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年前就查出来了，到什么地方看过病？向组织上请假了没有？一个神经病适合干警察吗？当他把这些疑问问出来的时候，李楠就红了脸，王定山也低了头。“怎么，你们就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奇怪吗？”赵建辉又紧跟着逼问了一句。听着赵建辉严厉的口气，李楠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赵书记，这件事情我们之前也一直没有听说过，从来都不知道杨大海有神经病这件事情。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杨大海的律师手里拿着咱们彭州市医院的病例和证明材料，说要保释杨大海就医，我也安排人到市医院去查问过了，他们说病例确实是他们医院给开的，但是当初开这个病例的大夫已经不再他们那里上班了，如果想弄清楚病人的病情，必须要再进行认真细致的检查才行，医生光凭病例是不敢断定杨大海病的到底有多严重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让那个杨大海保外就医吗？”“赵书记，只要符合程序，咱们也没有办法不让人家去看病的，杨大海的家人请的可是彭州市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我和李局长就怕到时候……”王定山说了半截，看到赵建辉的脸色越来越黑，便及时地收住了话头。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已经都讲明白了，无非就是怕人家告公安局嘛。赵建辉却没有理会王定山那个话茬儿，他双眼盯着李楠问道：“李局长，你是主持局里日常事务的常务副局长，也是党委副书记，你是什么意思？”他这么一问，王定山就把眼神看向了李楠。李楠却根本不看他的脸色，说道：“我个人的意见是局里带杨大海到专业的大医院去做鉴定，如果证明杨大海确是有神经病，咱们就依法准许他保外就医。如果证实他并没有病，就要严格按照法律办事，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听着她说话，王定山的脸色变得有红又紫好几次想张嘴打断她，看看坐在深红色巨大办公桌后面的赵建辉，他终究是没敢出生。直到这一刻，王定山才明白了为什么领导在接见下属的时候，总是喜欢让下属坐在低矮的沙发上汇报工作，赵建辉高高的坐在办公桌后面，自己比他矮了将近一米，从气势上就已经矮了三分。可赵建辉听着李楠的话，脸色终于从沉闷转为开朗，最后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脸：“本来我还想是不是需要请求省厅支援的，既然李局长能这么想，我看咱们市局还是有能力查清这个案件的。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抽调几个精兵强将陪着杨大海到医院去，如果市医院不能服众的话，那就到京城去做这个鉴定好了。律师也是讲法律的，咱们是干什么工作的？还能怕打官司？但是咱们自己的工作一定要做细，一切都要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这样就算是律师想钻空子也不可能了。”“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李楠站起来打了一个敬礼，很是干脆的回答道。本来来汇报这件事情，就是在试探赵书记反应的，既然赵书记已经铁了心要把杨大海的案子一办到底，李楠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她不认为只要是赵建辉坚持要办的事情有谁能挡得住他，在今天上午她带着那个叫二凤的小女孩子到军分区调查地雷案子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市分管军事装备的副司令，一听到李楠是在怀疑人家武器弹药保管不力，可能有丢失的嫌疑，那位副司令马上就把头摇的跟货郎鼓似地。当李楠提出要对方帮助清查一下武器弹药仓库的时候，对方几乎都是在冷笑了，要不是考虑到当地驻军和地方上的关系，要不是看到李楠是个女同志人家不好意思说重话，可能都会站起来跳着脚的把人骂出去。看得出那位副司令是克制了又克制，只是淡淡的说道：“李局长，想查我弹药库也可以，你得让省军区一把手或者是分管装备的副司令给我批示手续。”让省军区司令员批手续？不要说自己，就算是王书记亲自出面也不好使吧？都怨那个新来的赵书记异想天开，自己居然也跟着跑来丢人，就知道部队上的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别说是相差人家的弹药库了，就算是平时当兵的和警察有点争执，那一次不是警察吃点亏才能不了了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赵书记派来的那个小姑娘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本证件交到了那位副司令的手里。刚才还满脸冷笑十分不耐烦的副司令居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那位小女孩儿，用的竟然是客气的不能再客气的敬语：“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请问需要我们军分区做什么？”当时那个让人震惊的场面，马上就让李楠明白了赵建辉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身后肯定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着他，要不然的话人家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就能比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都管用？中午回来之后，当他听说杨大海的家人居然聘请了律师，拿着什么证明要办理保释的时候，马上就挡了回去，只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向上级请示，下午再给予答复。紧接着李楠就召开了局班子会议，商议这个案子究竟该怎么办。政委王定山第一个就开口表示同意杨家办理保释，理由就是不想惹上官司，一致公安局的名誉受到损害。他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很是得到了其他几位副局长的赞成，支持李楠的也就只有一个闵局长而已。大家全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谁愿意当被告咱在法院里去和人打官司，不管官司是输是赢，那还不够丢人的呢。所以，刚才李楠才说这是自己个人的意见，相信赵书记是能够听得出来的。从刚才赵书记说的那一番话里面，李楠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说幸亏自己见机得早，已经暗暗表达了紧跟赵书记步伐的意思。她也听出来赵书记的意思了，赵书记已经收到了自己抵过去的信号，要不然的话就要请求省厅支援了。支援什么？当然是支援警力，说白了也就是干部力量的调整，彭州市局既然没有人能严格的执行自己的意图，那我也就只好从省厅要人来替代不肯听从招呼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书记对于自己暗示王定山和自己抗衡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一点儿反应？从赵建辉的办公室出来，王定山的脸就阴沉着说道：“李局长，刚才你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准许杨大海保释是咱们在会议上定的，也不是咱们之中哪一个人的意见，你有不同的认识咱们上午开会的时候完全可以畅所欲言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表达自己的个人意见呢？”“王政委，我想你应该清楚，在上午的会议上我就说明了我保留我的个人意见的。再说了，赵书记不仅仅是政法委书记，他还是咱们市局的党委书记代局长，我作为常务副局长，为什么不能和他沟通交流自己的个人意见？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代表不了局党委。”说完之后，李楠在不理傻呆呆站着的王定山，上了自己的车呼啸着离去。看着她的车子离开，王定山不由得恨得牙根子痒痒，心说：“这娘们这么快就倒向赵建辉了？硬生生的被人家占了局长的位置难道他心里头就没有一点点怨气？还是她看上赵建辉年轻英俊了，被人家美男计迷晕了头？唉，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弄，自己可怎么向杨雪慧交代啊？那个小乖乖一生气还不定多少天不让自己沾身子呢。”想到这里，王定山也紧走几步上了自己的车，对司机说了一声：“回局里。”车子开动的同时，他也摸出了电话：“雪慧啊，是我……嗯，那件事情不好办啊，都是那个新来的赵建辉……嗯，我看还是让你姐姐出马找一下曲秘书长吧……”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能听得见电话里面传来的那个女人愤怒的声音：“王定山，你能办点什么事？我告诉你啊，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就当这几年我这棵水灵灵的大白菜让猪拱了……”夜幕已经悄然的笼罩了窗外绿油油的青山，隔着一条路望过去，再远一点的龙湖看去就好像一边巨大的镜子，散发着苍银色的波光。位于龙山公园东南角处的“雨润辉星”俱乐部顶层房间内，一位美丽到及至的三十余美妇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机，手持遥控器毫无目的地换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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