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超侠寻宋记 > 第二回 智斗国会山(19)—— 三叶草夫人的秘密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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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2年12月8日,美国,华盛顿特区

    星期五,雪

    我的名字叫玛丽安·胡珀·亚当斯。笔  趣Ω阁Ww』W.』biqUwU.Cc

    我是谁?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当然,我是罗伯特·威廉姆·胡珀和艾伦·斯特吉斯·胡珀的女儿。

    亨利·布鲁克斯·亚当斯的妻子。

    报纸称我为“社会名媛”。

    家人和朋友们叫我“三叶草”。

    其实很奇怪,我们三兄妹明明都有自己的名字,但它们似乎总被人遗忘,大家都喜欢叫我们的外号。我的哥哥爱德华·威廉·胡珀,外号“奈德”,我的姐姐艾伦·斯特吉斯·胡珀,外号“奈拉”,而我却叫“三叶草”。

    可是,我指的不是名字、家世,头衔这些,而是作为一个个体独立于社会上的身份认知。

    在自己举办的沙龙里,我曾听到有其他女人们私下议论我,说亨利惯坏了我,不该让我总是抛头露面主持沙龙;还说我太不知足,明明已经嫁给了如此出色的丈夫,而他的家庭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望的家族——是啊,试问哪个家庭能出来两届总统?

    也许是我太贪心了,不愿安分守己?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但父亲对我说,母亲嘱咐我要独立,要为自我而活;父亲也说,去做你喜欢的任何事,他永远的支持我。

    哥哥和姐姐从小就很宠我,他们对我说“当三叶草找到第四片叶子时,就是人生最幸运的时刻。”

    我曾认为亨利就是我的第四片叶子。

    我爱他,甚至如初见时那般深深爱着他。

    但十年过去了,我却知道,自己并没有找到幸运草。

    感谢上帝,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六月二十七日,是我和亨利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他送我的礼物是一只叫做“侯爵”的小狗,它让我想起了老“公爵”,它们长得很像,但性格却十分不同。我喜欢小狗,但我更喜欢奈德和奈拉一起送我的一件礼物——一台照相机!

    这台神奇的机器让我痴迷。我觉得图像比起文字更能让我表达自己的思想,通过镜头记录下的一瞬间,不只是原样复制,在照片里你会现——你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就好像印刻在了照片里。

    亨利很支持我学摄影,为我改建了三楼的房间,我不但有了自己独立的工作室,还有暗房。

    尽管我拍出来的作品受到老师和朋友们的称赞,但我自己却并不满足,我总觉得相片中好像缺少了什么。我想要的不是虚伪的赞扬,而是真正的帮助。

    现在是半夜,屋里很安静,唯一的光亮是来自桌子上台灯,亮度柔和。

    外面飘着雪花,而侯爵就趴在我的脚下,暖融融的,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浮在半空中。我平常极少让它进我的工作室,说实话我不希望这个房间里有狗毛。

    只要门开着,侯爵都会乖乖的趴在门口的地毯上,绝不会进来。一旦门关上了,它反而会闹,一边抓门,一边叫唤,往往会吵到亨利,他就会从楼下走上来,看是怎么回事。

    今晚,我已经关上了门,而且放侯爵进来了,并偷偷摸摸地开始写这本日记。

    这件事要瞒着亨利,我自己都有些不自在。甚至能听见我丈夫在楼下书房里——他看书时偶尔前倾或者他站起来时椅子出的声响,偶尔的咳嗽声都会让我犹如惊弓之鸟——如果听见他走上楼来的脚步声,我会赶紧合上这本东西,把它藏起来。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在上面写的东西,我也不能告诉他我为什么要写这本日记。

    我看了眼桌上摆的座钟。快要十一点了,我必须快点写。

    因为很快整座房子就会彻底安静下来,亨利会踩的楼梯吱吱作响,手里会捧着一杯热牛奶,来到三楼接我。这是他习惯,等我喝了牛奶,我们会一起去卧房,准时十二点上床睡觉。

    所以,我要抓紧时间。

    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

    十一月三日是母亲去世三十四周年忌辰。我和亨利自从搬到华府,已经有四年没回去祭奠了,于是今年他带着我回到了波士顿。忌日那天,我们一家人去母亲坟前祭奠,完了之后,晚上有个小型的聚会,来的都是亲属,或者父亲和母亲以前的朋友。

    宴会上,我遇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我上学时女子学校的校长,伊丽莎白·阿加西斯夫人。

    女子学校是她和丈夫路易斯·阿加西斯④建立的。我第一次见到路易斯·阿加西斯先生,是在入学式上。我很早就从父亲口中听说过他,说实话阿加西斯先生在帕克小屋里每月举行的“周六俱乐部”聚会,在波士顿学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入学典礼上,在场的学生都可以问他一个问题,而我大着胆子问,女子什么时候可以加入“周六俱乐部”,引得他出了大笑。他的回答让我心生敬佩,他说:“只要解开那个谜题,任何人都可以加入,无论男女老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加入。”

    “周六俱乐部(the-saturday-c1ub)”的成员称自己为“科学流浪者”——那不过是他们自我嘲弄的方式,这群头脑顶呱呱的科学先锋们,竟将自己比作乞丐和那不勒斯的流浪者,每每想到这个称呼,都让我忍俊不禁。然而,正是这群科学流浪者在聚会时,为我们的国家勾勒出了一所科学研究院的结构草图。内战爆时,我作为一名美国卫生会志愿者参战,那时候有许多市民都想为战争尽一份力,他们积极提交个人明。北军的将军们才现,这些明对作战有巨大的帮助。二月,阿加西斯先生得到了马赛诸塞州议员亨利·威尔森的支持。在威尔森的帮助下,他们重新拟定了一个议案。这份议案很快被递到了议会,三月三日林肯总统签署了一份国会法令——美国国家科学院成立⑤。

