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一剑浮生记 > 第二十五章 未眠的针 阴阳的手

云峰,四十许,浓眉方脸,一向冷静沉稳,生得又颇为威严,他掌控云家不小的势力,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此时他步步生风,穿过兰月轩层层的院落,竟有些急切,因为老太君的每次召见都必有大事发生。一想到他母亲那丘壑连绵的心思,他就不由有些胆寒。

    半盏茶的功夫后,老太君瞥了一眼云峰,淡然道:“听说囚龙寺的一位僧人入了云家?”云峰毫不惊诧老太君消息灵通,低首道:“这位僧人乃是囚龙寺觉字辈的师叔,方才去见了那人。”

    老太君轻哼一声,冷冷道:“本以为他真的隐居避世,却也不甘愿做一个逍遥闲人。”云峰面无表情道:“毕竟他还是一家之主。”老太君眸中寒光一闪,缓缓道:“云家可不是酸腐守旧的家族,那个位置当能者居之。”云峰心神一颤,低声道:“是。”

    老太君忽而又道:“这次武圣殿比斗,你就不去看看?”云峰低首道:“还是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何况还有云师父和四弟坐镇。”老太君嗤道:“一群毛头小子皆被云峥利用,还有什么机会!那云简、云珵还不是尽皆听命于他。”

    云峰也是聪颖之人,闻此语眉头一皱,心中的疑惑顿时消弭,难怪云峥会如此安排。老太君淡淡一笑,问道:“这次比斗,你说说最后谁会胜出?”云峰思虑片刻,迟疑道:“白魔胜出,只怕八九不离十。”

    老太君微微摇头,声音如寒冰一般,道:“云峥胜出的可能性最大。”云峰惊愕道:“怎会是他?”老太君冷冷道:“准确说,是有人把胜出的机会让给他。”云峰心思一转,惊异道:“是张元宗?!”老太君淡淡道:“你倒不笨。”

    云峰疑惑道:“他有如此能耐?”老太君冷然道:“云峥与朱浩昌虽是武林中的翘楚,但输在年轻,怎及修行几十年的白魔,而张元宗虽也是年纪轻轻,却又有些不同,他天生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气度,令人捉摸不透。”

    云峰不解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老太君讥诮道:“鼠目寸光!张元宗等寥寥几人为何主动参与比斗,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有胜出,他们的参与才有意义。他妹妹化魔几乎是无人能敌,何况还有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我想最后他一定会与白魔一战,一旦胜出,必会故意败给云峥。”

    云峰沉吟片刻,忧虑道:“云峥若胜出,那在家族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再有张元宗一行人的臂助,几乎稳若磐石。”老太君眸子一垂,道:“就怕他们不在一条船上,我自有办法。”云峰闻言眸子一亮,心道这才是老太君召见的真正目的。

    在老太君的示意下,他忙俯首靠近,老太君低声耳语一番,他的脸色随之数度变化,惊人的事实让他本来冷静的心也如擂鼓敲锣。言语完毕,云峥按捺住心中的汹涌,沉声道:“我这就安排下去。”老太君微微点头,淡漠地望着云峥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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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太一教、云家皆是江湖上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之前十几场,除却张水衣化魔,俱是点到即止,但这一场却是伤残颇重。龙门一方的曹生断去一臂,云家云简也被麒麟刀所伤,众人见之不由呼吸窒堵,寒意升腾。

    朱浩昌脸色一变,手握木椅被生生捏碎一块,九死曹生是其网罗的不可多得的高手,竟在此场被断去一臂,元气大伤,殊为痛惜。他知晓欲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众人的推助必不可少,单枪匹马成就不了王者,所以自他欲把龙门旗帜树立江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他珍惜他身旁的每一个人,因为能站在他身旁岂有平常之人。

    曹生之刀已经见血,他忍着剧痛道:“若要为你孙儿报仇,改日划下道来,今日我败得心服口服。”曹生虽行事乖戾,亦正亦邪,此语却很是光明磊落,不提断臂之事。他下场后,常清等人忙为其捡回断臂,包扎伤口。

    武圣殿中,两位前辈人物惨烈相斗,令在场诸人心有戚戚然,无论你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名垂江湖的前辈,稍有不慎,就有血溅五步之厄。这就是江湖,枯荣变换,盛衰不定。

