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我介绍完自己的儿子们之后，莫緒就将这几个小家伙全都赶出了正厅，想来他应该是有什么不能被旁人知道的话要对我讲。
“王羽师弟，穆师弟最近可好？”
作为我大师兄的至交好友，莫緒能有此一问也在我的意料当中。
“大师兄最近收了个女徒弟，估计现在应该是忙得很。”
周小慈的精灵古怪我是见识过的，想来就算是大师兄也多半拿她没有办法。
“哦？女徒弟？想来一定是个天才般的丫头吧？”
虽然在道门之中没有明文规定说男师傅不能收女徒弟，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道士一般泛指的还是男性。
“那丫头的资质不错，年纪轻轻就能自学成了文王卜算之术，想来应该能继承师兄的天策之术。”
在上清门中，最高级的卜算之法当属天演、天机、天策三术。不过因为诸多原因，天演通常只掌握在掌门手中，天机则是长老们的独物，所以也就只有天策才是真正能被弟子学习的卜算秘法。
“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如果真的能继承穆师弟的卜算衣钵也算是可喜可贺。”
原本我还以为在西洲这种受新思潮影响极其严重的地方是不应该存在重男轻女现象的，没想到身为一城之主的莫緒居然就是个特例。不过想来这重男还是重女都是人家自己的自由，我就算不认同但也犯不着去触霉头。
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莫緒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巧这时有一位老佣人把茶水端了上来，这才没让尴尬继续下去。
“王羽师弟，你看我那三个儿子如何啊？”
其实在莫緒将他那三个儿子都赶出正厅之时，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在这些小家伙们的面前讲。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位城主大人应该是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大公子老成持重，二公子胸有城府，三公子聪明伶俐，恭喜莫师兄，一门三杰，想来莫家百年之内不用愁亦。”
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我总不好说人家儿子的坏话。不过我的点评也并不算溜须拍马，只是都藏了一半没说而已。
“王羽师弟谬赞了，老大他虽然老成持重，但却缺少了些魄力和野心。我倒不是希望他能为莫家再争些什么回来，只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至于老二，你说的不错，胸有城府。可怎奈他的身体...哎...不说也罢。还有老三...说实在的，不是师兄我不知道废长立幼的坏处，可是在我看来他却是最合适继承我莫家家业的人。当然，我也知道他年少轻狂跋扈了一些。但我想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磨炼，想来应该会改掉他的那些臭毛病的。”
原本我还想对莫緒进行一番劝说，但现在看来他自己已经是早有决断。事已至此我自己不会自讨没趣，反正这事左右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再者说莫緒那可是一位掌管着十数万人生死的城主，他决定好的事情又怎是我一个小道士能轻易改变的。
“正所谓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劫难。莫家的家事当然应该由莫师兄你来决断，师弟我一个化外之人，不好多说不好多讲。”
自从我被贬下世俗之后，这么装十三的话我已经是好久没说了。原本我还以为多少会有点退步，不过现在看来水平绝对不减当年。记得土豆大师曾经和我说过，身为一名合格的道士，不光手上的功夫过硬，这嘴上的功夫也不能太差。否则的话不是被排斥，就是被饿死。
“王羽师弟虽然是化外之人，但代表的却是上清门。如果可以的话，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羽师弟能够应允。”
得，正戏来了。我就说他一个城主怎么没事闲的和我一个小道士聊家常呢，感情是想拿我的师门做幌子啊。不用问，一定是他怕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服他废长立幼的决定，想让我用上清门的名义来给他们施压。
“莫师兄有事请讲，师弟我一定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和尽力而为虽然只差着一个字，但意思却完全不一样。我相信只要莫緒不是太笨，就一定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那莫师兄我就多谢王羽师弟了，以后但凡有所吩咐，为兄莫敢不从。”
完了，这老小子是打算耍流氓了硬上了。不行，我的阻止他。
“莫师兄您严重了，师弟我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您什么的。”
“王羽师弟可是楚仙师的高徒，又怎么会人微言轻呢？”
我去，他这是连我师父都抬出来了，怎么着，还想把他老人家也匡到你的小圈套里来吗。
“莫师兄，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次前来拜访其实就是想跟您借路好回师门请罪。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而是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恐怕只要再走错一步，就会落得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我所说的话虽然有些故意夸大的成分，但却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要知道当初长老院可是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我私自返回小世界的，一经现，恐怕逐出山门都算是轻的。当然，上清门会不会乖乖听长老院的命令那就是两说了。
听了我的这番话后，莫緒莫大城主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从他那纠结的表情来看，多半应该是在权衡利弊衡量自己的得失。作为一名有求于主人的客人，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思路。省的他到时候恼羞成怒，我这借路不成再丢了小命可就不划算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莫緒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神色凝重的对我说道：“王羽师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师兄我是真想立承祖为嫡。如果放在往年，在莫家我莫緒的话也还是好使的，可是现今我却需要有一面大旗来为我遮挡一下来自外面的风风雨雨。我想你也知道了，南洲小世界已经面临着崩溃。按照长老院的仲裁，将有将近四成的难民会移居到西洲这里。盛昌城虽然不大，但却也在收留移民城市的名单之中。一旦这些人涌入，毫不夸张的说，将会改变整个盛昌城现在的格局。到时候恐怕这盛昌城就不再是我莫家的一言堂了，古赵韩李四大家可是早就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我的年纪大了，一旦我有个什么意外，这个家也就悬了。别的不说，莫修那孩子恐怕是不足以力挽狂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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