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血花在风挡外飞溅的同时那个司机吓得面容扭曲的飞快打轮,直到‘砰’得一声响起,车子直接撞上了路边的道牙子上这才停了下来。笔』Ω 趣Ω阁Ww W. biqUwU.Cc
那明月吓得不行,单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哧了好几口粗气才回头看向姥姥,“妈,你没事吧。”
姥姥的脸埋在我的腿上,嘴里轻声的应着,“我没事,没事……”
那明月点头,转头看着司机怒瞪,“你怎么开车的啊,无缘无故往路边撞什么啊!!“
司机的脸埋在方向盘上,半天都不敢抬头,“出事儿了,完了,我撞死人了……”
我吓得也缓不过来,刚刚是看的很清楚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他撞到风挡那里,炸开的血花只一瞬就喷满了玻璃,可是现在,现在安静下来,怎么只看到雨刮器在来回左右摇摆,那些血呢……
“你有毛病吧大哥,哪有人啊!”
那明月喘着粗气张口,“你说你绕远就算了,我们认了,你最起码给我们弄到地方吧!!”
司机乍着胆子抬头,“你没看……血呢”
说着,他自己也怔住了,也顾不上我们自己推开车门就下车四处的看了起来,“那个人哪去了,我清楚的记着撞到了一个人来着……”
走了一圈再回到车上他看着我们仍旧是惊魂未定,“你们真没看到啊,一个人被我撞了,可是下面啥都没有,这不是邪门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看着他点头,“我看到了,看见你撞到了一个男人,还喷出来很对血,在车前面的那个玻璃上……”
“对对对!”
司机回头看着我不停的点头,“我也……可,那人呢!”
正说着,姥姥慢悠悠的抬起头吐出一口气,“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想想,你是不亏心了……“
司机想要瞪眼,“我……我哪里,算了!这个晦气!这样吧!你们下车吧,我不拉了!就把计价器……”
没等说完,他又没动静了,我也愣住了,眼看着那个计价器居然黑了,像是坏了似得,滋拉两下,就没反应了……
“哎,这什么情况啊!“
司机急着鼓捣那个计价器,弄了半天它也没亮,姥姥虚着声音张口,“还是把我们送到地方吧,也许,到时候它就好使了,不然,谁知道你回去还会不会遇到什么解释不清的。”
“哎?!大姨,你不用吓唬我,我是个开夜车的,一般可没什么东西能吓唬的了我!!”
姥姥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笑,“那你今晚可能是要倒霉了,不是我吓唬你,我身上是带着仙儿的,要是被人欺负到了,那仙儿也会不乐意的。”
那明月赶紧在旁边煽风点火,“对,你听过半仙儿吧,我妈是我们村儿有名的半仙儿!你要是敢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那谁知道你还能遇见啥!”
仙儿?
我听着姥姥的话倒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仙儿怎么可能是没有头的,给我的感觉应该是那个碑仙儿干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帮我们,难不成,是为了让这个司机送我们上西天?
看了一眼路旁高起的马路牙子,这一刻,我倒是压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城市里的这些马路牙子倒真是救了我们的命,否则,这要是他一打轮直接进沟里了我们这几个人今晚大概就都要搭这儿了。
司机咽了咽唾沫,坐在那里似乎是想了一会儿,随即一砸方向盘,“今天算我倒霉!我这拉个活还拉出邪门事儿了!!”
那明月没在多言,眼见着司机开始掉头倒是冷哼一声,“你咋还掉头了,不是说没绕远吗,干嘛往回头路走?”
司机喉结抽动两下僵着脸也没吱声,这回的度倒是快了,他在小街道上穿来穿去也就用了个十多分钟就说要到了!
我眼睛看着窗外,虽然现在是深夜,城里的楼都很像,不过一些灯我是有印象的,例如这个像是花瓣形状的路灯,刚刚明明都开过去一次了么!
但质疑一出来心里也就更明白了,这个司机的的确确是给我们绕路了,而且还不是多么高级的手段,就是欺负我们的不认识路在这周围饶活呢!