    云家大师父云简,面色沉静,手中之剑纹丝不动,虽然胸前的白衣浸染鲜血,经脉受损,但是他不能退。云峥也不能让他退,云家人可以不在乎输赢,但一定要顶天立地,曹生断臂伤退之后,云简岂能接着惨胜而退。

    此时,张元宗淡笑道:“眠儿姑娘,这一场有劳你了。”花未眠眼眸中异色一闪,顿时明白其意,娇笑道:“多谢张公子让眠儿捡这个便宜。”然后聘聘婷婷走上场去,当真是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看的一众年轻男子蠢蠢欲动,百挠抓心。

    云家一位青年男子惊疑道:“怎会是她?”显然他未想到张元宗会让花家的少掌门上场,还是针对他云家。云峥瞳孔发亮,轻笑道:“四叔,好生愚钝。大师父受伤不轻,若是太一教、龙门中人出手,只怕有性命之虞,花家少掌门上场乃是为了助大师父免受伤害。”

    原来这青年男子乃是云峥的四叔云珵,虽然他排行第四,却在四兄弟中悟性最高、武功最好。他生性散漫,行事不拘,不愿被俗物缠身,倒是云家最清闲之人。他与云峥的关系一向亲逾他人,这次云峥代表云家面对挑战,岂会不随行。

    听闻云峥此语,他恍然大悟,赞道:“你这位朋友倒想得周全。”云峥心中通透一片,兄弟情义纤尘不染,当最初的热血沸腾平静后,那之间的平凡才是难能可贵的,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他们就可以懂得对方需要什么。他欣慰道:“他不仅是我朋友,还是我大哥。”

    云珵眼中讶色一闪,好奇地望了望古井无波的张元宗。他是云家上一辈中的翘楚,而云峥是这一辈的天才,俱是云家最耀眼的星辰。然而他看不透这个与云峥年若相仿的年轻人,他似乎很简单,就是一泓清泉,一道阳光,一缕惠风。

    场中,花未眠言笑晏晏道:“云前辈,小女子斗胆请教几招,还望手下留情。”云简了然一笑,道:“姑娘乃是花家的继承人,巾帼不让须眉,老朽岂敢放水,自取其辱。”花未眠也不多言,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十六年前,花家虽然因为败血之乱,元气大伤,不得已远避苗疆,但是经过十六年的忍辱负重,它仍旧拥有四大世家的席位。当然作为一个医学世家,江湖人皆会给几分薄面,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会求助于他们。

    无可争议,年轻一辈才是世家、门派的未来,所以四大世家的青年才俊尤其引人瞩目,而花家的继承人乃是一介女子,早已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几乎是无人不知了。

    花未眠行走江湖时日不长,少有人见过其出手,今日倒是头一遭,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她行事颇为干脆,身若穿花蝴蝶,翩跹而舞,一双玉掌柔若无骨,似乎化为玉带,缠绕而去。众人睁大了双眼欲瞧个究竟,花未眠何德何能成为花家的继承人。

    有人呼叫道:“这是春水掌!”众人纷纷心中了然,春水掌乃是花家绝学之一,天下至柔的掌法,讲究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只见她的掌法灵巧无迹,偶若拈花微笑,偶若金蛇游舞,有柳絮之飘摇,有蒲苇之绵韧。

    春水掌,意为春水潋滟,融化寒冰。花未眠面对云简剑法之锐利之磅礴,也泰然自若,一双玉掌在剑光煌煌中随意穿梭,不慌不忙,来去自如。在绵柔道极处时往往又有铿然之音,玉掌翻飞,往往有攻其不备之功。

    云简眉头微皱,因为肺部受伤,经脉损伤不轻,内力运行不畅,剑法大打折扣。虽然此时他的剑法仍旧是江湖中顶尖的存在,可是却只遗平日的三成实力,威力大减。再说花未眠身为花家继承人,已是江湖上难得的高手,一套春水掌岂能轻视。

    花未眠谨守“缠”字诀,耐住性子,讲究慢工出细活,令云简击之无功,守之不稳,两人竟斗得不分伯仲。云简可是云家教授子弟的大师父,精通诸般剑法,内力深厚,能与之比肩的人不多,虽然受伤不轻,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众人心惊云简长剑仍旧纵横不衰时,更多的是惊诧这位绝色女子修为高绝,掌法精妙。花未眠深谙春水掌后发制人的精髓,若江中一苇,随波逐浪,因势利导,令云简束手束脚,颇为无奈。

