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祁家的先祖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凡大户人家起地基,一定要算好黄道吉日,还要请风水先生来仔细的点穴定位,怨气如此重的一个地方,风水先生怎么会看不出来?祁家的先祖早就已经故去多年,但祁隆卿相信,先祖将家宅迁于此地,必定有其特殊的用意。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想知道个中的原因,只有从这个池塘里面着手了。
祁隆卿面色一沉,桃木剑一挑,在空中虚画了几道符印,空气中便如水波纹荡漾开来一般,一点一点的向四周扩散,逐渐的,这些符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形状,将整个干涸的池塘笼罩在了其中。
然后祁隆卿淡淡的看了祁凤楼一眼,随手拨开了水球,一迈步走了进去。
祁凤楼一愣,祁隆卿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可那淡淡的一眼,却令他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觉,只因那里面,竟然似乎包含了祁隆卿对他浓浓的关心和眷顾。
祁凤楼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也想跟着祁隆卿走进去,可这次的水球却将他也牢牢的屏蔽在外。
“混蛋!快打开!”祁凤楼用力的捶打着看不见的屏障,却一点用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隆卿走进那个池塘,然后在一群舞动的手之间,沉入了淤泥之中......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祁家众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到祁凤楼发疯一般的喊声响起,“给我想办法弄破这个东西!”,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用力的用力,使兵器的使兵器,但那水球却始终牢固无比,任众人如何用力,也不能破其分毫。
“凤楼住手。”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祁凤楼抬头看过去,脱口而出一句,“母亲?”
来人正是祁凤楼的生母管氏。只是她一向都在祁府的佛堂里吃斋念佛,时间长了,众人都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昏暗的灯光下,管氏在台阶上垂手而立,身穿暗色的缁衣,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别白费心思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父亲回来吧。”管氏的双眼,淡然的不似活人。
“是。”祁凤楼毕恭毕敬的回答。
慕容氏急忙命人为管氏摆上座椅,铺上软垫。这可是她正经的婆婆,虽说已经多年不管事了,可她毕竟也曾经是祁府的当家主母,又是祁凤楼的生母,从哪一个方面讲,慕容氏都要给管氏足够的尊重。
管氏坐好以后,冲祁凤楼摆摆手,又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凤楼,过来吧,一起等。”
祁凤楼也不推辞,真的就走过去坐在管氏的旁边,然后母子两个,就像两尊泥塑的雕像一般不动也不说话了。
祁府的下人们全都目瞪口呆,这仨主子,想法一个比一个奇葩,叫他们这些下人,完全跟不上节奏了都。
乱成一团的祁府众人,谁都没注意到,茫茫夜色中,一个女子,正脚踏宝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祁府。一袭黑袍将她与夜色彻底溶为一体,只剩下苍白无血色的脸,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
须臾,一丝残酷的笑浮上她的面庞,“想不到,祁家还有这样的子孙?”
她脚下的宝剑突然开口,“姑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那女子咧嘴一笑,“先不着急,既然祁隆卿那么想知道真相,我们就告诉他真相。”
再说祁隆卿正慢慢的沉到淤泥的深处,他并不是去送死,而是用了一种师门秘法,将自己的五官完全封闭,融入那些阴邪之中,然后再从它们的记忆里,慢慢的探究往事真相。
可是这种秘法,及其危险,一个不慎,便是神魂俱灭,他怕自己失败以后,会无人再可以牵制这里的阴邪,所以事先将整个池塘都封印住了。
这封印可保祁家一年的平安,而一年的时间,也足够祁凤楼带领祁家众人离开这里,重整旗鼓。这是祁隆卿这几天闭关想到的能解决祁家困境的唯一办法,他已将这些事都写成一封信,命人送入管氏的手中,三天时间,一旦三天以后,他还不能从池塘中走出,就让管氏将此信交给祁凤楼。
他对自己的妻儿,始终觉得有所亏欠,这是他认为,能为他们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祁隆卿的世界现在是一片黑暗,他既看不到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只是任凭那些支手臂,将他在淤泥之中推来抓去,直到最后,那些手臂觉得他和这些池底的淤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身体才慢慢停了下来。
祁隆卿的意识之中,慢慢出现了一个破庙,两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正在一尊神像之前立誓,从此以后要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祁凤楼笑笑,两个快要穷疯了的少年,在危难中彼此扶持,可是岂不知,这世上共患难的多了,同富贵的却没有几个。
两个少年从此以后便以这座神庙为家,白天出去乞讨做工,晚上回来这里休息。
直到有一天,一个落魄的道士经过这里,饿晕在庙门口,被两个少年所救,喂了几日米汤残羹,道士逐渐缓了过来,为了感念这两个少年的恩情,道士便要为他们说了一个能求泼天富贵的法子。
两个人刚开始并不相信,只当道士是随口说笑,直道,若是真有这样的好法子,道士自己怎么不用?还落得个饿晕在街头的下场?