车子一停好那个司机就一脸送瘟神的样子开口,“行了,就这了,你们下车吧。”
那明月回头吩咐我扶着姥姥下车,结果等她一推开车门,那个司机还来劲了,“怎么,真不给钱啊,不管怎么说是我给你们拉回来的吧,就算是计价器现在出毛病了,那你们之前也看到了,有五十了吧,这一道的钱我也不跟你们算了,就五十吧,你们给我五十就行了。”
“五十?”
那明月也来了脾气,“是你又绕路又撞邪的!城里人也不能像你这么欺负人吧!”
“少来那套!!”
司机松了松衣领看着那明月嚷嚷,“我从小到大就没信过这些个,要是都出门就见鬼我还用不用挣钱了,不管说到哪儿,这个理儿是在我这儿的,我这一路的油钱你得给我吧,不然……”
“行行行,你可别废话了!”
那明月气哼哼的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你算是给这个城市抹黑了你,就因为你一个,我现在对你们所有司机印象都老差了!”
司机冷笑了一声,“大妹子,我们这是叫务实,不然都做好人好事儿家里人喝风啊,有本事你们别来城里,或者是自己有钱买车,打什么的啊……”
说说他又没动静了,手还伸在半空中直勾勾的看着那明月,“你……”
那明月挑眉,“接啊!咋的了!嘚不嘚的又要变卦加钱啊!!”
我站在姥姥身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鼻子闻到掌心腥气的同时眼睛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一个没头的人站在那明月的身后,是,站着,而且还跟那明月贴的很近。
夜里的空气渗透着些微的凉意,我不知道我今天怎么又能看见,虽然那个人没头,可我能看出他是男人,很高,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最粗的那根气管还不停的往外涌着血水,只是再往下看,除了大致的轮廓那衣服啥的却又看不清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层层冒起,我不知道那个司机现在是什么感觉,总之我离得不远不近的看见都有些麻,应该可以确定是那明月是没看见甚至感受不到的,所以她有些不耐烦地站在那里,钱还在那司机面前伸着,嘴里嚷嚷着,“接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眼见着那个无头人像是打了薄马的手慢慢的抬起,然后挡在了钱和司机之间,血一直很多,腥气也顺着夜风慢慢溢满了我的鼻腔,我有些害怕的搂紧姥姥的胳膊,要不是看姥姥现在站直都有些费劲倒是真想问问他这个碑仙儿是在耍什么把戏!
“鬼啊!!”
那个司机终于喊出了一句人话,‘砰’!的关严车门,在那明月诧异的眼神里启动车子突突两声夺路而逃!
那明月懵在原地,钱还在手里拿着,“有病吧……”
姥姥还在佝偻着轻咳,慢慢的抬眼看向我,“四宝,你看见啥了啊。”
“我看见那个碑仙儿了,刚才那个司机要接钱的时候那个碑仙儿就在二舅妈的身后站着,可近可近了!”
“啥?”
一听我说完那明月就吓到了,慌忙的回头看了看,“妈呀葆四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刚才就是感觉冷,可没……“
“没事了。”
我这边还得忙着安慰她,“那个司机一关门那个碑仙儿就不见了,就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碑仙怎么会帮我们不给车钱呢!
姥姥虚弱的摆了摆手,“不是那个碑仙,应该是,那个男人之前得罪的什么东西,或者是,被他也这么骗过钱死了不甘心的……不然,不会这么帮忙的……唉,这城里人乱啊,啥昧心眼子钱都赚啊。”
那明月过来扶住她,嘴里唏嘘的念叨,“妈,要我说这就对了,那个司机就不是好物,要不是吓到了还得带咱们绕呢,不过我还是头回听说那些东西能帮人的,你没看刚才那个司机吓得,看着我脸色都变了,原来是我身后……算了,我也不说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个下面的,虽然是帮咱们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儿!”
