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恨归恨，老家主还是很惜命的。
所以他还是艰难的用颤抖的双手拿起面人，想滴一滴指尖血在面人上。
可惜他已经太老了，身体里的血液都差不多干涸了，他发狠了在手指尖咬了几口，却连半滴血都挤不出来。
枫伽无奈的伸伸手，仿佛是在说，你看不是我不让你走，实在是你自己没有用。
老家主几乎要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都咬遍了，好不容易才挤出又浊又暗的一小滴血液，他用尽全力才把这滴血滴在了面人上，然后他扔下面人沙哑着嗓子叫道，“我可以离开了是不是？”
枫伽向着门外一伸手，意思是你随意。
老家主兴奋的四顾转头，指望着他那些小妾来扶他。可是看过去却四面空空，原来他的那些个侍妾和下人早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跑掉了。
“不如我找一个人帮你吧。”枫伽淡淡道。
然后她转过头喊了一声，“千千！”
老家主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面色变的比死人还难看。
他当然知道这一声“千千”叫的是谁？他不由的想起了这些年来他在凤千千身上用过的每一种酷刑！这其中无论是哪一种用在他的身上他都会觉得太恐怖了。
他看见了凤千千满怀着恨意向他走过来，他吓到呼吸都要停止了，急忙用尽全力的往门外爬，爬不动他就用双手拼命的扒地，以期望自己可以逃出“魔掌”。
可是直到他的双手的指甲都掀开了，他也只不过爬了常人行走的三步远的距离。
他的身体实在太孱弱了，他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了，可是他却偏偏要留着，那么命运等待他的，除了无尽的折磨就是无尽的折磨。
枫伽怜悯的看着他，这样的长生不老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可惜老家主这样的人，再活一辈子也不会懂。
凤千千没再给他机会，她几乎是小跑的上前来提起了老家主。天知道她刚刚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好在枫伽并没有让她失望。
她想立刻就去祁家的湖底密室那里去，把老家主曾经在她身上用过的酷刑全部都用一遍！她也想割开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她还想把他的舌头一点一点的拉出来，好让它再也不会骗人！
鲛人的生命很漫长，凤千千看起来依旧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的青春和美丽不需要任何的药物来维持，看起来既自然又迷人。可老家主此时却已经是一个干瘪丑陋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被凤千千提起来，先是恐惧，接着便是羡慕，然后就是放声的大哭。
他本来就面目可憎，现在一哭，更是让人讨厌的恨不得把他扔到地上踩上两脚！
凤千千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先是狠狠的把老家主惯在了地上，摔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又狠狠的在他的身上胡乱的踩了好几脚，枫伽在心里默默的听了下，肋骨和腿骨有好几处都断了。
老家主疼的直抽气，暂时止住了哭声，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便惨笑道，“千千，真好，我终于是死在你的手里了。”
“你个畜生！”凤千千不知道该骂什么好？她在人界这么多年，没有学会的还是骂人。
老家主笑着指她，“你还是那个样子，傻的可笑。”
凤千千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不会骂她可以打，这个世上动手永远比动嘴有道理。
老家主被踹的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喘息着，犹如一个破败的风箱，“千千，你帮我一个忙，杀了我吧，就看在......，我们也曾经相爱过！”
“你还敢跟我提这个？”不提则已，一提怒气更盛，凤千千一脚踩在他断了的肋骨上，“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想骗我！”
老家主突然竭尽全力的大喊道，“不是！我年轻的时候真的爱过你！”
凤千千愣了一下，接着便暴怒的脚上一用力，老家主顿时喷出了一口浑浊的黑血。他这身体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又被东海鲛人珠这样的猛药一冲击，身体里面可以说已经是一塌糊涂，就算不用凤千千折磨，他的生命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了。
老家主笑容扭曲，“千千，你让我说完，我初见你的时候，真的爱上你了，可是你太单纯了，大家族里一个当家主母所会的东西怎么教都教不会，更别提和那些女人争宠了，我耐心等了你几年，可是你除了拖我的后腿就是拖我的后腿，渐渐的，我厌倦了，我管理这么大一个祁家，每天其实都已经筋疲力尽，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你！可你一点替我分忧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的我行我素！这里不是你的族群，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得罪了祁家所有的女人。”
凤千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为了这个你要那样子的对我？”
老家主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若是个普通人我当然可以把你当个妾养着，可是你却偏偏不老，渐渐的，我身边的妻妾和我自己都开始变得苍老，可你依旧是个青春美丽的少女，我那时候不过是感叹人的寿命真是太短暂了，不能和你长相厮守，可你！却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个药方，说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凤千千冷冷道，“那是我历尽千难万险从天人族里为你偷来的。”
天人族里还有这样的方子？枫伽觉得写这个方子的天人真是无聊到家了。
可是后面一直跟着她的枫娉却悄悄在她耳边说，“应该是你那次喝醉了酒，看见了人界的生老病死，发了好一通感慨，然后写的。”
枫伽立刻满头的黑线，她想起来了，那方子，还真是她写的，可是写完以后觉得没什么用，而且，那个方子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看了一遍就随意的丢在了她也想不起来的地方了，却没想到被凤千千给得了。
枫伽抚额，难怪她老是和祁家有些牵扯不开，原来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
“而且，这药引就是你的眼泪，可是到后来，你却怎么都不肯给我眼泪了！你给了我长生不老的希望，又想活生生夺走它！你怎么如此残忍？”
老家主声嘶力竭的指着凤千千。
凤千千盯着老家主，眼中已经满是绝望，这就是她曾经爱着的男人啊。
“我后来不肯给你眼泪，是发现这方子有些不对，它虽然可以让你长生不老，可是却会让你渐渐变成妖人，而且是一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妖人！我不希望你变成那个样子，所以就再也不肯给你眼泪，我想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去一次天人族，为你再找一副合适的药方，可是你......，竟然等不及，趁我酒醉，对我做下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老家主愣了一下，流泪喊道，“你骗人！你是因为恨我身边有了那么多的女人，才不肯给我眼泪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凤千千不会说谎，他怎么会不知道？
凤千千冷冷道，“你让我死了心，我也不愿意再管你的死活，心里想着，就让你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会任人宰割的妖怪吧，可惜我法力低微，流进了眼泪，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老家主哆嗦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他握着凤千千的脚，“千千，千千，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你，我猪狗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下子连枫娉都听不下去了，她指着老家主道，“你怎么这么无耻？”
老家主没有管枫娉，只要抓住了凤千千，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凤千千看着老家主，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家主接着用枯瘦的手抓住凤千千的脚踝，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千千，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回来？你救救我，我不怕变成妖，我从此以后就只和你在一起，我这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
枫伽叹了口气，爱到如此自私，真还不如不爱。
她拉了拉枫娉，“我们走吧。”
枫娉傻傻的看着枫伽，“我们就这么走了？”
枫娉这个傻丫头，枫伽无奈道，“不然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枫娉“哦”了一声，跟着枫伽乖乖的走，凤千千忍不住叫了一声，“枫伽主人！”
没了枫伽在场，她会莫名的觉得心慌。
枫伽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凤千千，“千千，有些事，总是需要你自己做决定才行，没有人可以总是照顾你一辈子。”
凤千千多少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枫伽也没有多做解释。凤千千所缺少的就是磨练，否则以她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离了人界以后，也不适合跟着她了。
她这种懦弱的性格，只会让她死得比前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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