    春水掌之柔,化解了剑的寒气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引得众人不住惊叹。云简心知,春水貌似潺潺,指不定何时化为悬崖暴瀑,他不敢掉以轻心,看似轻巧的手掌,只要抓住破绽必会暗劲崩散,惊雷阵阵。

    场中剑气凌厉却久未奏效,云简不住暗赞这位女子当真不可小觑。他竭力护住周身,以防那变化多端的玉掌落在己身。花未眠语笑嫣然,双掌花开无度,层层落落布成锦绣满园,她围着云简游斗,速度越来越快,玉掌间暗涌的力量似要随时爆发出来,云简脸色凝重,只怕是要见真章了。

    突然花未眠身影一顿,正好停在云简的身后,他的后背此时就是最大的空门,间不容发之际,花未眠玉掌一亮,毅然印向他的后背。然而云简镇定如常,反手一剑向那倏然而来的手掌削去。

    就在此时,长剑突然一顿,原来云简此招幅度过大,撕裂了伤口,痛楚一阵阵如潮水袭来。花未眠诡秘一笑,身影倏然靠近云简左侧,右臂若灵蛇缠绕住他的左臂,左掌顺势印向他的右肩。

    云简大惊,顿时明白花未眠的计谋,长剑迅疾从背后绕回,斩向奔向右肩的手掌,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肩头突然一阵酥麻,右臂软软垂落,长剑几欲脱手,竟使不上劲来。原来花未眠左掌中藏有一枚银针,刺向了右肩要穴。

    云简心中大惊,内力运转波涛汹涌般涌向右肩,酥麻感顿时大减,长剑回转,如汤沃雪,掌控了他的剑。花未眠微诧于云简内力深厚之际,丝毫不慌乱,嘴角上翘,犹如一弯新月,云简见之,不好的预感顿时袭来。

    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云简的剑还未奏效,胸前突现了七点亮星,那是七枚纤毫的银针。他那把自在如意的剑,突然萎靡起来,软绵绵像掉进棉花里一样,他恍然间听到了自己心中的叹息。

    没有人会去指摘花未眠突施暗器,甚至他们都认为她暗施银针是理所当然的事。花家乃医学世家,大半生的时间浸淫医术,在武学上难以走阳刚一路,因为针术非凡,所以其暗器天下无双,尽人皆知。任何人与云家交手,心中早已明白暗器就是他们光明正大的武器,当然云简也不例外。

    那七枚神出鬼没的银针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云简竟然毫不知晓,也许是最开始,也许就是刚才,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此时的他浑身麻痹,内力不济,无法再出剑。云简苦笑道:“姑娘,机变无双,老夫败了。”

    花未眠咯咯笑道:“前辈乃大家之风,小女子只会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还望前辈不要见怪。”云简无奈道:“无妨。”然后径直下了场去。

    众人虽然见识到花未眠的厉害之处,却心知她占了不小的便宜,不过仍有好事者连连起哄,谁也阻挡不了这个桃花一般的女子在武圣殿耀眼绽放。

    望着在喝彩声中美艳无双的花未眠,张水衣撇撇嘴道:“不就是占些便宜么,用得着这么春风得意?”张元宗淡笑道:“云简虽然受伤,但要胜之,岂能轻易?”张水衣阴阳怪气道:“现在各方未出手的人,都是难得的高手,我倒要看她接下来如何应付?”张元宗兀自一旁但笑不语。

    喧嚣声还未平息之际,一波诡谲的气息突然弥漫全场,猛然间炎炽的气浪阵阵涌来,转而却又一阵冰寒的气息升腾,临近的一众群雄脸色数变,纷纷向太一教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宽松袍子的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人生的好生奇怪,左边脸紫红,右边脸苍白,自眉心至下巴泾渭分明,犹若带着一张阴阳面具。他身着的袍子左边绛红,右边冰蓝,整个人仿佛被分割为两半。当他一现身的时候,众人的心中皆突突地冒出三个字:阴阳鬼!