姥姥点头看向了我,“四宝啊,一会儿去你妈那赶紧把手洗了,你手上有姥姥吐出来的血,姥姥现在身体不好,这血沾你身上了容易时运低,这些东西要少看,不好。”
我点头,心里还觉得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其实我还是挺想看的,就拿刚才来说,没看着的那明月觉得那司机的反应搞笑,甚至可笑,可我看到的,就知道其实那个司机的反应是有多正常的了。
但归根结底,我要是把现有的疑惑全都压下,也只想跟那个司机说一声,活该!
“你们找谁?门卡呢,没门卡这小区不能随便进!”
我们一行三人就这么在进门口被一个保安模样的人给拦住了,我还挺纳闷儿的,怎么城里人回自己家都这么麻烦吗。
那明月扶着姥姥看着保安也有些疑惑,“啥门卡,大哥,我们是来找人的,找我妹妹和妹夫。“
那个保安哈欠连天的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们,“怎么,农村过来的?”
说实话,他那个眼神让我很不爽,当时满心就想起了一个词儿,狗眼看人低。
那明月点头,“是,我们是从安丰那边儿过来的,找我妹妹,我妹妹叫薛若君,住在八号楼的九零三,你看,这有纸条。”
保安皱着眉接过纸条,看着还打了一个哈欠,“八号楼的9o3,啊,那不是夏医生他们家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老婆?!“
姥姥难受的抬起眼看他,“我姑爷就是姓夏,叫夏文东,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是亲戚。”
“那可不行,这小区是封闭式的,要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进了我饭碗还要不要了!你们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你说夏医生是你女婿就是你女婿啦,我还说他是我姐夫呢……”
“哎,你啥意思啊!”
那明月像是窝了一肚子火,对着小保安的后背恨不得隔着空气给他戳出个洞,“妈,这大城市都啥人啊,一个个咋都以貌取人啊。咱农村人咋得了,谁家还没有几个富亲戚啊,要我说,就他这样打工的保安还没咱农村人活的清闲呢,呸!看门狗!”
姥姥半弯着腰抬手示意她别在吵嚷,“算了,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他也是工作……”
“我就是不服。”
那明月苦着脸看着姥姥,“你看咱要是穿的溜光水滑的这个保安还能不能这么整事儿,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农村人,还有那个司机,也是看咱是外地人就欺生,葆四,你以后可一定得有出息,不然你看见没,出来办事儿是一步一个坎儿啊,不是忽悠你就是给你脸子看啊。”
我没吭声,今晚生的一切不用说明我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不过,对于我爸爸的名字,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叫夏文东,他不姓薛……
“夏医生家的电话没人接,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在来!”
小保安回去打了半天电话一出来就不耐烦的朝着我们挥手,“人家是大医生,经常要加班,你们就等着明天白天再过来吧!”
“哎!那哪行啊,你再给问问,实在不行你把我妹夫单位的电话给我们也行啊!”
小保安听着那明月的话有些不屑,“夏医生单位的电话我还想要呢,关键是没有啊,赶紧走吧,别在小区门口堵着,有事儿明天早上再说!!”
那明月气急,“那我们今晚住哪啊,这大半夜的,你再……”
“我管你们住哪!”
小保安脾气也大的很,手往我们身后的绿化带一指,“要是没钱就去那草稞子里凑合一宿,一天净看见你们这样的人了,当人家夏医生是做慈善的啊,有点病挂不到号就找家里来了,还女婿,姑爷,怎么想的那么美,我干一年了就没见过他媳妇儿的影!”
我看着跟他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二舅妈却怔住了,这个小保安说没见过我妈的影?那是啥意思?
‘嘀嘀~嘀嘀~~’
正想着,身后又传出车笛的声音,我被大灯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刚伸手一遮,就看见那个小保安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呵呵的跑上前,“呦!夏医生,您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这不,有几个乡下人冒充你家……”
车门登时打开,一个男人有些疑惑的从车里探身而出,“妈?!”
