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让金高插嘴,给段丰开了一瓶啤酒让他自己添着喝,示意他继续说。段丰喝了半瓶酒开始不紧张了,眉飞色舞地跟我谈起了他跟小广在监舍值班时候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我的脑子一半用在听故事上,一半飞到了芳子的身上。我在想,芳子知道我现了她的行踪以后会怎么办呢?回来那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清楚我会在这里等她的,她不敢面对我。她会去哪里呢?她没有家,房子被他哥哥占去了,四嫂那里她也不会去了……我很后悔刚才的仓促,我应该不让她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应该躲在某个角落看着她进来,然后像绑架人质那样把她绑架回我的办公室,然后一点机会不给她,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再然后呢?什么也不提,马上拉她去登记,我要跟她结婚,我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离不开她,她像一种很厉害的毒品,已经让我彻底上瘾了,没有她我会崩溃的。曾经有那么一阵,她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我以为万事大吉,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现,她像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树,已经深深地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
她不会再次出现了……我恍惚看见她奔跑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路边的一切像风一般掠过她的身边,她漫无目的地跑着,风舞动她的长,像舞动一面黑色的旗帜,这面旗帜猎猎作响,与她一起消失在阳光的尽头。我在后面追赶她,开始是在跑着的,气喘吁吁,后来骑上了自行车,再后来骑上了摩托车,再后来又开着胡四给我的面包车……老七站在车门边大声喊,上车啦,上车啦。小广怎么也出现了?他竟然跟老七一起站在车门边,乐呵呵地看着我,快追呀,你这个“逼迷”。车开着开着就飞到了天上,从天上往下看,地下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蚊子般的海鸥在飞翔。
对面段丰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大嘴在上下掀动,不时从那里面喷出炮弹大的白沫,有的白沫射中我的脸,像有人在用拳头打我的脸。我用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两把,反着手冲他挥了挥:“别那么激动,慢慢说话。”
“哈哈,蝴蝶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嘿嘿笑着,“小广也抓了个操腚眼儿的呢。”
“抓了谁?”这样的事情在里面太多了,我值班的时候就曾经抓过一个,差点儿让我给“帮助”残废了。
“别打岔,”金高忍着笑推了**一把,“这事儿很有意思,让地主接着说。”
“远哥不喜欢听这个,那我就不说了……”段丰偷看我一眼,抹一下嘴巴不说话了。
“你说,我在听着。”我倒是挺关心小广的脾气的,我想听听小广抓到操腚眼儿的会怎么处理他。
“刚才说到地主和小广值夜班,忽然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金高替他说,“然后……”
“然后我就顺着声音过去了,”段丰嘿嘿一笑,“哎呀那个吓人啊,‘操他娘’扳着‘潘金莲’的屁股……”
“哈哈,动作倒是讲究工艺,可你就别他妈讲解这一段了,说后面的。”**催促道。
段丰说,他一看这个情况当时就傻眼了,本来想直接上去把“通奸”的那两个人抓下来,躲在门后一想,这样不妥,因为那个监舍就“操他娘”和“潘金莲”两个人,他们要是不承认,自己还真没*解释,就蹑手蹑脚地回值班室找了小广。小广一听来了精神,抄起队长挂在那里的电棍就冲了进去。“行房”的那两个家伙恰好到了关键时刻,哼哼唧唧正在“**”,被小广一电棍就从床上双双戳了下来。“操他娘”攥着**破口大骂,说小广耍流氓,半夜起来脱他的裤子,小广也不跟他叨叨,直接把大家都喊来了,命令几个人反剪着“操他娘”,自己去找了一根棉花棒往“操他娘”的**上一蹭,举着棉花棒让大家看:“伙计们上眼啊,看看这是什么颜色?不相信这是屎的话,都上鼻子闻闻。”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还用闻?当场连觉不睡了,直接在走廊上开起了“奸夫**”的批判会。这俩家伙挨那顿臭揍啊,就差割了**再把腚眼儿用水泥给他堵上了。这还不算完,大家都过了瘾之后,小广又把这事儿报告了内管队长,内管队长一听,这还了得?当场把他们中队的队长喊来了,二话不说,操人的和**的都进了严管队。
“小广这小子挺黑啊,当年老鹞子抓了老妖都没‘戳’他呢,呵。”**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
“这个我赞成小广,”金高忿忿地说,“哪有这么干的?让老爷们儿的**吃屎?该‘戳’。”
“后来这俩家伙全交代了,”段丰意犹未尽,“他们不但操腚眼儿,还吃**呢,就是术语说的**。”
“呵呵,我也赞成小广,”我彻底忘了芳子这个茬儿,“后来呢?‘操他娘’没跟小广拼命?”
