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价一万并不出乎徐驰的意料,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出价一万的人。冯济源卖地一千亩,得了一万五千贯,以徐驰的估算,冯济源的身家并不雄厚。如冯济源之类的人,一般都是从别的地方重新购买田地,继续当个土财主,像这种高风险的冒险投资,实在出乎意料。
不光是徐驰,楮知白与卫创基,也是面面相觑:冯济源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冯济源在他们三个人当中,是最有经济头脑的。拍卖之前,他就给这块地自己定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最高价,即就是一万贯,也是徐驰的最低售出价。在一万贯之内,他认为还是物所值,出一万,就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一万贯第一次!冯老先生不愧是缙云富之家,出手就力压群雄,如果不出意外,第一宗地的所有权,看来还是在我缙云民众手中。”扇阴风点鬼火是徐驰的强项。
事实上不只是冯济源能看出这宗地的商业价值,在三十八个买家中,除开陈楚与赵裕民两个托,再除开张小蜜这个打酱油的,其余三十四人,既然来参与了拍卖,自然都清楚这宗地的价值。唯一不同的是,各人估价的高低,以及各人承受能力的高低不同而已。
陈家当家人陈楚,见识自然不在冯济源之下,虽然不屑做徐驰的托儿,但他对第一宗地的估价与冯济源大概差不多,或者略高。他有心帮徐驰把地价再往上推一把,却又担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人接手。于是眼睛朝徐驰望去,看他自己的主见。
徐驰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对着陈家大郎轻轻点了点头,鼓励他再加把劲儿。徐驰没有陈大郎的顾虑,不管陈大郎出多高的价钱,他都不会有一丁点的风险:地是他自己的,银子也是他自己的,拿自己的银子买自己的地,亏本的也是他,赚钱的也是他。
“一万一千贯!”得了三郎的肯,陈楚举牌竞价。反正是三郎的银子买三郎的地,自己还落得个在众人面前显摆的机会。
“一万一……”
“一万两千贯!”没等徐驰喊完,前排的四号买家迅刷新了竞价。
“一万三千贯!”更高的竞价出来了,徐驰甚至来不及喊话。
这才是真正的赌气魄,显家当。后世的艺术品拍卖,那些炒到十多亿的艺术品,谁会在意其真正的价值呢?钱在有钱人的手里,那根本不是钱,甚至比纸都不如。钱的唯一作用,不过是豪富显摆的工具。
任何社会,贫富的悬殊,真的是司空见惯。有些人为了生存,卖儿鬻女,有些人为了显摆,一掷万金。比如后世某天-朝,病人没有钱进医院而选择自己锯腿,老人没有钱养老而选择跳楼,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但富人呢,拿多少个亿包养一个美美,拿多少个亿买一件所谓的艺术品,这样的事例照样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一万四千贯!”