我愣愣的看着他,即便记忆中对他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印象,可是这一刻,他的脸也在我这对不上号了,别说他现在朝我姥叫妈了,哪怕我走在大街上跟他迎面相遇,我想,我也绝对猜不出他是我爸爸。
一切都跟我九岁那年看见我妈时的感觉差不多,很陌生,真的很陌生。
“妈?”
率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那个小保安,“夏医生,这真的是你母亲啊,哎呦,我还真不知道你结婚了啊,那你爱人我怎么一次……”
“我的家事怎么物业也很关心吗?”
爸爸的一句反问让小保安当即无言,“当然不是,是我怠慢您母亲了,我还以为您家里没有农村人呢,不不不,我说错话了,谁家里还没有个农村亲戚啊。”
“小张。”
我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我们业主只是希望你们能保卫好小区的安全,其它的,不需你跟着费心。”
小张保安尴尬的点头,“唉,是,我的确是话多,那个,我先回保安室了,有事儿您叫我啊。”
等保安走了,爸爸几步走到姥姥身前,“妈,您来事先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呢。”
姥姥虚弱的看着他笑笑,“若文在家给若君打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打通,之前不是给你们寄过信吗,就按这个地址找来了,谁知道,这个保安不让我们进……”
“可不么,那保安太让人来气了!”
那明月在旁边愤愤的接嘴,转眼看着爸爸我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妹夫,咱应该是头一次见吧,我是若文的媳妇儿,也就是你嫂子,在村口开小卖部的,我叫那明月。”
爸爸点头,“我知道,二哥结婚的时候若君还跟我念叨过……”说着,爸爸低头看向了我,有些惊讶的样子,“葆四?你长这么高了?”
我看着他依旧怔,说实话,他的相貌真的很普通,五官跟二舅比起来都要差的很远,而且他很瘦,看起来有些孱弱,只不过他戴着一个无框的眼镜,看起来倒是透着一丝斯文,很有文化学识的样子。
“四宝,这是你爸爸啊,你不记得了,他还去咱家看过你呢。”
我听着姥姥的话觉得别扭,我爸需要去我家看我?
村里有一户算一户,只要不是离婚丧偶的,谁家的爸爸需要去别人家看自己的孩子?
“葆四,咱们很久没见了,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没看你?”
爸爸很有耐心的弯腰看着我,“我也很想你,只是我工作太忙了,所以才……”
“你为什么姓夏?”
我呆呆的张口,吐出了一句我自己也没想到的话。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温和的笑,“因为你爷爷姓夏啊。”
“那我为什么姓薛……我以为你姓薛。“
他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葆四啊,其实你的大名是要姓夏的,叫夏仁,可是你妈妈坚持说,一定要让你随母姓,所以,还有一些关于你命格的……”
“是因为我命硬吗,你们怕我克是吗。”
他清了一下喉咙,“这个,当然不是,只是,你妈妈想让你在你姥姥的身边长大,她觉得……”
“四宝,姥不是都跟你说过吗,你小时候姥怕你不好养活,所以才让你跟我姓的,咋得了,你不想姓薛啊!”
我垂下眼,不是我想不想姓薛,而是我想搞清楚一些事,我爸妈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命硬而嫌弃我,还说要给我起名叫吓人?怎么这么郁闷呢!
