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众人都走了,傅书言看着高昀,感激地道;“谢谢昀哥哥,今日要没有昀哥哥帮忙,我真不知道怎样摆脱困境。”
高昀笑道;“顺路经过遇见,这点小事,不值一提,走吧!”
两人出了西门,傅书言等傅明轩,傅明轩今日不知为何没出来,高昀的小厮良生从茶水房中跑出来,“小王爷,您怎么才出来?”
朝傅书言作揖,“奴才拜见傅姑娘。”
傅书言看良生,像是个老实良善之人,想檀香挺有眼光,笑道;“良生,你娶亲了吗?”
良生脸红了,“奴才还未亲戚。”
傅书言问;“你多大了?”
良生爽快地道;“奴才刚及冠。”
傅书言暗想,檀香老大不小的了,该放出府嫁人了,檀香从小侍候自己,尽心尽力,眼前这个良生就不错,檀香也有意思,自己就成全了她吧!遂道;“良生,你看我的丫鬟檀香怎么样?她这一二年就要放出府择配夫婿。”
良生一听,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奴才怕檀香姑娘看不上奴才,奴才配不上她。”
高昀笑骂道;“狗奴才,没有一点自信,爷做主,给你提亲。”
良生赶紧跪下叩头,实实成成的头磕在青石板地上,“奴才谢主子爷,奴才谢傅姑娘。”
傅书言看这良生是个实在人,檀香嫁给他准没错,道;“我回府跟母亲说,明日送檀香去安亲王府,成亲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良生喜不自胜,“奴才去府上接檀香姑娘,奴才一定好好待檀香姑娘。”
傅书言跟高昀默契地相视而笑,奴才都成了一家人,两位主子心里又亲近一层。
傅书言左等傅明轩也不出来,右等傅明轩也不出来,对高昀道:“昀哥哥先走吧!”
几位成年的皇孙,已经不在南书房念书,派到各个衙门协助亲王们办理公务。
安亲王分管刑部,安亲王的两个儿子,世子和高昀协助父亲办理刑部诸事,皇帝的意思,要皇孙多历练。
高昀有事,就先走了,高昀走出几步,良生跟在身后,又跑回来,讨好地陪着笑脸,“傅姑娘,可别忘了答应奴才的事。”
高昀站住,回头笑骂道;“你个狗奴才,竟给我丢脸。”
傅书言憋着笑, “放心吧!忘不了!”
傅书言看三哥傅明轩从东门走出来,低着头,似乎有心事,傅书言发现三哥情绪低落,傅明轩话少,极少说没用的话,傅书言问:“三哥,你怎么了?”
傅明轩道:“你小孩子,不懂。”
“三哥,我都十岁了,还把我当成小女孩。”傅书言抱怨道。
傅明轩勉强笑了一下,不答,傅书言就不再烦他。
傅明轩兄妹回府,直接去上房,三太太杜氏正跟二太太宁氏说寒食节扫墓的事,傅书言只觉时间过得真快,又一年的清明节快到了。
杜氏看见二人回来,对傅书言道:“一会回你自己屋里吃,你二伯母在我们二房吃饭,我跟你二伯母还有事商量。”
傅书言趁着二伯母也在,把安王府小厮求娶檀香的事说了,宁氏道;“安王府别说要一个丫鬟,要十个八个的也得给,你的丫鬟你自己看着办,我们不干涉。”
杜氏和宁氏又商量三姑娘出门子的事。
三姑娘傅书岚和忠顺伯世子合了八字,过大礼。
杜氏看忠顺伯府的彩礼单,彩礼丰厚,而三姑娘的嫁妆略薄了点,大姑娘傅书韫出门,府里公中账上出了三千两银子,老太太私房备了一份,大太太给女儿准备一份嫁妆,府里婶娘,姑娘们添妆,东府里的贺礼,七七八八约计上万两,田地、铺子、庄子,嫁妆丰厚。
二姑娘出门,临时置办了两处店铺,铺子不是黄金地段,三姑娘的嫁妆看着热闹,实则没什么干货。
伯府送来的彩礼直接抬到大房,大太太陈氏把伯府的彩礼悉数留下,没给三姑娘留一点带回婆家。
母亲和二伯母都忙着,兄妹问了安,各自回房。
傅明轩回前院,刚走出二门,迎面过来一个婆子,招呼,“哥儿,角门有人找哥儿。”
傅明轩站住,问;“什么人找我?”