    我最后一次见到阿加西斯先生,是在内战结束后。他为我颁了“女子学院代表人物奖”,并称赞了我,他说为我感到很自豪,那天我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之后他们夫妻两人前往巴西进行了两次探险。很可惜,我婚后一年,听说他过世了。

    再次见到校长伊丽莎白·阿加西斯夫人。她并不像是我在学校上学时那么严肃,而且我们又都喝了点鸡尾酒,当时气氛很轻松——丽兹,她让我这么亲切的叫她,我们谈了许多。

    她说,孩子,自从上次一别,许多年过去了。再次见到你,看到你的左手上多了一枚闪闪亮的结婚戒指,我本应为你高兴。可是我现,尽管你一直在笑,但看上去并不开心。

    我从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我,体会到我内心深处的感受。

    我沉默了片刻,对她说出了心里话。把对现实生活的一些不满,特别是我并不愿意从波士顿搬去华盛顿特区这件事全部倾诉了出来。我不喜欢那边的氛围,尽管我的生活表面上变得显贵了许多,却如空中楼阁般的空虚。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想当一名职业的摄像师,将来开一家店,专门为人们照相,这就是我想追求的梦想。

    我说起了母亲对我的要求——“追求自我,实现梦想”——可我现在一定很让她失望。

    丽兹微笑的说,她与我母亲是旧相识,而且从我祖母那辈开始,我们家的女子就是追求自由和独立的典范。她偷偷的告诉我,当年我母亲嫁给父亲时,曾有人表示这桩婚事是“香水洒在了沙漠的风里”——说俗点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我父亲可是波士顿地区的名医,怎么也不至于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吧!

    丽兹知道我与父亲关系非同一般,很亲密,理解我听了这话会不高兴。她摇摇头说,看来我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在我还想与她辩驳一番时,丽兹却换了个话题。她突然提起了摄影,说她认识一个摄影技术很高的人,他也许能帮到我,而且这个人我也不陌生。

    这我就纳闷了,到底是谁。

    可是她却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诉我,让我周六去帕克小屋,但是一切要在秘密中进行,见面的事情要绝对保密,甚至不能告诉我的父亲、兄弟姐妹,更不能告诉我的丈夫。

    帕克小屋!周六?难道是周六俱乐部的秘密测试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

    丽兹见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又说了一件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问我是否知道“美国哲学学会6”?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先于“美国国家科学院”一百二十年成立的学术团体,总统本杰明?富兰克林总统亲自设立的国家级学会。

    我用力的点点头。

    她说自己已经在十三年前的十月十五日,正式成为了美国哲学学会的第一批女性成员之一。她坚定告诉我,女性的地位一直在随着这个世界在进步,亲爱的不要固步自封,走出圈住自己的条条框框,那才是你受教育的初衷。

    当晚,我躺在父亲为我们准备的客房里,望着亨利的背影,久久不能入睡。

    等早上起来,我以为我还会觉得犹豫不决。但我错了,我早已做出了选择,在听到“帕克小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过了。

    好在父亲邀请亨利和奈德他们一起去贝弗利农场打猎。我找了个借口说,跟女同学叙旧,品下午茶,会有人来接我去,不用给我安排车。

    其实原本就有一个类似的小型聚会,但是我嫌麻烦,推掉了,现在正好用来当借口。

    等亨利他们走后,我照常度过了悠闲的早上。

    吃过午饭,我打走了仆人,开始作准备。

    我换了一套更为正式的衣裙,我既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庸俗的沙龙会的女主人,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古板的女学究。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额头上的皱纹,还有眼角一条条已经露出踪迹的鱼尾纹,我已经三十九岁了。尽管青春不再,却也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些。我拿出了化妆品,画了个淡妆,稍微上了粉,刷了刷。又在镜子中仔细看了看,我告诉自己,今天是“战斗妆”,不能太过娇艳,我用纸巾擦去了多余的口红,显得淡了许多。

    我打了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驶往城区,直奔目的地。

    我抽了口气。呆呆的看着窗外黑色,那一天的事情仿佛就生在眼前。从那个周六过后,每天早上我从床上醒来,都会觉得世界仿佛看起来不一样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日记本。笔已经从我的手指滑脱了出去,在纸面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蓝线。丽兹说的对,我对我的母亲并不了解。但最近,我已经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妈咪,妈咪。”

    “亲爱的,出去!别看,赶紧出去,快!”父亲对我大喊。

    房间里满地是血,母亲倒在血泊中,我还是个小姑娘,吓坏了,当时具体生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生了什么事?我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当我闭上眼睛试着再次回忆那天的画面,我知道没有忘掉。现在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记得那种感觉,而我知道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它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被放在了记忆的角落里,而如今正在慢慢苏醒。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有事瞒着亨利。两年前,我匿名出版了我的作品,书名叫做《民主:一本美国小说》,出版社的主编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恳请主编对外宣布作者是男性的身份,而且一定不要把真相透露给任何人。

    而这一次,秘密似乎越积越多,要我对他隐瞒一切,我很紧张。

    但我必须按照要求做,必须秘密记下每天生的事情。

    我要在这里停笔。因为,我听见三楼走廊里的摆钟鸣响报时。

    午夜了。

    亨利正在上楼梯,我要赶紧合上日记。

    明天,我会继续记录下那个周六生的事情,我想搞清楚,这整件事是一次巧合,还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命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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