“那个,妹夫啊,要不咱先进去说吧,妈的身体现在不大好,站时间长了有些站不住。”
“好,你们先上车,我直接开进去。”
爸爸听着那明月的话就张罗着我们三个人上车,一场异常尴尬的亲子见面会就此算是告一段落。
我以前总觉得,要是我爸爸很喜欢我,见到我,那肯定会搂搂抱抱说着想我,当然,这个面很小,他要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一直不来看我,而如果他不喜欢我,那见到我也会视我如空气或者说些难听的,可是,都没有……
他既没有对我表现出很强烈的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就是很礼貌,很生疏,像是一些家里许久不见的亲人打招呼的样子。
我有些闷,可又不知道要生谁的气,总是觉得我的父母跟别人的父母不一样,淡淡的,不远不近的,很难让我敞开心扉去亲近。
“文东啊,我刚才听那个小保安讲说,他一直没见到若君,那若君是去哪了,你们,现在不在一起生活吗。”
一坐上车姥姥就忍不住的向爸爸开口询问,当然,这个也是我纳闷和关心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就竖了起来。
爸爸轻叹一声,“妈,等会儿咱们进屋我再仔细的跟你们说吧,先告诉我,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要办吗。”
那明月看了姥姥一眼,赶忙就说出我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妹夫啊,主要是我妈身体不好,昨个在县城检查的说是……”
说了一路,等到我爸把车子停好,我们坐着电梯上楼,那明月也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那县医院的大夫说让我们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我们本来合计去省城的,但是在那你说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熟人,这就合计来找若君了,谁知道她电话还没打通,一下火车还遇到个心眼子不正的司机,还绕路,幸亏……哎呦,啥都不说了,不管咋的能现在看到你我这心也算是放了。”
我有点怕坐这个电梯,感觉它呼隆一声动弹还有点吓人,像是能掉下去似得,所以手也紧紧的把着姥姥的胳膊,她看着我倒是轻轻的笑,嘴里不停的说着,“没事儿得四宝,城里的电梯都是这样的。”
爸爸的脸则在听完那明月的话有些严肃,“那妈在县城医院的检查报告什么的你都带着了吗。”
“带着了,都带着的,不过人都说来大医院还得重新检查一遍。”
爸爸点头,“是得重新检查,但一会儿给我先看看吧。”
那明月长舒一口气,“哎呀,这下咱真是放心了,妹夫啊,我听说你不是军官吗,咋其实是医生啊,医生好,有病都不用求人啦。”
爸爸轻扯了一下嘴角,“我以前是在军区医院任职的,也是在那里认识的若君,那时候是挂衔的,现在已经转到地方私人医院了,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军官了。”
那明月不解,“为啥啊,那军区医院多好啊,那不得都是少校往上啊,因为啥到地方的私人医院啊,那福利待遇……”
姥姥轻咳一声打断了那明月的话,“不要多嘴,这是文东自己的选择,我们外行人不懂就不要多问。“
爸爸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其中原由有些复杂,不过主要是我出了点医疗事故,所以,自己就离开了。”
那明月急着打圆场,“也是,出来也挺好的,在部队那医院规矩多多啊,私人医院挣得更多,只要医术高明,在哪都一样是不。”
爸爸没多言语,下了电梯后直接用手一指,“这就是我家,妈,你慢点。”
姥姥点头,在我的搀扶下直接走到门口,我看着爸爸开门,打开灯后屋子里一片大亮,入眼的玄关处竟然悬挂着一人多高的锦缎卷轴,上书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我没细看,不过卷轴最上方的那三个字我认识——‘金刚经。’
“怎么,家里常招脏东西?”
那个卷轴实在是太显眼了,不用特意去看就能现,正对着入户门的,所以姥姥自然也看到了,漫不经心的就张嘴问着。
爸爸点头,“是,我工作的关系,怕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到家里,所以,就请了这个回来。”
姥姥应了一声,“我感觉你身上的阴气有些重啊……”
爸爸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请回这个后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之前真是病怏怏的,所以,也一直没到出空去看看葆四。“
我没吭声,跟在家里人后面进屋,客厅很大,宽敞,透亮,可看了一圈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先别说他跟妈妈的合照或者是结婚照了,连个女人用的东西都看不着,连带着去洗手间瞄了一眼,牙刷啥的都只是一个人的,妥妥的就是爸爸一个人生活的既视感,在联想一下那个小保安的话,我心里差不多明白了,爸爸和妈妈不是分居,就是……
“文东,你实话跟妈讲,是不是跟若君离婚了?”
