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错,一切因果皆由弟子而起,与旁人无尤,弟子愿承担所有罪责,还请师父明察。”
此言一出,刹那静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有些怔神,满是惊讶的看着江云飞,他骨气有多硬,内心有多桀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宁被打死,也不愿低头,平日里,便是公孙大娘,也难以让他开口认错。
只有在许彤身边的时候,他才会稍稍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
却没曾想,今日断愁一番惩戒,竟让他一改骄狂桀骜,真正低下头来认错,简直是匪夷所思,判若两人。
“小丫头,今日为师罚你,心中可有怨言?”
听到江云飞认错,断愁淡淡一笑,却并未理会,而是看向林小媛,蓦然开口问道。
小丫头面色苍白,气息衰弱,闻言,却还是忍着伤痛,摇头道:“是小媛辜负了师父期望,没有担起大师姐之责,该当受罚,并无怨言。”
断愁闻言微微点头,温和道:“那好,你先起来吧,退到一旁疗伤。”
林小媛一怔,眼中露出一丝迷惑,随即目色坚决,开口道:“师父,二十灵鞭是小媛自己开口要求的,宗门法度不可儿戏,弟子罪责在身,甘愿受罚,现在萧云长老才打了我十五鞭,还有五鞭刑罚未领,弟子恳请将刑罚领完!”
断愁摆了摆手,淡淡道:“错不在你一人身上,既然你师弟师妹们,都愿意站出来承担罪责,那这剩下五鞭,除云飞外,其余三人各领一鞭,以示惩戒。”
“师父不可,错在弟子身上,是我没有尽好大师姐的责任,与师弟他们并无关系,您还是罚我吧!”
林小媛心中焦急,体内伤势发作,顿有鲜血自唇角溢出,但她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听师父要罚吴越等人,连忙开口说道。
断愁面色一冷,呵斥道:“放肆!功过是非,为师心中自然有数,当不当罚,我说了算!退下!”
林小媛面色一白,见断愁发怒,顿时心中一颤,可是见到身旁诸多师弟师妹,因她无辜受累,又觉得万分难过愧疚,委屈之下,一双明亮的眸子,已是泛上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大有泪水决堤之势。
见此,断愁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萧云神鞭一通罪罚,她尚且坚强一声不吭,现在借着机会让她加深和师弟师妹间的关系,免受刑罚,她反倒委屈巴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了。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旁卢象升、西门吹雪,公孙大娘,乃至萧云诸将,黑白二虎等人,都是露出一抹笑意,心中莞尔。
就连宋瑾瑜和董方妙,都觉得这位大师姐甚是有趣,心中好感大增。
司徒玲看着林小媛神态,便知她心中所想,当即宽慰道:“这一鞭是我等有错在先,师父罚我们也是应该,大师姐不必过于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吴越亦是点头,笑道:“不过是一鞭子罢了,咬咬牙就过去了,算不得什么,大师姐不用放在心上。”
“是吗?”断愁闻言,漠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如此,你便多挨两鞭好了,正好将剩下五鞭刑罚补全。”
“...............”
吴越面色一白,面皮抽动,暗骂自己嘴贱,有心想要解释两句,但抬头看见断愁脸上的神色,终是露出一抹苦笑,不敢多言。
庭院内,原本颇为沉重的氛围,也被林小媛、吴越这么一闹,顿时变得轻松不少。
就在这时,与诸人跪在一起的江云飞,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断愁,开口说道:“师父,罪责都在我一人身上,弟子既然已经认错,为何你罚师兄师姐,却独我不罚!”
话语间,已然带上了一股怒气,质问,却是见诸人领罚,而他却被排除在外,顿感自尊心受挫,故而有此一问。
“师弟!”
“江哥哥!”
“江师弟,休要胡言!师父不罚,自有他的用意,你还不赶紧认错!”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吴越、许彤等人神色大变,忙开口阻止,司徒玲一边观察断愁脸色,一边急喝,让他赶紧认错。
江云飞不语,却是又恢复之前,那般倔强桀骜,犹若一头幼小的孤狼,只是一昧固执的看着断愁,要从他那讨个说法。
另一边,已经退到远处,运转道法准备疗伤的林小媛,闻言,却是又睁开眼睛,看着江云飞倔强的身影,银牙暗咬。
“这臭小子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硬的就像石头一样,也不知师父会不会发怒,好好整治他一番。”
声音低不可闻,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愤愤不平,但说归说,林小媛眼中却是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你这混小子,说你聪明,有时却又极傻,旁人避之不及的事,你却抢着要去做,连认错受罚这种事,也要和你师兄师姐争,你以为这是什么,儿戏吗?!”
断愁轻笑,看着眼前固执的小子,非但不怒,反倒觉得极为高兴,今日他能这般仗义执言,这证明他心中自有善恶是非,并非那种真正自私冷血之辈,说明他对同门师兄弟,也有了一定感情。
而不像是他平日里,表面上流露出来的那般无所谓,肆意妄为。
江云飞闻言冷哼一声:“小....我才不是要和他们争,只不过未免以后,诸位师兄师姐心中记恨,背后说师父您今日偏袒与我,所以,你还是连我一起罚了吧!”
“此外,彤儿体弱,受不得这般罪罚,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替她受过!”
“江哥哥,你的好意彤儿心领了,但你和大师姐不睦,彤儿亦有罪过,这刑罚必须由我亲自承受,不然我都无颜再见大师姐了。”
许彤一直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语,此刻闻听江云飞所言,终是开口,温柔的声音,却是不同以往的坚定,没有丝毫胆怯,苍白的小脸上,更是布满了泪痕,显得极为伤心自责。
江云飞见状,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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