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殷怜会对着他说出这么一段话。
黑贤者和一众法师也是愣了一愣。
曼沙咬牙切齿,半晌才开口怒骂道:“你这个……叛神者!”
殷怜却并不在乎他的这个攻击,说道:“我听从女士的命令,是最虔诚的信徒。如果你想审判我,你首先要确保自己能代表所有的神明……你能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了吗?”
曼沙被她引诱得忍不住开口辩解,说道:“我就算不能代表众神,但是教皇总能代表吧?圣城已经下令宣布你是叛神者了!你这个魔女!”
“你们这些所谓的信徒,只知道圣城和教皇,而不知道众神和信徒。你觉得教皇能代表众神,他就真的能代表了吗!?”殷怜眉头挑动,用一种充满挑衅的神态望向曼沙,“先生,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天上的众神与人间的教会有不同的想法时……你会听从谁?”
曼沙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又猛然停住。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刁钻,太过阴毒。
在殷怜的世界,曾经有教会者询问一个少女同样的问题,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将遵循天上的主。于是,一群利欲熏心的以宗教之名为所欲为的伪信者以此为罪名,在火刑架上焚烧了这位虔诚的信徒。
这位少女就是后来被封圣的圣女贞德。
她所背负的罪名是最荒谬的罪名,因为这罪名在某种意义上正好证明了她的虔诚。相反如果选择任何其它的答案,才是不虔诚的表现。
而此时,殷怜就笑了起来,开口对曼沙问道:“你为什么要迟疑?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一位深明教义的骑士,我想这答案是显而易见,丝毫也不需要犹豫一秒钟的。除非……你的虔诚根本不是对于众神的。”
至此为止,曼沙明显已经被彻底带入了殷怜的节奏。
如果他足够聪明,其实应该彻底无视殷怜,不去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但是此时,殷怜已经用最巧妙的语言挑起了这位骑士团长的情绪——让他无法选择沉默以对,无法容忍殷怜把这样的罪名安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他反口讥讽道:“然后呢?教皇不能代表众神,难道你就能代表了?”
却听殷怜说道:“众神无所不能,如果他们想,自然就可以把他们的旨意传达到我的心里,就好像他们也能把旨意传递到你的心里一样。但是,你感受过吗?那种神迹,你感受过吗?”
她逼近曼沙,因此此时两人的姿势,站着的殷怜反而比被绑缚着跪在地上的曼沙显得高一些,也因此导致她的神态和动作都充满了压迫性。
曼沙说道:“教皇是天帝在人间的代言人,若是人人都能自称知晓神意,那这世界不是都要乱了!?”
殷怜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众神反而要受制于教会了?”
她这句话依旧是诛心非常。
既然要装神弄鬼,殷怜也是花时间了解过马蒂尔的教会的。这里的各种教会伫立在大陆上最多已经有数千年了,这个教派没有什么名字,非要说的话就是众神教会。但是教会下面有各种各样的教派,分别崇敬信仰不同的神明,而且彼此之间还会互相争斗。
任何强权组织伫立几千年,都难免**许多。所以在这个世界,人们信仰众神,却又怨恨众神与教会。这就像中世纪那段可怕的时光,**的教会带来的是不可承受的压迫感与逼人的威慑,他们更注重于享乐,而不再在乎信徒的喜乐。
这也是魔法协会能够渐渐在平民心中获得一席之地,甚至愿意托庇于这群叛神者的原因。
但是同时,由于魔法师早期的肆意妄为,和教会为他们塑造的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大部分人还是恐惧着魔法协会和先贤之都,在心里把他们妖魔化的。
殷怜所做的,也不过就是以一个新教派的影响力去试图加快速度化解这种恐怖的既定印象,从教会手中抢夺平民的心。
众神存不存在?殷怜不知道。她研究过马蒂尔的历史,虽然在历史的印记中众神似乎无所不在,黑贤者也认为众神是确实存在过的,但是近百年来,殷怜没有在记录上看到任何像样的神迹,更多的只是“祥瑞”一样的记录。
但是这个有魔法的世界,就算真的有众神殷怜也并不觉得太过奇怪。
不过,她却并不惧怕——神明也好其它也好,既然他们已经许久不出现,就不必顾虑太多。等到真的见到了的时候,再去考虑如何哄骗讨好也来得及。
而面对殷怜的这句质问,曼沙噎了一下,半天才咬牙切齿说道:“那是众神对教皇陛下的恩赐,教会绝对没有胁迫众神……没有人有能力胁迫众神。”
“那为什么众神恩赐教皇,却不恩赐其他人呢?”殷怜笑了笑,她身后的一众法师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是全世界最虔诚的人吗?骑士大人你不够虔诚吗?难道世界上的所有教徒,都没有教皇来得虔诚吗?他为众神做了什么?你又为众神做过什么?”