“一万五千贯!”赵思归竞完价,环视四周,眼里满是挑逗的意味。虽然表面装得非常平静,但内心还是肉痛不已。赵思归的一万五千贯,正如冯济源的一万贯,都是他们自定的最高限度,过这个限度,他们无论如何是不敢再玩下去的。
“一万五千贯第一次!”徐驰打算见好就收。理论上来讲,还有加价的空间,但有时候,政府适当的让利,政府与民众共同富裕,更为重要。
赵思归有些肉痛,一万五千贯不是个小数目,后期的基建投资,要花的银子也不少。此时的他,甚至希望还有人站出来举牌出价,虽然表面上他依然在傲视全场。
众买家不是傻瓜,一万五千贯已经不低了,再往上加价,风险太高。再说了,除了第一宗地,不是还有三十五宗地吗?机会多的是,说不定后面的地没人要了,两千贯都拿得到。
“一万五千贯第二次!”徐驰如赵思归一般环视全场,看是否还有人举牌竞价。
整个县衙大堂非常安静,众人坐等拍卖师一锤定音。
张易之鄙夷地看着一众买家,不过是一群小土鳖,在穷山沟里显摆卖弄,自娱自乐。轮到我张易之来卖弄卖弄了。张易之微笑着,缓缓将自己的号牌举了起来。
徐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张易之的举牌动作。事实上,徐驰早就注意到了张易之。能当上皇帝的面,获得皇帝的宠爱,其实力何止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撇开张易之那五个侍卫不谈,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称得上大家风范。就连极度自恋的周萱,见了张易之,也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徐驰嘿嘿一笑,看来今天钓来了一条大鱼,“三十八号的张先生,您打算出多少价?”徐驰一脸的谄媚,还用上了敬语“您”,可见徐驰对张易之的重视程度了。
“三万!”张易之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易之语气虽轻,却不啻晴天霹雳,炸得众人晕头转向。
众人齐刷刷地连头带身子向后转,打量这位最后加入的三十八号买家,眼睛里满是崇敬与不可思议。
哪里有这么出价的?从一万五千直接翻了一个翻。这个人傻呀,说不定你出个一万五千一百,人家都不敢和你争了。你出个一万六千,或者出到两万,人家也想得通呀。
一众买家想不通,徐驰也是出乎意料,心里迅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是钱多了烧得慌,拿出来显摆显摆;另一种可能是:傻!傻-逼一个!越是长得帅的人,越是傻-逼。
管他是显摆也好,傻-逼也好,对徐驰而言,有奶便是娘,只要有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三万贯第一次——”徐驰故意拉长了声音,以显示对张易之的礼敬有加。
张易之开价三万时,声音较小,大堂外的百姓听不真切,还有些将信将疑。如今从县太爷的嘴里亲耳听到“三万贯”,堂外瞬间炸开了锅。“三万贯……”“我的娘呀!”“竟然还真的是三万贯……”
“三万贯第二次!”徐驰明知绝对没有人再竞价了,但从“第一次”到“第二次”,故意留下了较长的时间间隙,以利张易之接受堂内堂外百姓的顶礼膜拜,这是有钱人应得的殊荣。
“三万贯第三次!”
“啪!“
镇堂木临时变成了拍卖锤,一锤定音。
张易之一举成为缙云明星,一众买家,甚至县衙所有的干部都来与张易之套近乎。
徐驰更是笑歪了嘴,第一宗地就把成本拿回来了,剩下的三十五块地皮全是纯赚呀,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由于缴纳了保证金的买家需要领回保证金,张易之则要办理地契过户的手续,所有买家都被缙云县令陈秦热情地留了下来,享受陈县令尊崇的高贵的VIp服务。
拍卖会之后的茶话会在县衙大堂隆重举行,大周缙云县令陈秦和与会嘉宾一一握手,并致以热情的问候。缙云县令陈秦向各位嘉宾详细介绍了自神功元年五月以来,缙云县所取得的巨大成绩,以及生的可喜变化。
陈秦表示,缙云的成功之处,是上级领导英明决策的结果,是县衙全体同仁辛勤劳动的结果,是缙云广大百姓热烈支持的结果。陈秦代表县衙全体干职员工,对缙云各界的无私与热烈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谢。陈秦表示,没有上级领导的支持,就没有缙云如今的幸福生活。
陈秦最后说道,缙云各界百姓紧密团结在以皇上为中心的中央朝廷周围,高举忠君爱国的伟大旗帜,以三个忠于为基础,朝着具有大周特色的伟大道路而奋勇前进,为努力实现大周梦、缙云梦而不懈奋斗。
缙云县令陈秦的讲话,得到了缙云各界百姓的热烈反响,热烈的掌声在缙云上空经久不息。
表完热情洋溢的讲话,徐驰走到张易之面前说:“张五郎先生为缙云百姓所作出的巨大而富有成效的贡献,本县令真的是感激莫名,希望张先生继续为缙云的繁荣富强而再接再厉。“
张易之是微服私访来的,所以在钱琳那里登记的时候,用的是“张五郎“这个名字。其实张小蜜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影响力,徐驰除了知道武则天、狄仁杰、李元芳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之外,其他的他还真没什么印象。当然,如武崇训、狄光嗣、高延福、宋璟几个打过交道的,则是另当别论。
“你就是陈县令?你小子胆子不下呀!”徐驰想不到自己的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那张五郎面对县令大人的屈尊下问,竟坐在那里,站都懒得站起来。这还不算,竟敢称呼县令大人为“你小子”!
