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暗夜幽暝是知情者,可是这情却是暗夜幽暝万万不能告知他人的,眼下也只能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来给旁人看,搜寻灸日和缉拿鬼夜骁骑则是被寻甥心切的纳兰倾君一肩担了下来。
上一次灸日在魔兽森林失踪时,暗夜幽暝直接下令出山,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骇住了所有人,这一次暗夜幽暝的反应相比而言却是有些平淡的。没有暗夜幽暝的属意,其他人再担心也只得暗中寻找,其中自然包括了秦家和各大家族与灸日交好的小辈们。
外面找灸日的人一波波的出发,灸日和败天在极北之心也一圈圈的绕,俨然有些忘了今夕是何年的苗头。
很显然战天和败天这两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都没有意识到,灸日还是个需要食物的正常人……
再不知绕过了不知第几座城后,灸日抱着肚子靠在身后一根约有一人高的冰柱上,死活不肯再走一步。“我饿了!这破地方连个火都生不起来,我空间里都是些生肉,我的好爷爷呢?!我要出去!好歹让我吃个饭,打个包再进来啊!”
“叫什么叫!还有脸叫!连辟谷都做不到,活该被人欺负拿捏!”败天哼了声,随手甩了个油纸包往灸日脸上砸去。
灸日伸手一接,“什么东西?”打开却见这韧性极好的油纸包里正装了六七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对口不对心的老祖宗……你厉害你辟谷,包子给谁备的?这还温乎着呢!
灸日才不管败天的别扭心理,抓个包子结结实实的啃了一大口,碗大的包子一口少了一半,“嗯?肉的?好吃!”
“食不言!你父亲没教过你……算了!”败天刚想斥责,一甩袖子阴沉着脸转过了身去。
可不就是没教过?连怎么活着,都是他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灸日一口一口啃着包子,心里满不在乎的想着。
“快些吃!吃完了赶路!”败天嫌弃地吃了一嘴油的少年,哪里像个成年人的样子,分明还是个长不起来的蠢小子。
败天自十几岁起便拖着一个破败的暗夜家族讨生活,战天可以在外游历,机遇不断,他却只能在阴谋算计里踽踽独行。饥一顿饱一顿的滋味,哪怕是后来辟谷了,也还清楚的印刻在了他身上。
一具永远不会再发育的身体,止步于14岁的少年的模样。曾经灸日以为的老人的佝偻身形,不过是败天不曾长开过挺直的腰身罢了。
说来,他还欠灸日一句道歉的。败天暗了眼,心里默默开始演习。抱歉……抱歉……“抱……”真到实战,歉字却生卡在了嗓子眼。
“嗯?”灸日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听着败天突然撒娇似的‘抱’字,真要抱?说真的,这几个肉包子放在往常真不算什么稀罕物,可在眼下这冰天雪地连颗草都没有的极北之心,足算得上价值连城的宝物,因而灸日吃得满足,脑子也颇有些酒足饭饱后不太够用的架势……眼神上下丈量了下老祖宗的体型,下一刻,灸日毫不犹豫的把败天抱了起来。
“你!”败天一口气噎的上不来,愣愣地被灸日举了起来。
“你说要抱的?”灸日无辜地看着又翻脸了的老祖宗。
……这是孙子……不能弄死……不能!“放我下来!”再不放就弄死你!
撇着嘴把人放下,灸日讪讪地摸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惹不起惹不起。
败天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还道歉!道个屁歉!“走了!”
……喜怒无常……真难伺候……好无聊啊……“那位老祖宗什么时候到啊?我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啊!”灸日把微微沙哑的嗓子扯出了破锣一样的声音哀嚎,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重复了,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哪里有不同,白花花的冰碴、冰块、冰柱、冰墙,让他连个标记都留不下,又狠不下心来损毁做记好。
败天瞥了灸日一眼,道,“你不知他为何没到?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感受到什么?”灸日诧异的反问。
“现在知道在天岚城中的是他而不是你的,还有几人?”败天语气莫名的说道。
“你是说……他要用我的身份……”灸日沉默了片刻,“不带这么坑孙子的……他要干啥好好说不成么,我还能不让吗?我是那不孝的孙子吗?干嘛非得给我扔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溜冰啊!”
败天不言,只眼神怪异地望着灸日,满眼明晃晃的“你不是吗?”,连亲爹都能下死手的人,敢说自己孝顺?
灸日干嚎了一会,猛地想到自己消失的方式,突然嗓音一顿,“不对啊!这说不过去啊!暗夜幽暝同意了?不然我不可能被扔到这来啊,我就这么在北狼消失了,我舅舅们不把鬼夜骁骑老巢挖出来掀飞了!”
败天同意的一点头,道,“说不准已经掀飞了,反正你也不想要。他用你的身份,只是做一些想让你做但是你不肯或者没来得及做的事。”
“他想让我干嘛?推了兽人的老巢吗?我不管!我要回家!你带我来的!你得带我回去!不然我不走了!不走了!”灸日一撩衣摆,扑通坐到了一根冰包的树墩上,一副十足的打死不动窝的无赖行径。
“本座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想到这点,不错,有长进,脑子没被冻坏。”败天道。
“……呵……我就当您在夸我了……”灸日捂着脸身体缩成一团,整个人散发着郁闷的气息。来什么极北之心,疑问一个没解开倒是又把自己扔进了困局。
往时的灸日,于外人,于他,一直像只刺猬张开了满身的锐刺,既是攻击又是防备,从未,从未见过灸日像今日这般,卸了一身刺的模样。倒是有些惹人怜爱的样子了,败天想到自己大上灸日几百岁的年级,又是爷爷的辈分,安慰他两句也是应该的,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你放心,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有些事他料想你不会肯做,不想为难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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