道士苦笑道,修道之人,就算知道此法也不能用,否则便会遭天谴,将来死于非命。
两人半信半疑之下,就叫道士说出此法来听听,管他有用没有,就算当个稀罕事来听,权当打发时间了。
那道士说,他在这庙里呆了几日,发现这座小庙很不寻常,庙底之下的阴气非常之重,他闲来无事,就卜了一卦,发现此地曾经死过很多的人,说成千上万都不为过,想来此处应该曾经是个古战场之类的地方。
怨气太重,根本无法超度它们,所以应该是有道法高超之人,就在此处建了这座神庙,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这些怨灵。
可现如今,年代久远,神像也开始腐朽,眼看着就要镇压不住这地下的成千上万的怨灵了,况且它们在地底被压制了那么多年了,怨气早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一旦逃出,附近千里之内,便绝不可能会有活口!
两少年一听大惊,立刻就要收拾物什离开此处。
道人将他们拦住,说对他们所说的泼天的富贵就在此处。
说毕道人指着神龛之中的神像说,当初封印地下这些阴灵,所用乃是以毒攻毒之法,此神像当初是将一活人活生生封入泥像之中作为生祭,利用此人的怨气再加上道门的一些秘术才能压制地下这些怨灵。
如今神像的法力已经逐渐减弱,地下的这些阴灵便开始蠢蠢欲动,唯今之计,只有取另外一个精力旺盛的活人心头之血滴入神像口中,方能令神像恢复法力,从而压制这些怨灵,只是心头血对一个人来说何等珍贵,一旦失去,从此以后便要百病缠身,而且子嗣方面,以后也会很艰难。
但是同样的,失去心头血的那个人因此也算解救了无数生命,为后代子孙积下阴德,从此以后自己也会顺风顺水,做官则可权倾朝野,从商则会富甲天下。
两个少年听完,连想都没想,就都想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滴入神像口中,当时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不过是几滴血罢了,就算以后百病缠身,可只要有了富甲天下的财富,什么神医请不到?
道士看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摇摇头道,取心头血岂是那么简单的?他从身上掏出一物,是一根银色的管子,有成年人的小指一般粗细,中间是空的,而且一头还尖锐异常,他说,要用此物钉入被取血之人的心口,取其心尖上的三滴血出来,这三滴血便是聚集了一个人全身精华的心头之血。取出之后,人便会立刻萎靡不振,连走路都会觉得困难。
而且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滴了血的人从此以后,每一代的子孙当中都要选出一个直系子孙来滴血,而且滴血之人还决不能离开这里,否则这里的怨灵还是镇压不住,而且怨灵一旦反噬,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滴血之人的家族。
听到这里,两个少年都沉默了,祸及子孙这么危险的事到底要不要做?是贫穷一生还是就此一搏?
道人看出两人的犹豫,也觉平常,这样的事任谁都要好好的想一想再做决定。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犹豫的是,到底谁来滴这滴血?两个人这几年都是贫困潦倒,受尽白眼,接下来的人生都不想再如此度过。是以当道士说出这些后果以后,两人也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他们现在一无所有,连媳妇都娶不起,还谈什么后代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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