婆子道;“好像是一个府里的下人,老奴问了不说,就说找哥儿有急事。”
傅明轩跟着她去东面角门,一路狐疑,一般府里来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都走正门,不知是什么人找自己走角门。
来到角门上,就见一个老家人打扮的人在角门东张西望,傅书轩走近,那老家人喊了声,“三少爷。”
傅明轩即认出来,这老家人是外家的家仆,从年轻时就跟着主子,傅明轩诧异地叫了声,“王伯,你怎么来了?”
傅明轩的亲舅父任山西任通政司副使,全家早已搬到任上,这次山西发生大案,傅明轩这几日担心舅父是否清白无事,一直没山西的消息。
老家人王伯见了少爷,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老爷下了大狱。”
傅明轩担心多日,等来个坏消息,傅明轩急忙道;“王伯,你慢点说,究竟怎么回事?”
王伯叹了一口气,道;“我家老爷自任职以来,兢兢业业,可是官场上少爷知道,上下官员齐心,就老爷一个人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人家提防着你,老爷刚开始坚决不碰不干净之物,时间长了,有时,没有办法,得过且过,结果案发,上头派荣亲王来查办贪污一案,老爷难以独善其身,受到株连,已经下了狱,府里的家产都抄没了,夫人命老奴赶紧到京城里送个信,看看国公爷能不能帮着说说话,另外,怕老爷在狱中受苦,用银两打点,可是,家里的东西都没入官府…….”
王伯停顿了下,又道;“家里下人都走了,就剩老奴和一个侍候夫人小姐的丫鬟,老奴还要在天黑之前出京城,赶路回去,来回道远,老奴出来这些日子,不知家里怎么样了,老奴送个信,看看少爷能不能帮上老爷。”
事发太突然,傅明轩来不及多想,道;“王伯,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取银子给你,其余的事,我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傅明轩疾走回房,打开装钱的匣子,取出一张银票,揣在袖子里,傅明轩手上有他生母的嫁妆,古时候,女人的嫁妆归自己支配,婆家人不得善用,擅自动了媳妇的嫁妆,名声不好,被人告到官府,是要吃官司的,女子嫁到夫家死后,嫁妆儿女继承,傅明轩的母亲死时,傅明轩当时年纪还小,母亲的嫁妆由傅老太太保管,等傅明轩长大了,傅老太太把他生母的嫁妆原封不动地交给他。
傅明轩的生母有一大笔嫁妆,光是现银就不少,傅明轩匆忙中取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赶到东角门,把银票给了王伯,道:“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安顿舅母,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找父亲想想办法。”
王伯拿着银两匆匆赶在城门关上前出城去了。
傅明轩回后宅去找父亲,杜氏跟宁氏刚吃完饭,俩人正喝茶,看见傅明轩去而复返,问;“轩哥,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吃过饭了吗?”
傅明轩想起没吃饭,道:“我不饿,晚点吃,母亲,我父亲还没回来吗?”
杜氏道;“你父亲好像去老太太屋里了,你找你父亲有事吗?”