“嘿嘿,正是在下——您看,这个地契,是现在交到您手上呢,还是等一下再给您?”徐驰讨好地对张易之笑着,言外之意是现在过户吗?如果现在过户,那就请您交钱。徐驰才懒得介意呢,他的目的是弄到银子。至于张五郎为何敢于对县令大人不尊敬,徐驰更加没考虑,并且也容易理解:豪富之家富可敌国,他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放在眼里?后世的县-委-书-记见到李嘉诚,哪个不是点头哈腰?
“将银票给他罢,陈县令放不得心呀。”张易之对随从道。张易之轻车简从,银票倒是带得不少,除了钱就是钱,郭-美-美能差钱吗?再说了,你钱要得越多,罪过就越大,到时你还不乖乖还给我?
可怜的徐驰,压根就没想到眼前的锦衣男子在不动声色地算计他。他所收的银票,所开具的地契,都将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有力证据。
有钱人就是爽快,徐驰的眉毛都笑弯了。
三万贯到手,徐驰命撤去瓜果茶水,每张台子上都换上三菜一汤,徐驰要大排筵席,大宴宾客了。众买家毫不奇怪,拍卖开始之前,陈县令就说了,完事之后,本县县令将设宴款待各位参与拍卖的VIp客户。
为了与张五郎拉好关系,徐驰特意与陈楚一桌,和张易之几人坐在最后一排。
令各位VIp略感气愤的是,三菜一汤中,两个是缙云本地的时令小菜,汤倒是海鲜汤,三两只小虾游在水面上玩浮尸。最珍贵的不过是一碟猪头肉,那是县令大人的最爱。
众买家面面相觑,这也能算款待吗?纵使是寻常百姓家庭,弄出来的都要比这个好。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县令大人的餐桌上也是如此四样菜,那个花掉三万贯的张五郎先生更是如此四样菜。他们一分钱没花,白吃白喝,还有什么不平衡的?
陈县令又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辞,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什么把酒对青天,什么李白斗酒诗百篇,什么乱七八糟的应有尽有,众买家听得稀里糊涂、晕头转向。
菜虽简陋,味道却是不差。徐驰虽不会炒菜,但毕竟是后世过来的人,炒菜的心得还是不少的。徐驰将后世炒菜的技术倾囊相授给几个仆妇及馨儿几个,烹制出来的味道,自然非大周百姓所能比拟。
菜的丰盛程度虽远比不上各位土豪平常的家常便饭,却因独具风味,量少珍稀,几筷子之后,便已然风卷残云。
陈县令依然殷殷相劝,务必请诸位吃饱喝好。后衙的一众女眷,馨儿、唐倩、柳絮儿、秦娘子、韩可可、甚至萍儿等人,不停地在各个案几前斟酒。
张易之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眼睛死死盯着秦娘子,再也不愿挪开,神情与当初的徐驰,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娘子赶紧闪到徐驰身后,附在徐驰耳边,低声对徐驰道:“大人,那个二十五号位的,便是在嘉州将奴家掳走的人。”
徐驰不动声色,问道:“他认出你来了吗?”
“应该没有,奴家有意不和他打照面。”
“去告诉单绫,她知道怎么做的。”徐驰又吩咐她躲起来,以免引起二十五号赵思归的注意。
看来,少女失踪案又有峰回路转的迹象。
徐驰正与秦娘子嘀嘀咕咕时,张易之问道:“这位小娘子是陈县令甚么人?”
徐驰与张易之都是一路的货色,哪有不明白张五郎心思的道理?
徐驰心里冷笑,想打秦娘子的主意,门都没有,这是老子的u15青年预备队,岂容你张五郎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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