    太一教有三鬼:阴阳鬼、无相鬼、赤发鬼,他们三人共同从师一位邪道异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师兄弟。阴阳鬼虽然与其他二鬼平辈,但他如今身居太一教长老之位,已不是无相鬼、赤发鬼能相提并论的。

    习武之人皆知人身具阴阳二气,但是却只能修炼偏向某一属性的内力,或阴或阳,一般来说女子适宜阴柔,男子适宜阳刚,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同修阴阳,阴阳二气齐头并进,必定水火不容,轻者经脉尽毁,重者爆裂而亡。

    阴阳鬼属于一代奇才,同修阴性和阳性内力,竟安然无恙。由于阴阳内力同处一体,而又不相融合,所以形貌出现奇异的变化,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他的功夫因此飙升,成为江湖上绝顶的高手。

    花未眠望着这位魔教长老,秀眉微微一蹙,魔教三鬼无一良善之辈,更何况是其中最厉害的阴阳鬼,这一场只怕难以善了。她平息静气,瞳孔微缩,浑身的气机成为一体,每一个毛孔都在缓缓地呼吸。

    阴阳鬼嘴角挂着冷笑,颇具玩味地望着对面妩媚的女子,以低若蚊呐的声音自语道:“花家继承人……”语气中透着不屑、讥嘲和兴奋。他不与花未眠多言,身子一顿,阴阳二气流转,衣袍鼓涨起来,竟还有嘶嘶的透气之声,可见内力之浑厚。

    他双掌缓缓交错抬起,十指微张,似要破碎虚空。慢慢的,只见他左掌血色翻涌,如杲杲烈日一般,积聚着炎炽的力量,一团焰火似的熊熊燃烧起来,而他的右掌却是泛着浅蓝颜色,恍惚间瞧见白汽溢出,微小的冰渣附于其上,阴冷之气与左掌截然不同,这就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烈火寒冰掌。

    众人皆面色微变,忌惮地望着阴阳鬼那一双令人触目惊心的手掌,一掌似要焚毁苍穹,一掌似要冰封千里,双掌之下,冰火肆虐,欲要吞噬一切生机。他露出陶醉之色,享受着狂暴的力量带来的主宰之感,花家继承人,不过是不堪一击之辈。

    张水衣不服之气早已散去,她感受到阴阳鬼那双手掌所散发出的暴虐,不由为花未眠担忧几分。她迟疑道:“这阴阳鬼只怕不好对付,她……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张元宗淡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妹,此时巫千雪幽幽道:“她不会只有那么简单。”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位年轻的女子担忧的时候,花未眠忽然一扫妖娆妩媚之气,眉宇间英气透出,眸眼中光华闪烁。她不再只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她是四大世家之一花家的继承人,未来的掌门人,她有无所畏惧的资格,不仅仅是身份,还有她的实力。

    她的玉手如拈花一般,优雅地摆动,玉掌葱指展现在众人的面前,拇指与中指捏着一根约两寸长的乌针,非金非银,好像是一根普普通通的乌针。她下巴微抬,带着一丝傲气,淡然地望着气势汹涌的阴阳鬼,仿佛这根乌针是难得的宝贝一样。

    几乎所有的人皆愕然地望着花未眠,面对实力强横的魔教长老,一根乌针似乎是儿戏一般,更甚者她竟然还把它展现在对手的面前,这完全是暗器一行的禁忌。在场只有极少的前辈人物面色沉凝,连那阴阳鬼也微微一怔,转而眉峰一聚。

    张水衣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一根乌针,也想对付阴阳鬼,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是在场很多人的心声,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花未眠手中的乌针,疑惑之声开始窸窸窣窣响起。

    此时,巫千雪淡淡道:“花家极善针术,所用之针一般分为金、银。施展针灸之法或者用作暗器,普遍使用银针,而金针很少使用,除非是遇到极为罕见的病症,或者用作其他特殊的用途。其实,此外还有一种这样的乌针,不过几乎少有人知。”

    张水衣不解道:“乌针?乌针又怎么了?”巫千雪接着道:“花家的乌针由特殊材料所制,根本就不做行医用,而是一种奇异的武器,名为天罗针。天罗针极难修到大成,其威力也是难有人想象的,而且花家确定继承人的标准之一就是修成此法。”