“还拼命呢,从严管队出来,‘操他娘’彻底‘逼裂’了,跟个痨病鬼似的,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我胡乱笑了一阵,问段丰:“你听说过有个叫金成哲的东北人吗?”
段丰想都没想:“金成哲嘛,操,就是敲诈小广,让小广一枪打出肠子来的那个人,我见过他。”
我的心一凛:“在哪儿见的?跟他说过话吗?”
段丰说,因为小广值班了,行动很自由,可以到处走走。那天就让段丰陪着他去了老残队,因为金成哲在老残队里劳改。在路上小广对段丰说,这个叫金成哲的就是杨远派去敲诈他的人,让段丰去把他喊出来,别说是小广找他。金成哲正在打扫院子,段丰就过去跟他说,伙房有个东北人找他,可能是给他带好吃的来了。金成哲也没多想,跟着段丰就去了小广躲的那个废仓库。金成哲一见小广,撒腿就跑,被段丰一腿绊倒了。小广没上火,笑眯眯地给他敬烟,金成哲还想跑,小广说,不喜欢跟我谈你可以走,但是我希望你跟我谈谈,这样等大家出去以后还好见面,不然你也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在这里我就可以弄死你。金成哲就不跑了,让小广问他。小广也没跟他罗嗦,直接问他是谁让他去敲诈小广的?金成哲说,其实我也跟那个人没见过几次面,那个人在市场卖鱼,叫杨远,他给我一部分钱,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办了。小广说,那个人长了个什么模样?金成哲说,中等身材,挺结实的样子,胸前文了一只兰色的蝴蝶。小广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好好在这里干着,以后出去咱们就是好朋友,失去的青春我会让杨远补偿回来的。
“这不他妈的扯淡吗?”金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个金成哲硬是要把屎抹到蝴蝶的身上。”
“可不是嘛,小广也他妈的没脑子,这就相信了?”**摸着头皮说,“按说小广不至于这么‘膘’呀。”
“这个对手不寻常啊……这事儿有问题,”我的脑子一激灵,“我断定,有人冒充我跟金成哲接触!”
大家一下子楞住了,一阵沉默过后,掌声一片:“对!操他妈,绝对是这么回事儿,连金成哲也被他蒙了!”
我往下压了压手,让大家别说话,扳过段丰的脑袋问:“后来呢?小广再没去找金成哲吗?”
段丰被我扳得难受,摇晃了两下脑袋,想了想:“没去,反正我在监狱的时候没见他去,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我抽回了手:“小广还找过谁?或者还有谁去找过小广?”
“龙祥找过他,”段丰脱口叫道,“龙祥大家都认识吧?在外面没怎么听说他的名声,在监狱那叫一个猛!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功夫好,为人好,脑子也大,上到政府下到犯人没有不给他面子的。原来他跟小广关系也不错,见了小广那个客气呀。那天我跟小广正在监舍吃饭,龙祥去了。当着我的面,龙祥就说,广胜啊,我受人之托来问你个事儿,你可不许烦躁啊。小广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杨远敲诈我的那件事情?祥哥,我什么也不想说,你回去告诉托你的那个人,我跟杨远这辈子没完,让他做好准备吧。龙祥也是个痛快人,聊了一阵别的就走了,再也没来。”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站起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段哥,你来我市场上班,明天报到。”
段丰似乎不相信:“远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我摸了摸他的肩膀,抓起大哥大就走:“真的,跟着我,别当小混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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