看看,这俩字没用我想出来,姥姥已经在客厅直接把这俩字说出来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姥姥坐在客厅的沙上,那明月有些紧张的坐在姥姥身边,而爸爸,看起来则比较淡定,他半垂着眼,叹了口气后坐到姥姥的身前点头,“嗯,是的。”
姥姥紧咬着腮帮子看着爸爸做了个深呼吸后才继续开口,“什么时候……”
爸爸低着头,手指在身前交叉,抿了抿唇应道,“两年前。”
姥姥还要继续追问,结果一打眼看见了我,随即开口,“四宝,你先进里屋去玩儿,我要和你爸说几句话。”
我点点头,对爸爸讲出离婚这个字眼时没觉得惊讶,其实,也没啥大感觉,父母对我来讲都没什么感觉那他们离不离婚对我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在我心底,只有姥姥那才是我的家,我好像只有姥姥姥爷二舅他们就够了,父母,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当然,我想有所谓也他们也不会给我接触的机会的……
爸爸起身直接给我带到一个卧室,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开口,“葆四,这本来是给你留的房间,可是一直也没给你接回来,这屋子就这么空着了,现在还放了一些杂物,但我经常找人来打扫的,屋子里很干净,你今晚在这儿住好吗。”
我点头,四处的看了看,粉色系,很少女的感觉,我应该庆幸他们一直没把我接回来,不然,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没有和小六睡在炕头的感觉要好。
坐到床上后爸爸就把门关上出去了,客厅里的声音还在隐隐的传出,我听见姥姥在质问,问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为什么这个事儿她一直都不知道……
叹了口气,我走到书桌那里毫无目的的翻着抽屉,我觉得,其实姥姥是跟我一样的,我们都没有办法接触到妈妈的生活,她能做的,也只是等,等妈妈回去看她,看我,或者是通过一根电话线,寥寥几句的稍微了解一下妈妈的情况,离婚这种事应该是比较难说出口的吧,她又怎么会跟姥姥讲?
正合计着,手摸到抽屉里的一个相册,拿出来一看,这个里面倒是有些妈妈和爸爸的合照,应该是几年前的,妈妈像是有心事,而爸爸则笑的满脸甜蜜,再往后翻,还有我三四岁时的照片,傻傻的站在家门里朝着镜头咧着嘴笑,这个,应该是爸爸他看我的时候给我照的吧,我都没印象了,继续往后翻,还有些爸爸穿着白大褂的照片,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我看见了一个合照——
“庆祝信雅医院成立二十周年照……”
我念着,手指本能的在照片上的白大褂人群中摸索着寻找爸爸的身影,但指尖滑动到中间随即就顿了下来,睁大眼,仔细的看了看,反复确定几次后当即确认,中间的这个男人是沈叔叔!
“姥姥!”
拿着照片我直接就跑了出去,“你看姥姥!是沈……”
刚吐出一个字我就想起了姥姥曾交代过的事情咽下了后面的话,指着照片上的沈叔叔急着看着姥姥,“你看,你看啊!”
那明月狐疑的目光落到照片上,随即也抽了一口凉气,“是,沈……妈呀,这不是那谁么!”
爸爸看着我们的反应有些愣,“怎么了,这是我现在所在医院的合照,有问题吗。”
那明月清了一下嗓子连带着打量了一下姥姥眉头紧锁的脸,张了张嘴,指着照片上的人,“这,这都是谁啊……”
“哦,有我的同事,还有我们院的一些主要领导,私人医院么,有投资人,和名誉院长。”
“哦……”
那明月咽了咽口水,手指向沈叔叔的脸,“这个人,我瞅着挺像领导的啊,是你们院的领导?”
爸爸点头,“沈总是院长家的亲戚,也是投资人当中的一个。”
“呀,这瞅着就是领导样啊,那现在都挺好的?”
那明月还在试探,爸爸则看着照片摇头叹气,“沈总两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怎么,你们认识?”
“去世了……”
那明月的脸白了一下,头当时就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不认识,俺们不认识,这大老板俺们农村人上哪认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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