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能在这本日记里找到答案。”华索说。
金微却摇了摇头,身子也跟着往后退了退,她不想知道什么答案,那些答案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另一个噩梦吗?那个她愧疚了多年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这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吗?从一个噩梦跌进另一个噩梦,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我并不想知道答案,华索,这本日记,你扔了吧。”
“扔了?”华索皱起了眉头,“你不要看看。”
金微又一次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无论华画当年为什么这么做,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还会想起她,不是因为我真的有对愧疚,而是当年她的死对我的震惊太大,留下的后遗症罢了。即便是我现在知道了真相,这些也不会消失,反而会让我多了另一份折磨,你说我为什么还要看。”
“至少,你不会因为她的死心怀愧疚。”尽管这样说,华索还是收回手,他明白金微的意思,尽管知道真相她心中的愧疚会减少,但是她同时又会进入另外一个噩梦,这跟知不知道真相有什么区别?
“不,你不懂。”金微说,“和伤害比起来,愧疚,不过是蚊虫叮咬。它也许会折磨的我睡不着觉,但总比让我觉得我曾被最好的朋友伤害过要让我好受很多。”
“可我却觉得这些伤害会让你对失望、绝望,最后会狠下心再也不想起这些事。”
“这就是你让我看这些的原因?”金微不禁有些怀疑华索这句话的意思,他难道不明白这本日记对她来说意味什么吗?难道不知道这本日记对华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华索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当你看完这些日记就会改变对我姐的看法,你可能会后悔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可是微微姐,真相就是真相,它不会因为你不愿意相信,不敢面对就不存在,我知道你知道这些对我姐来说也许不好,可你为她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我不能自私的因为我姐,让你继续受折磨。”
“八年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所以,就算你不想看这本日记究竟写了什么,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觉得内疚了。”
金微苦苦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华索的话,她想知道当年华画是怎么死的,想知道是不是刘舛风害死了她,想知道华画为什么要为了刘舛风自杀,可是她并不想知道她在华画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金微说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尽管身后的华索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或者怎样的情绪和华索继续聊下去,那些+尘封在心中的回忆,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下子划开了一样,过往的一切血粼粼的展现在了她面前,逼着她不得不面对。
金微觉得自己每走的一步都无比的沉重,像是有人拉着她不想让她离开一样。
可是她不想回头,不想去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所谓的真相。
华索站在金微的身后,凝视着那纤瘦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最后被一扇门挡住,内心那种复杂的情感如汹涌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觉得金微可能早就知道了真相,所以这些年折磨她的不仅仅是他姐姐的死,还有他姐姐对她的利用。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心机能到什么程度?——足以完美的杀死一个人。这些年来华索见多了高智商的天才,他身边也不乏这种人,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拥有制造一次完美谋杀的智力。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呢?身在黎海,却能想办法将远在A成的刘江悄无声息的杀死,所以她姐姐当年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能实现,只是她又怎会想到,她想利用假死来让证明自己对刘舛风的感情,却不知道,刘舛风是真的想让她死。
她利用了身边对她最好的人,却死在了一个从未在乎过她的人手上,这难道不是一种嘲讽吗?
天渐渐的黑了,自和华索谈完,金微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僵直着身体,一动没有动。
黑暗一点点来袭,她却不想打开灯,也不愿意去打开灯,其实金微真的很害怕黑暗,她害怕睡觉,害怕会在梦里见到华画。她总对白白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一切不可能过去,很多事情,已经深入骨髓,不是她想忘记,就能够忘记。
她以为华画的死不过是一个重要朋友的离开,时间会帮她治愈那些伤痛,但在她的内心深处,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直都有个声音在说,金微,你是失败的,无论是在人生、爱情、还是在友情上。
回头看看你人生的二十七年,除了白白,你还有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吗?没有,即便苏零碎去年来了黎海,但在这之前,她们并不是多好的朋友。
你有爱你的人吗?有吧!金微自己也不敢确定,吴乱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是爱吗?如果是,怎么能忍得下心这么久都不联系她,如果不爱呢?他为何还要说那些话?
你一直说要完成你的梦想,可如果不是因为王时,不是因为你恰巧被“利用”你的小说真的会被改编吗?
不会的!
金微自问自答,那些改编的小说很大程度上都是王时觉得利用了她才改编的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有真才实学早在她来到黎海见到吴裳的时候,吴裳就会答应改编不是吗?
金微不敢再去想,越想,她就会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失败,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活的太过于狼狈。
这也是她这些年来一直不愿意面对的,所以这些问题一直藏在她内心最深处,她把自己躲起来,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微微姐,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华索的声音。
金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更没有力气再动一动,她好像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一直坐到所有事情都结束,坐到她头发发白,垂暮之年,无人打搅,老睡死去。
“微微姐。”门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随即就是轻轻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金微这才转头看向门口应了声,“我在。”
“走啦,带你去吃好吃的。”门外的声音变得高兴了不少。
只是金微怎么都无法站起来,她感觉到累,甚至有些想逃,不想见到任何人。
“我不饿,你去吧。”
“都几点了,还不饿。”华索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在他看来金微这种低沉的情绪是因为知道了她姐姐的事情,所有他有责任将金微从这种低沉的情绪中带出来,帮她抚平那些伤痛。可他同时也明白,那些深入骨髓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记的,这八年来的内疚和折磨,对金微来说,何尝不是除了真相之外的另一种折磨?
