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说。”颜霞当先走出房间。
刘永低头把玩着手机走进来，与沙瓦撞了一下，立刻道：“哎，怎么走啦？我还有不会的……”
他说一半现沙瓦表情不善，立刻住了嘴，进来问路尘，“你跟他们翻脸啦？”
“不是。”
“那干吗吊着个脸，像死了娘一样。”他说着就坐下继续玩手机。
“阿忠呢？”
“哎呀，把它忘了！”刘永一下弹起来往外冲，“我下楼到车上陪阿忠，你一个人睡。”
路尘胡乱点下头，心里想着沙瓦说的“出事”和他们找杜弗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手机响，接起就听到颜霞说了两个字：“下楼。”
好的预感被证实是件快乐的事，而不好的预感被证实往往显得很无趣。
路尘快下到酒店大堂，没有看到颜霞，走出旋转门，一辆银色敞篷奔驰便驶至跟前，颜霞面无表情，“上车。”
他刚跨上车关门，她就一脚油门，车箭一般冲出去，路尘差点整个人掀出去，没好气道，“干吗？”
“卜淑自杀。”
“啊？人呢？”
“医院。”
沉默。
二人心中各有想法。
颜霞想的是，实在不行就采取第二套方案，用路尘把在黄桥贸易市场找他的另一拨人诱出来，看看路尘与杜弗身上的东西有多大关联。
路尘想的是，如果卜淑死了，能证明他清白的线索断了，他就必须得寄希望于杜弗没死，并把人找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嗯……”
“嗯……”
二人同时出声，“你先说。”颜霞道。
“你不是说她要晚两天到么？”
“她要自杀，就提前带来了。”
路尘怔了怔，“你们把她带到这里才送医院？”
颜霞睨他一眼，喇叭嗯得山响，混着排气管的轰鸣，把车开得飞快，“救活带来的。”
路尘嘘口气，想问卜淑现在是什么状况，但瞟一眼颜霞冷若冰霜的脸庞，他把问题一下咽了回去。
颜霞将车驶入一栋二十层高的大厦地库，停车下人扫一眼腕表时间，领着路尘进了电梯，摁下十一层按钮。
“这不是医院吧？”
“心理诊所。”
路尘揉揉右眼角，心中暗祷上帝保佑，那女孩千万别又自杀。
“叮”，电梯门开了，路尘手挡着门，让颜霞先走，颜霞却站在那儿瞟他一眼，头一歪，红唇向上撇了撇。
他诧异抬头，楼层显示六层，便退回来等门关上继续上行。
“叮”，门再度开启，外面空无一人，颜霞抬头看看楼层显示屏上的“7层”，再看腕表时间是晚上九点零二分，从地库到七层，他们已经花了五分钟。
门第三次在空无一人的八层打开时，路尘和颜霞同时做了个决定——走楼梯！
整个八层是没有隔墙的毛坯层，空荡荡的大空间没有一盏灯，只有正对电梯的落地幕墙外面透进来的毛月光，惨白惨白地穿行在满地乱七八糟的装修材料间。
路尘朝颜霞伸出手，“小心扎脚。”
颜霞没理会他，从裤兜里摸出袖珍手电，走到他前面领路。
路尘收回手，跟着她转弯走进楼梯间。
没有了窗，一片黑暗，手电光在台阶上打出小小的光晕，光线中浮着密密麻麻的灰尘，脚步声轻而有力地敲在颜霞的耳膜上，她颦眉压低声音道，“走路尽量不要有声音。”
路尘没有说话，“啪啪”的脚步声响在她背后，她冷脸停步转身，路尘一愣，大声问，“干吗停下？”
“我让你走轻点，你说那么大声！”
“你说什么？”
颜霞怔了下，俯下头贴在他耳边，“你耳朵不好？我让你不要出声音。”
她说完转身继续上楼，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
路尘苦笑一下，脱下鞋子拎着快步跟上。
走出十一层的楼梯间，眼前豁然明亮，接待台后空无一人，长长的走廊上散落着无数纸片，颜霞弯腰捡来看一眼，遂扔了纸片往前急奔至1113门口停下，背靠着墙深吸一口气，猛然力转身，一脚将门踹开，只见满屋狼籍，人去楼空！
“你们找的地方真靠谱！”路尘站在她身后靠着门框穿鞋。
颜霞回身拉着他就跑，“应该没走远。”
“你让我把鞋穿上！”
“不穿鞋死不了。”
“你白搭了这一身相貌。”
“说什么呢？”
“没什么。”
二人冲进电梯下Ｂ2，大眼瞪小眼，这回顺利直达，奔上车疾驰上行，刚上地面，车载电话自动跳起，沙瓦在汇报：“颜霞，我看到庞涛带了一堆东西匆匆忙忙上车，什么情况？”
“人丢了，拦下他。”
“操！”
电话断了，路尘无语望向街道两旁林立的商店。
庞涛显然是那家诊所的心理医生，卜淑应该就是交给这个人的。听沙瓦的口气，庞涛只是带了东西走，没有带人，那么卜淑去哪儿了？