    张水衣惊疑道:“这么说乌针还是一种极厉害的手段,那花未眠岂不是很厉害。”巫千雪道:“没点本事,怎会让世家老辈人物同意她成为继承人。”张水衣眸子一转,问道:“巫姐姐,对花家的隐秘都如此熟悉,难道你与花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感受到张水衣好奇的目光,巫千雪突然浑身微微一颤,嘴唇轻张,却未发出声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旁的张元宗突然道:“他们要出手了。”张水衣忙转首望向场中,巫千雪顿时身躯一松,然后感激地向张元宗微微一笑。

    场中果然开始发生变化,阴阳鬼气势已经蓄满,惊人的狂暴向周遭压迫,他双掌微微一抬,身形一动,烈火寒冰掌顿时威势大涨,势如奔雷般向花未眠轰去,空气中传来“呲呲”的声响,阴阳两道真气在掌前形成一层偌大的气幕,声势浩大地向花未眠罩去。

    烈火寒冰掌,对之一掌已是棘手非常,若是功力不够只怕非死即伤,若是两掌皆印在人身,冰火两种真气入体,相互冲突,必定苦痛剧烈,如锥心蚀骨,生不如死。群雄大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惊惧望着场中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魔教长老。

    面对烈火寒冰掌滔天的声势,花未眠就像风暴中的一朵花,似乎转瞬之间就有黯然伤残之厄,然而她毫无惧色,此时的她更像一株草,看似柔弱,却也坚韧。她淡淡一笑,那一根乌针突然间乌光大盛,犹若黑夜中的一簇烛火,驱散夜的黑。

    那迎面而来的双掌似乌云盖月,铺天盖地而来,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众人心中一抽之际,一道惊心的乌光倏然而现,化为一线,射向阴阳鬼,快的不可思议。那道乌光虽然微小,却有一股奇异的气息。

    阴阳鬼刚欲冷笑几声,突然眼中异色一闪,他惊觉那根从花未眠手中射来的乌针,竟然刺破了自己双掌外形成的真气层,并疯狂吞噬,击碎了掌外的那层狂暴的攻势。暗器本走机巧阴晦一路,少有明目张胆与人硬撼,否则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殊为不智。

    以阴阳鬼的修为及刚猛掌势来说,一般的暗器岂能与他的相抗衡,然而那乌针颇为怪异,竟丝毫并未减缓速度,径直向他的肉掌射去。他只觉这根不起眼的乌针化为了一条毒蛇,欲择人而噬,危险之极,他无可奈何只能躲避。

    花未眠心知自己的乌针虽然神异,但是不可能伤得了阴阳鬼,不过他也必不敢直接硬挡,因此只要断了他近身之机,以远攻限制他烈火寒冰掌的威势,自己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场外的张水衣愣了一下,疑惑道:“也没看到什么神奇之处,很普通啊。”巫千雪微微一笑道:“以阴阳鬼的修为,一枚暗器自可轻易击落,但是这乌针因为材质特殊和施展功法奇异,使得其无坚不摧,专破护身真气,所以阴阳鬼只好避其锋芒,不敢硬接。”

    张水衣不信道:“这普通的乌针有如此厉害?”巫千雪接着道:“你有所不知,天罗针乃是花家的一门绝学,修炼到大成就连刀剑也可刺穿,据说修到极高深的地步,摘叶飞花亦可穿石,至于达到传说中极致的层次,连空气都能成为利器。”

    张水衣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喃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巫千雪闻言并不再言语,那些历史久远的门派世家,谁没有一些压箱底的功夫,不然也不能经久不衰,毕竟要在江湖中生存下去,武学才是根本。

    花未眠一改柔弱之相,果断决绝,趁阴阳鬼闪避之机,身影快速移动,一蓬蓬银针织成漫天雨幕,向阴阳鬼围剿而去。她毫不停歇,不计其数的银针又狠又辣地射出,只见漫天银光闪烁,美丽之极,危险之极。

    阴阳鬼脸色冷漠非常,望着眼前无孔不入的银针,瞳孔一缩,烈火寒冰掌频频挥出,那些夺命的银针纷纷偏斜或掉落,伤不了他分毫。银针的攻势虽然激烈而凌厉,但是对于他这种高手来说,算不得什么。

    银针层层叠叠在武圣殿绽放,星星点点的银光就似烟火一般,绚烂夺目。阴阳鬼准备突破重围,突然他神色一动,恍然间他看到一丝与众不同的微光在漫天的银光中闪现。

    那是一丝冰冷的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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