很是威严的气势，居然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以前自己只在当区委副书记的公公身上感受过。看着肖明丽心头踹踹的坐在对面，带着一股崇敬的眼神看自己，秦亮心里就一阵舒畅，男人的自尊得到极大地满足。不管在单位或是在家里，就算别人对他再怎么客气，却总没有在这位老同学面前扬眉吐气来的舒爽。杂乱的脚步声走近，接着嘭的一声门被人踢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指着肖明丽就骂：“妈的，你不是去方便吗？你他妈撒尿居然撒到这里来了？这小白脸的钱是钱，难道老子的钱是用来擦屁股的么？”肖明丽吓得脸色苍白，慢慢站了起来。魁梧男人身后跟着那女服务员，幸灾乐祸的看着秦亮和肖明丽。包厢内夜灯昏暗，魁梧男人骂完，见秦亮依然很沉稳的坐在那里，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儿，魁梧男人就更是火大，瞪着秦亮骂道：“你他妈小白脸……咦？”魁梧男人突然觉得秦亮有些面熟。走上两步，仔细的看了看，就有些迟疑的道：“你，你是秦秘书？”秦亮刚摸出电话打算报警，却见他好像认得自己，就说道：“你认识我？”这句话，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啊，真的是你，秦秘书！！啊，哎呀。你看这话是怎么说地？刚才我居然瞎了眼没认出您来……”魁梧男人马上换上了笑脸，那一脸的谄媚让肖明丽都觉得恶心。这人叫朱奔，本来是锦城市的小地痞，在东南区这一片儿挺吃得开，去年也不知道怎么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城南区税务局的税务稽查员。这家伙眼皮子活，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对于省市两级政府里面的重量级人物基本上都有过研究，谁是他应该巴结的，谁是他可以踩在脚底下得人，他永远记得很清楚。秦亮不认识他，可是他却认识秦亮，更见识过这位省长秘书的威风。在某一次的领导视察当中，一向将自己当三孙子般呼来喝去的税务局某副局长，在这位秦秘书面前，那阿谀奉迎的笑脸就跟自己讨好某副局长一般无异，朱奔也就将秦亮的相貌牢牢记住。秦亮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更想不到如此一号人物居然会认识自己。于是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我啊？我是朱奔啊，秦秘书，上次您陪着领导视察我们税务局的时候，我站在我们局长身边不远的那个……”朱奔满脸奉承地讪笑。秦亮哦了一声，其实依然云里雾里，哪里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儿？但既然这个人认识自己，便摆摆手，很大度地说道：“给我朋友道个歉，回去继续玩你的。”朱奔谦卑地笑：“好的，好的，我这酒真的喝高了，张嘴就冒臭气，您多原谅……”说着，转头对肖明丽陪笑道：“丽丽小姐，对不起，请您海涵。”肖明丽慌得连连摆手，朱奔是干什么的她早就有所耳闻，实在是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对秦亮这么客气。不，这已经不是客气，简直就是谄媚了。“不打搅二位了，您二位聊。”朱奔很识时务，马上赔笑告退，出了包厢门，甩手“啪”的一声，一巴掌就甩在了刚才那女孩子的脸上：“玛丽隔壁的，差一点被你害死……”女孩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但在朱奔的面前，她哪里敢有一点不满的表示？房间里面，秦亮微微的皱眉：“欺软怕硬，什么东西嘛？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哪天收拾收拾他。”肖明丽却是讶然看着这位昔日根本就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老同学，沉默了半晌无语。秦亮笑道：“坐下啊，傻站着干嘛？”肖明丽随即将心头地惆怅抛开，笑眯眯帮秦亮开了一瓶啤酒，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老同学，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帮我解围。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刚才你那样子可是真威风啊，要是你当年有现在一半的样子，我怎么会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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