“有点小事,儿子告退。”
傅明轩出去了,宁氏看着傅明轩的背影,“这孩子的性格不大爱说话,心中有数,不像我们仁哥,整日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
“我看你们仁哥性子就挺好,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开朗善良。”
杜氏对傅明仁很喜欢,傅明轩说不出的劲,平常对她这个继母恭敬孝顺,就是话很少,不像傅明仁看见自己亲近,其实杜氏想多了,各人性格是不同的,傅明轩从小失去母亲,性格不像在亲娘身边长大的孩子,在继母跟前,虽说杜氏和善,但毕竟不是亲娘,傅明轩不能像傅书琴和傅书言在母亲面前撒娇,何况他是三房长子,这些约束着他,不能随性。
傅明轩往老太太屋里,傅鸿也在,看见儿子道;“明轩,你没在书房看书。”
傅明轩恭敬行礼,“给祖母和父亲请安。”
傅老太太看见孙子很高兴,“轩哥,坐下。”
傅明轩站住没坐,道;“祖母,父亲,可都听说山西冒赈案,舅父受了株连,王家老家人赶到京城来送信,说舅父已下了大狱,父亲能不能疏通一下救出舅父。”
傅鸿想都没想,正色道:“明轩,他毕竟是你舅父,骨肉亲情,你救你舅父心切,为父理解,只不过这次山西大案,轰动朝野,动不了手脚,皇上要严惩贪官,整肃朝纲,这种时候谁敢出头,找不自在。”
傅老太太道;“轩哥,你还年轻,不知道,庆国公府跟王家是姻亲,都盯着,这种时候,我们傅家越是不能出头,不是我傅家自私,但凡能帮的,亲戚情分上,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但这次我们真帮不了忙。”
傅明轩知道父亲无能为力,不是推脱,没有说给了老家人五千两银子的事,之后,在京城留意打听山西一案的动向。
傅书言进了自己小院的门,看见檀香站在台阶上望,看见她,打起珠帘,“姑娘今怎么才回来?往日这个时辰早下学了。”
傅书言进宫不要檀香跟着,开始时带上檀香上学,上课时檀香等在外面,也没什么事做,她每日跟三哥傅明轩上下学,还有府里的下人跟在轿子下,这一年来,就免了檀香每日跟上学的差事。
傅书言笑眯眯地道;“有一宗好事,进屋听我告诉你。”
檀香跟在傅书言身后,主仆二人进屋,傅书言笑道;“你的心事我帮你了了,你不想嫁给良生吗?我就把你指着他,安小王爷答应了。”
檀香惊喜又害羞,扭捏地道;“姑娘,谁说要嫁人了?”
傅书言把檀香卖身契还给了她,又赏了她二十两银子,送了她几样首饰,檀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一时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次日一早,檀香穿戴整齐,提着一个大包袱,走来上房,跪下给傅书言叩头,“奴婢谢主子恩典,奴婢一辈子忘不了主子的恩德。”
傅书言道;“去吧!良生在大门口等你,好好过日子。”
檀香擦着眼泪,跟房里的姊妹一一告别,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傅书言吃过早膳,上学,到南书房时,书斋就吏部左侍郎之女吕嫱一个人,看见她进门,朝她微笑道;“傅姑娘真厉害,昨天答了半堂课卷子,就答完了,我上课开始做卷子,先生收卷时,勉勉强强答完。”
傅书言走到座位上,笑着道;“吕姑娘别的课业比我强,我喜欢算数而已。”
两人正说着,诚意伯府的韩金秀走了进来,刻意朝傅书言看了一眼,傅书言瞥见她眼神里的嫉妒,傅书言佯作不知,她不能到处拉仇,本本分分地念书,不理别的事,以后离寿康公主远着点。
今日修宁公主没来,一会,寿康公主后面跟着施玉娇和孙蕙进来,
趾高气昂坐在座位上。
不久,先生来了,手里拿着一叠卷子,开始往下发,傅书言接过发下的试卷,一看上面打了个优,心下庆幸,多亏了高昀,没高昀自己这次惨了。
寿康公主勉强打了一个及格。
傅书言下学后,回府,刚进府门,看见许国公府的车轿,对傅明轩道;“大姐回来了。”
大姐回娘家必先去祖母屋里,傅书言直奔老太太上房,上房静悄悄的,不像傅书韫回来的样子,进屋里,看见傅老太太问;“祖母,我大姐回来了,在哪里?”
傅老太太道:“这次你三姐要出嫁,你大姐这回回娘家要住两日,回她自己未出阁时住过的屋子,去看你大姐去吧!”