那层层都停的上行电梯和漆黑一片的楼梯间，除了减慢他们到达的度别无其他作用。
希望他们慢点到的，可能是庞涛，也可能是带卜淑走的人。
那个诊所一片凌乱，说明庞涛虽然走得急，但也花了些时间在整理带走的东西上，也就是说，卜淑走得更早，不然，庞涛没必要离开！
“卜淑刚刚出什么事了？”他终于问。
“捅了护士。庞涛通知沙瓦，他已经花钱安抚了护士的家属，事情没闹到派出所，让我们过去把人带走。”
颜霞似乎很相信沙瓦的能力，没有去汇合追庞涛，而是把车停到路边，手指划过控制台，弹出车载全息屏。
她一阵忙碌后，路尘惊讶地现那幢大厦的视频监控系统被她黑了，很快，十一层的视频被调了出来，一连串的快退后，画面进入前进状态。
路尘看到卜淑一个人从1113走出来，穿过空荡凌乱的走廊，闪进刚要关门的电梯。
同时段的电梯监控视频中，卜淑摁下每一层的按键，乘到八层时，她走了出去，视频显示的时间是2o35/o6/3opm21：o6。
颜霞银牙暗咬，关掉屏幕，启动车辆调头往回赶。
“你觉得她还在那儿？”
“我在七层看过时间，她到八层的时间和我们只差四分多点，那里一片黑暗，她当时应该就躲在某个角落。”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颜霞没接口，街道在车两旁飞倒退。
“她走出来时，走廊里已经一片狼籍，前台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庞涛比她走得早啊，为什么？”
“现在想这些有用？”
路尘默然，这女人相当目中无人。
尖利的刹车声引得大厦门口站岗的保安一阵侧目。
“关门了？”望着玻璃门内一片黑暗的大厦门厅，路尘有些不甘地站在车旁。
颜霞径直朝保安走去，看到刚刚还钢板一块的她，向保安抛出妩媚的娇笑，他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女人，简直是个妖精！
可是，保安对妖精免疫，只是礼貌地表示大楼所有企业都下班了，找人请明天。
颜霞并不气馁，软磨硬泡，实在令路尘觉得看不过眼，瞄一眼周围环境，想着干脆上去敲晕了，免得再生变故。
他举步走了过去，快到两人跟前时，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与保安之间，驾驶员翻起头盔上的眼罩，银铃般清脆、蜜桃般甜美的声音传过来，“小周，我手机落在办公室了，开下门让我上去拿吧。”
“吴忧小姐，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保安无奈地摇头去开门，看到颜霞趁机跟上来，立刻板起脸挡住她，“我说过了，你们不能这个时间进去！”
“怎么啦？”吴忧锁车下来，拿下头盔甩甩长，打量一下颜霞和路尘，笑道，“俊男靓女大晚上跑这儿玩什么呀？”
“哎哟，磨了我好一会儿了！”保安边开门边说，“说是在十一楼看病的姑娘在八楼走丢了，医生不负责跑了，他们想再去八楼找找。”
“有这种事？”
“谁知道呢。不过，庞医生先前倒是提了个大箱子走了，”保安说到这重重地点下头，“嗯，看上去还蛮急的样子。”
“那你就让人家上去看看吧，朋友丢了谁都着急的。”
“可是……哎呀，真丢了还是报警比较好，也别为难我。”
“小周，你相信我是吧？要不我拿了手机陪他们去八楼看看？”
颜霞和路尘对视一眼，这姑娘爱管闲事。
有楼里的业主相陪，保安终于松了口。
“我的瑜珈馆在二楼，你们先跟我去拿下手机，然后我陪你们去八楼。”
“哎……”颜霞拉住吴忧，“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去，你在二楼等我们就行。”
“那怎么成？”吴忧摇头，“小周知道还不骂死我呀！放心，我很快的。”
进了电梯，吴忧直接按了八楼，“算了，我还是先陪你们吧，看你们是急坏了！哎，你们朋友没家人吗？噢，她肯定家在外地吧……”
吴忧叽叽喳喳自问自答，二人只是抱以微笑。
电梯很快停在八层，门缓缓打开，当先跨出电梯的吴忧突然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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