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之这番话说的极重。蝶一,亦或是桃夭,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双目失神,如遭当头棒喝,口中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不可能,我现在已经脱离了幻境,不可能被迷惑!我刚刚说的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不是被迷惑……应该不是被迷惑啊!”
在场的三位星君神态各异,程念之冷酷,渔娘忿忿,墨承青同情,但心中的想法却几乎相同,隐蝶一族果真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种族。
幻境还有破除的方法,隐身也有勘破的途径,唯独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最为可怕。渐渐地,你将不再是你,而你,却无法察觉。
摇光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神通,不就是这个吗?若仅仅是幻术,哪里又只得她如此大费周章?
程念之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就不应该想着留下小蝶的一丝神魂烙印,让她保留一线重生的生机。当机立断,打散她的神魂,让摇光什么都得不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现在,罢了!不过就是一个神通罢了!速战速决,这神通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程念之,多谢你手下留情!四方仙界尽在我掌控之时,我会考虑给你一些优待。比如,将你与你那位夫人合葬在一起。”
小蝶的光芒渐渐散去,摇光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先前还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容光焕发。她戏谑地看着程念之,脸上写满了施舍之意。
“不劳你费心。”程念之十分冷淡地回答道,“我夫人还等着我回家生孩子。解决了你,这四方仙界便可永享太平!”
“永享太平?”摇光冷哼一声,“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你真的能除掉我?就算你能除掉我,你以为从此就可高枕无忧了?”
三个“你以为”一次比一次不屑,让人对她的话产生不了丝毫怀疑!
“她不就是神剑摇光么?”南宫无方有些不解,若说此前“摇光”冒充丁媚,自称“大夫人”的种种所为,都是那个名叫小蝶的侍女,借用摇光的躯壳做下的。那么此时此刻的这个女人,总该是摇光本人了吧?
“不要被她的话迷惑!”嬴乌宝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她得到了隐蝶一族的神通,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自带蛊惑人心的力量!”
南宫无方一惊,连忙看向四周,只见原本与白虎族地中众多魔物相互缠斗的各方部属,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因为北斗星君程念之的突然出现,而停滞的战场,伺机出手的魔物一下去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
“她只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我根本就没察觉到灵力波动!”南宫无方只觉得匪夷所思。
要是隐蝶一族的神通有这么大的威力,那这一族又何至于被灭族?那个小蝶在占据丁媚身份的这些年里,足以把整个四方仙界的人都变成她的傀儡!
“摇光不对劲!就算是神剑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嬴乌宝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什么万分熟悉的东西,在她的心里渐渐苏醒,“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摇光原本就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法则,小蝶的神通只不过是让她有了可以使用法则的途径!”
南宫无方眨了眨眼,他有听没有懂!
嬴乌宝说完这些话,也有一丝迷茫。她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刚刚说了些什么,可是又觉得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总之,现在需要赶紧杀了她,否则我们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墨承青不知什么时候,和渔娘一起,来到了嬴乌宝身旁。
他面色凝重,“如果她蛊惑我们的人倒戈相向,那就棘手了!”
“这怎么可能?!”南宫无方脱口而出,可随即便想到了彻底变成蝶一的桃夭。
北斗星君曾经的贴身侍者,对程念之的忠诚之心自不必说,可即使是这样的人,明知自己内应的身份,却不由自主地因为小蝶,而对旧主激愤直言。
也许是墨承青的话提醒了摇光,她幽幽地扫视全场,似乎真心惋惜地说道:“你们每个人都修行不易,在这里葬送了性命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投效于我,与我的部下化干戈为玉帛,在这四方仙界共同生存下去,岂不轻松许多?”
“魔物虽然相貌丑陋,可你们扪心自问,它们大多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领地里,并不会主动攻击你们。反倒是你们,时时派人前来清剿,魔物们也只是自保而已。只要你们放下心中的成见,这世间立刻就能少了许多争端。”
别说那些普通人,就连南宫无方听了摇光的这番话,一时都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在他有记忆以来,确实没有魔物主动攻城的印象。野外遭遇,魔物固然会伤人,可难道山间灵兽就不伤人了吗?
“别听她胡说!”四人中,唯有墨承青亲眼见过魔物最初入侵的场面,他神色严峻地警醒道,“与魔物和平共处的最终结果,就是大家一起都变成没有神志的魔物!魔物本就是域外种族,如果没有所图,它们何必破坏圣树结界,害死圣主大人,全力入侵呢?”
“可是……浩劫过后的这么多年,除了被摇光控制的这些魔物,其他魔物好像确实没干什么坏事啊?”渔娘也开始不解起来,“对了,朱雀府的有缘山上,还养了许多魔物做厨子呢!”
“那些不一样!”嬴乌宝断然否定道,“有缘山上的魔物都是神志清晰,可以沟通的。也许这里的魔物有朝一日也能进化成那样,可是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摇光的一番话令战场再度安静下来,许多人的眼神中都出现了迷茫和挣扎。
程念之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是死寂中的一声雷鸣,山顶传来的晨钟暮鼓,让不少人恢复了一丝清明。
“果然好手段!诱骗白虎一族,及其所有的附庸种族齐齐堕仙成魔,就是靠你这些花言巧语吧?你既然有如此功力,又何必觊觎隐蝶一族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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