傅书言一出门,就看见八姑娘傅书锦,傅书锦道:“七姐姐,听说大姐姐回来了。”
“我们一块看大姐姐去。”
傅书言和傅书锦扯手去大房看大姑娘傅书韫。
大姑娘傅书韫回到自己从前的闺房,屋里的摆设没动,大太太听说她回娘家住两日,命人擦干净家什浮面上的灰尘,屋里不住人,经常有人打扫。
二人进屋时,大太太陈氏正数落女儿,“你就是脸皮薄,心肠又软,就知道生暗气,没嘴的葫芦说不出来,你是嫡妻,小妾通房能越过你去,是你自己没用,连屋里人都挟制不了。”
大姑娘傅书韫郁郁寡欢,道;“母亲有所不知,我待要对他房里人管束,婆母就说我醋汁子拧出来的,小家子气,他又不向着我说话,屋里人知道,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太太看见二人进来,道;“看你大姐来了,七丫头和八丫头对你大姐最好了,你姊妹也有日子没见,一会陪你大姐说说话。”
傅书韫把炕上的褥子扯过来,让二人坐,瞅着大太太陈氏,意思是有人别说了。
大太太陈氏没理这个茬,继续道:“你两个妹妹也不是外人,过几年也得嫁人,听听无妨。”
继续说道:“你就是缺心机、没手段,惩治小妾理由要冠冕堂皇,小妾通房先纵着她性子,抓住一个错,往死里折腾,屋里姬妾多,挑拨她们互相咬,坐山观虎斗,反正你是正妻,你怕什么,小妾通房才担心,人老珠黄,自然就没人待见,失宠了。”
傅书韫低头,绞着绣帕,“母亲说的,我做不来,我就是气他,今儿一个,明儿一个。”
大太太陈氏不以为然地道;“你没事吃那个干醋做什么?他今儿一个明儿一个才好,他要是一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那才不是好事。你现在要认清形势,不是吃醋拈酸的时候,你想办法笼络住你男人,经常往你屋里去,生个嫡子最紧要的事,你婆婆不就嫌弃你没为婆家生儿子吗?你要生了儿子,地位坐稳了。男人要胡闹就让他闹去。”
大太太陈氏说的不无道理,男人三妻四妾的,你一颗心全都放在男人身上,自己痛苦。大太太话糙理不糙,面对现实,抓住主要问题,现在大姐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子嗣,古时候,子嗣对女人很重要。
傅书韫的奶娘吴妈妈在旁边道;“姑爷的小妾都快生孩子了,夫人恨不得把那个妾找块板供上。”
傅书韫小声道;“我婆母说,我不生产,等她生男,抱到我屋里养,算在我名下。”
大太太陈氏蹙眉,“贱货生的你养?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隔层肚皮,跟亲生的怎么能一样,你年轻轻的,谁说以后就一定不能生养。”
大太太陈氏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女儿,“这是我打听一个药方,有的出嫁五六年,没怀孩子,吃了几回就有了,还生了男孩,趁着这几日在娘家住,先吃上,你仔细收好,记着回婆家后接着吃。”
大太太陈氏飞快地看了傅书言姊妹一眼,凑近女儿,小声道;“你出嫁时,我给你压在箱底的画册……”
傅书韫脸红,叫了声,“母亲,那种东西谁要看,羞死人。”
大太太陈氏看傅书言姊妹在,隐晦地道:“有什么好羞人的,小夫妻房中的情趣,投其所好,笼络住男人。”
傅书韫脸红到耳根,“母亲放在箱底的画册,压在箱底,恶心的东西让人看见,我是正妻,那都是小妾娼妓之流下作手段。”
大太太陈氏用手指点着她脑门,“我把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关起门谁能知道,你总装作一本正经,男人能喜欢这样呆板的,怪不得他偷腥,图个一时新鲜刺激。”
傅书言和傅书锦姊妹听着都不好意思,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还好,大太太陈氏的话说完了,站起身,对傅书言和傅书锦道;“你姊妹俩陪陪你大姐姐,等你大姐姐回婆家,又不知何时能见到面,我回去了。”