“华索,我想静一静,你不用管我了,一会儿我会自己做点吃的。”金微回答说。
“做什么做呀。”华索说,“你不出来我就叫外卖了,反正今天晚上的饭我是要和你一起吃的。”
“一起吃呀……”金微呢喃着,她并不是很想和华索一起吃,她害怕华索再提起以前那些事。“我真的不是很想吃,你自己吃吧。”
“微微姐,你速度点出来了,吃完我还要去乱时呢,今天晚上有大事,你不会打算让我饿着去工作吧?”
乱时啊……金微想到了吴乱,她觉得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当中,她从座位上起来爬到了床上,将脸陷进枕头中不愿意拿出来,想着这样就不用再听到华索的声音。她不愿去想起以前的事,也不愿意去想起吴乱,那些事情似乎成为了她心中的禁忌一样,金微不愿意再让自己去靠近。
吴乱,吴乱,这个名字此刻想起来是那么的陌生,以至于她都没有办法再去想起他完整的脸。
“微微姐……”门外的人又叫了一声,听到屋里再没有回声,就默默的转身走了。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金微,他甚至想冲进去将金微拉出来,告诉她别再逃避,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姐。八年了,那些愧疚带给她的痛苦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里面的人却没有要出来面对的意思,华索觉得金微可能早就猜到了真相,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谁又愿意相信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金微就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出去了,她告诉自己。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卧室的门,天已经黑了,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总觉得华画是站在那里的。金微赶紧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灯,她害怕黑,害怕一个人在家,更害怕在这个时候想起华画。
八年了,金微一直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尽管她还会在生日的时候想起华画,但也仅仅是那几天而已。也许是因为刘舛风的出现,也许是因为刘舛风的父亲死了,所以他才会想起这些。
她才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早就刻在了他的潜意识里,就算她自以为是的忘掉了,等到某一天,等到这件事再被翻出来的时候,那些事情仍旧会卷土重来。
一如当初,伤的她片甲不不留。
乱时和江北影视的斗争似乎停了下来,这半个月下来娱乐圈竟然说不出“和平”,几部大大小小的电影上映,几个明星夫妇高调的秀着恩爱,也有人缘分到头选择了分手。
粉丝们和网友们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娱乐圈不止乱时和江北两家影视公司,娱乐圈明星多的是,新闻多的是,值得他们关注的事情更多的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不再是两家的斗争,毕竟此刻双方都沉静了下来,而他们总要找点事情慰藉自己平淡到无聊的生活。
“某某明星怀孕了……”
“某某明星出轨了……”
“时隔三十年,娱乐圈的两位老大哥终于再一次合作……”
“7月9日,是二十年前当红明星苏权去世的日子,怀念权哥,愿天堂没有病痛……”
各种各样的消息占领了各大媒体头条,在网上也引起了热烈的讨论,狗仔队们墙头草般的转移了跟踪的目标,因为他们发现跟踪乱时和江北的人根本没什么收获,两家如果都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自己放出来,根本不会给他们狗仔发现的机会。因此他们非但没有跟踪出什么爆炸性的新闻,还错过了好几个娱乐圈的重大事件。
狗仔队们立刻吸取了教训,转移了目标。
当然乱时和江北不是真的安静了下来,这看似安静的表面下彼此都在精心的准备着下一次的“对决”,并且时刻都关注着对方会有什么动作,一旦发现,必会紧跟着做出应对。
似乎彼此都默认了要死磕到底。
而刘舛风,在他父亲死后的没几天就回到了黎海,他给金微发了几条微信,说他不会放过乱时。
金微不知道刘舛风为什么会觉得他父亲的死跟他有关系,她从未觉得华画的死跟刘舛风的父亲有什么关系。而华索第一个杀的竟然是他父亲,是有关系的。
金微不愿意去多想这件事,她快速的阅读着华索给她的那些案件。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告诉自己,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警察不会找到华索,就算是找到也不可能将华索当成凶手抓起来,因为刘舛风父亲死的时候华索并不在A城,而是在黎海,他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据,顶多只是有嫌疑,绝对不会被判定为凶手。
但尽管如此安慰自己,金微内心仍旧忍不住慌乱,她不愿意看着华索……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金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金微翻阅资料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一下子愣在那里,突然被吓到了。
自从金微知道华索设计杀死了刘舛风的父亲,她内心就整日的慌乱,每一个陌生的人,陌生的电话,突然的造访和出现,都会让她觉得,可能是有人知道了些什么。
而她绝对没有办法对那些人撒谎,即便是撒谎,也一定会被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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