殷怜式大忽悠法正式开启,一众法师连同黑贤者在内都不由自主地在精神上退后了一步,留出了空间给这位小神棍。
“虔诚与否,不应该是存在每个人的心里的吗?对于众神来说,我们都是信徒,对他们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不同的不应该是心里的信念吗?一个神职者处死一名信徒,他凭借的是什么?是他比别人更擅长解读教义吗?”
“难道神会因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不够能言巧辩就舍弃他吗?”
殷怜咄咄逼人,曼沙忍不住大叫道:“歪理!你说的全是歪理!”
殷怜却突然停了下来,对曼沙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大陆上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真正的神迹了?我不是说那种一朵花开了几瓣的神迹……而是像五六百年前,那种影响了整个大陆的神迹。”
曼沙愣了一下。
殷怜便说道:“……因为众神啊,已经不想给被伪信者控制的教会任何神迹了啊。”
众法师实在不想拆这个小神棍的台,但是她信口就来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有法师觉得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就偷偷溜出了地牢。
等殷怜终于离开地牢的时候,黑贤者跟在她身后,说道:“你说这些恐怕并没有用……神殿骑士的信仰不是你说那么几句就能动摇的。”
殷怜说道:“我知道。”她回过头来,对黑贤者浅浅一笑,说道,“如果信仰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动摇的东西,那就不叫信仰了。”
黑贤者说道:“那你这是为什么?”
殷怜说道:“如果老师愿意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尝试动摇这个人的信仰。”
黑贤者:“……”
他觉得殷怜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但是这个少女又确实有着超出她本身年龄的智慧,黑贤者还挺好奇她会怎么做的。
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三个月内能够有办法策反他,哪怕只是让他明面上松口,我也算你成功。到时候,我就送你一个让你惊喜的礼物。”
殷怜问道:“什么礼物?”
问得还真直接,黑贤者有点想笑。平时这么老成,但是遇到礼物的问题上,却又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直率。
于是他说道:“你要先策反了他……我才会告诉你是什么礼物。”
殷怜想了想,觉得反正是白拿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似乎也能够接受,便没有再问。
而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没有什么行动,反而更多地开始往外跑。因为之前的袭击,黑贤者增加了跟在她身边的法师护卫,并且在城内外都严格搜索神殿骑士的行踪,而这些都影响了骑士们的行动,令他们不得不左藏右躲,加上团长被擒又生死不明,众人只能逃离了先贤之都。
逃离的过程之中,他们又损失了两个人,
到此为止,这群骑士也只剩下了不到半数的逃脱者。
萨德西在来到先贤之都的时候,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逃离。来先贤之都执行任务的危险他们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因为对象只是个村姑而并且先贤之都内的高阶法师,所以一众骑士难免都有些轻忽大意,而这份轻忽大意却让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萨德西在离开先贤之都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回望了一眼那巨大的法师之城。那神态讥诮冷漠,拿着法杖的少女仿佛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虽然过去了几日,但是连一点都没有淡化,反而越加深刻了起来。
虽然此次离开前途未卜,但是他心里却死死地存着一个念头。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而在城中的地牢之中,经过几天的消失,殷怜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曼沙的面前。
这次,她带来了一个小女孩。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发白旧衣服,枯黄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辫子,刘海向两边梳开,露出了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在与女孩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曼沙就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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