二人恭敬地起身,“送大伯母。”
她大伯母真是给她们上了一课,古代女儿出嫁,母亲在陪嫁箱底都放上两.性xx的画册和一些暗示性的东西,傅书言估计像她大姐的性子看一眼,赶快藏起来,羞于看第二眼。
大姐姿色平常,守旧刻板,风流本性的许国公世子估计是不喜的,大姐每次回娘家都是一个人回来,形单影孤。
大太太走了,傅书韫脸红,对两个妹妹道;“我母亲说的话,两位妹妹别见笑。”
傅书锦和傅书言干笑两声,“没事,我们没听见。”
傅书韫憋不住笑了,打二人,“你们捡笑。”
傅书言道;“我觉得我大伯母其实有时挺有智慧的。”
陈氏的话,傅书言有些是赞同的,夫君花心,不看开,总不能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心要多大,难怪古时候妇女寿命短。
傅书言看大姐自出嫁后,日渐消瘦,看大姐手里捏着的药方子,道;‘大姐,我看看你的药方。”
傅书韫递给她,傅书言扫了一眼,上面有当归、熟地、白芍、女贞子、旱莲草、菟丝子、附子等十几味中草药。
这个方子是妇女促排卵的药方,傅书言看完,放心了,她怕她大伯母弄些伤害身体的药。
“大姐,言儿都想你了。”
傅书言佯作亲昵,抓住傅书韫的手腕,为其把脉。
“姐平常总想从前在府里时,我们姊妹一起玩耍的事。”傅书韫伤感,眼眶红了。
一会儿,傅书毓松开手,她大姐身体没别的什么毛病,就是体寒。方里有一味药,附子,体寒大,重附子。方子算是对症。
中西医来讲,婚后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一年内不孕,就有问题,她大姐结婚三年,没怀孕,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没有西医检查,仅中医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
身体受情绪影响,比如情绪紧张,葵水不来,或延后,压力越大越不容易怀孕,就像有的人以为这辈子不能生了,抱养一个小孩,结果,突然怀上了,心里放松了,身体一切机能也正常了。
这样一想,傅书言道:“大姐,小妾生下庶子先抱到房中养着,不用记在你名下,等以后大姐有了外甥更好,如果没有,把庶子记在名下,总比膝下空虚强。”
大姑娘的奶娘吴妈妈道; “我家夫人也是这么说的,不如少夫人就按照夫人的意思,既讨夫人欢心,省得小妾母凭子贵仓狂。”
小妾无所持,气焰自然而然弱了,还能以此来拿捏住小妾,如果大姐一辈子不能生养,以后有个依靠。最主要的是心情放松了,没准就怀上了。
正说着话,傅书毓和傅书宁结伴来看大姐,不大工夫,傅书琴、傅书湄姊妹也来了,彼此见面亲亲热热,傅书韫回到娘家,好像心情开朗许多。
众人笑闹,丫鬟突然一声,“三姑娘来了。”
笑闹声戛然而止,“大姐。”傅书岚进门,有点不自然地叫了声。
“三妹妹来了,听说你要出嫁了,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跟妹妹们多聚几日,过几年姊妹们都各奔东西,想见面就难了。”
傅书韫知道家里两个妹妹的事,妹妹这头亲事,还是她婆婆做媒,许国公夫人好顿笑话,闹得傅书韫在婆家都没脸,不过傅书韫有大姐的包容,心地纯良,心里责怪三妹妹,表面上却没给她没脸,若论亲疏,自然自己跟二妹妹是一奶同袍,更近一些。
傅书岚一来,屋里气氛略微尴尬,姑娘们不像方才笑闹,没个顾忌。
傅书岚也感觉到了,觉得不自在,主动叫了傅书毓一声,“二姐。”
傅书岚有点巴结傅书毓之意,小心地看众人脸色,傅书毓微笑道;“三妹妹。”
傅书韫命丫鬟拿出一个乌木缠枝匣子,递给傅书岚,“拿着,这是大姐给你的贺礼。”
傅书岚似感动,接过,“谢谢大姐。”
傅书韫道:“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傅书岚把匣子放到炕桌上,打开,众人都抻着脖子往里看,里面是一支赤金凤头钗,一个纯金锁片。”
傅书韫道:“算姐姐给妹妹添妆。”
傅书韫有大姐风范,两样贺礼贵重,都是纯金的。
傅书岚一直受府里众姊妹冷落,心里难受,差点掉下泪来,道;“大姐,我……”不知说什么。
傅书韫拍拍她的手,道:“事情过去了,大家还是姊妹。”
傅书言现在看出来,大房嫡女的风范和气度,她大伯母教养出的两个女儿,品性很好。时日久了,大房两位姑娘经得起推敲。
如此看来,大姐傅书韫不生养,婆母许国公夫人不得不承认,儿媳端方贤良。没后悔娶了这个媳妇。
众人坐着说了一会话,丫鬟来说,“老太太屋里开饭了,等姑娘们过去。”
姑娘们一起往老太太屋里去,傅书言留意姐姐傅书琴气色不好,凑近,小声道;“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晚上没睡好觉。”
这一问,又触动傅书琴心事,抑郁不乐,轻声道;“我晚上睡不好,总做噩梦,梦见皇帝下旨,把我赐婚给英亲王,夜里的这样的梦反复做,醒来一身冷汗。”
傅书言不知如何安慰她姐,她姐性格开朗,现在镇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人也憔悴了。
她姐前世难产而死,对傅书言来说,心里始终有阴影的,不嫁给高沅是否就能避免了她姐年纪轻轻地香消玉损,可是看她姐难过,傅书言心里不好受。
众人到老太太屋里吃饭,进门,就见孔凤娴跪在炕上,给老太太捶腿,轻声细语说话,哄得老太太,笑逐颜开。
孔凤娴已是十一岁的少女,样貌已初见端倪,锥子脸,精致的五官越来越像乔氏,隐约有乔氏的风情。
前世孔凤娴成年后,风情万种,比母亲乔氏有过之无不及,难怪卫廷瑾动心,为她着迷,到死都舍不得放手。
老太太看姑娘们到了,吩咐丫鬟,“摆饭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堂屋里菜肴摆上桌子。
这时,杜氏和宁氏上来,老太太和姑娘们用饭,杜氏和宁氏率领丫鬟们侍候。
旧时儿媳是要待婆母用完膳后,方能吃饭,傅老太太人开通,不用儿媳晨昏定省,一个月中固定几日过来问安即可,因此做傅家的儿媳,相对还是很宽松的。
老太太撂下碗筷,宁氏端着一盅漱口茶水,老太太漱口,吐到杜氏端着的痰盂里。
傅老太太看傅书言,想起一事,问;“听说七丫头屋里的大丫鬟放出府了,七丫头跟前没个得用的人,你在府里挑两个丫头,若没有合适的,花银子买两个,别心疼银子,务须最好的给七丫头。
宁氏知道老太太宠七姑娘,赶紧道;“媳妇已经着人去办了,挑最好的买两个丫头,给七姑娘使。”
杜氏和宁氏共同掌家,杜氏凡事依赖宁氏,宁氏从不抢杜氏风头,时间久了,杜氏离不开宁氏,有事拉着宁氏,没有宁氏她没有主心骨,妯娌二人和睦,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们也规矩不少,老太太的安排不可不说妥当。
杜氏连家里事都要靠个人,女儿傅书琴的婚事,她只能咳声叹气,拿不出什么决断。
宁氏果然办事利落,不出二日,外头买的两个小丫鬟送到傅书言房中。
傅书言搭眼,呼吸停顿了瞬间,这两个小丫鬟,一大一小。
管家媳妇道:“七姑娘,这是新买的两个丫鬟,二太太吩咐,领到姑娘屋里,这两个都是千挑万选的,一等一的,这个大丫头叫六娘,那个小丫头人都叫知儿。”
傅书言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叫六娘的丫头,袅娜俏丽,就是后来随着她嫁到卫家,爬上了姑爷的床,有了身孕,这个叫六娘的丫头,她的前身傅姑娘给起名叫燕婉,
“燕婉之求”出自诗经,燕婉之求,遽篨不鲜。”燕,安;婉,顺也。指的是安祥温顺。
傅书言想,这个丫头真糟蹋了这么好的名字。
傅书言道;“你二人都多大了。”
叫六娘的道;“奴婢十三岁。”
“奴婢十岁。”年纪小的道。
傅书言对六娘道;“卖身进府,在主子跟前,名字不能带娘,娘啊娘的叫,成何体统?不如本姑娘给你改个名字。”
六娘垂眸,恭顺地道;“奴婢请主子赐名。”
傅书言道;“从今儿起,你就叫银福怎么样?”
管家媳妇叨念了一遍,“□□。”
噗嗤一声笑了,警觉主子面子失态,忙抽出绣帕掩嘴偷笑。
六娘一脸惊慌,不知是主子说笑,还是真的,一时不知所措。
傅书言解释道;“□□,淫,银子的银,妇,福气的福。”
管家媳妇才止住笑,道:“原来姑娘说的是这两个字,乍一听,奴婢还以为是……”没好意思说下去。
傅书言对屋里的月桂道;“吩咐下去,新来的丫鬟以后就叫□□,记好了,别叫错了,以后负责院子里的粗活,一应茶水等,凡事吃用的东西不准她碰,不准她踏入房门半步,如若让我看见她僭越,叫人打断她的腿。”
自此后,这个叫银福的丫头,负责倒脏水,便溺,抬重东西,累脏的活都叫她干。
小丫头叫知儿的,被卫廷瑾嫁给府里一个小厮,在后来傅书言落难时,还偷偷来看过她。
知儿一看主子赐名给六娘,自己叫什么知儿,登不上大雅之堂,跪下道;“求姑娘赐名给奴婢。”
傅书言对知儿道;“你的名字挺好听,不用改了,就叫知儿吧!以后你在房中服侍,我跟管家娘子说,那一个一等大丫头的份例给你。”
檀香走后,傅书言把一个二等丫鬟叫月桂的提上来做了一等大丫头。
知儿受宠若惊,叩头,“谢姑娘,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姑娘。”
银福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转悠,不敢当着主子面落下了,强忍住羞辱,跟着月桂下去,安排住处。
傅书言每日上学路上,官道两旁银杏树绿了,眨眼已是夏季。
国公府三姑娘的喜期在三日后,傅书言在学里跟先生请了假,这个朝代,上学堂,学生除了节假日,帝后千秋,家里有亲戚成婚,过生日,总之婚丧嫁娶都可以请假。
自上次高昀给她解了围,诚意伯府的姑娘韩金秀刻意针对她,傅书言平常上课、下课离寿康公主这伙人远远地,尽量不招惹她们。
散学后,傅书言照例等三哥一起回府,傅明轩和卫廷昶参加今秋科考,傅明轩考文举,卫廷昶考武举,卫廷昶不怎么来南书房上课,靖安候府请了教习武师傅,卫廷昶在家里学武。
傅书言看三哥出来,先行上轿,等三哥。
傅明轩的小厮牵马过来,傅明轩刚要上马,听有个低沉清冷的的声音喊:“明轩。”
傅明轩刚抬起一条腿,落地,回头,看见高璟朝他走来。
傅书言坐在轿子里等了一会,没听见三哥的动静,撩起轿窗纱帘,看见三哥跟高璟站在红墙根底下说话。
高璟已成年,身材高大挺拔,俊朗五官,在高墙投下阴影里变化莫测,傅明轩表情严肃,两人好像谈论很严肃的事。
傅书言抓着轿窗纱帘的手捏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高璟说话功夫,一抬头,正巧看见轿子里坐着的傅书言,微微怔了一下,傅书言放下轿窗帘。
高璟盯着落下的纱帘,一时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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