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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无恨在这牢城已经待了半年有余,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就是感觉自己运不出力量,他知道是那个叫“异”的人把他的力量打散,他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使出力量。
牢中的枯骨,如今无恨不太喜欢叫她的名字,倒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叫做“话骨”,就如字面上的意思,话多而且让人觉得烦。
可霖痴虽然话很多,但这半年里身体却一点都不好,总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以致于有的时候还需要无恨给她喂饭,至于霖痴的表情,无恨可从来看不出来,的确,骷髅是没有表情的。
这日,牢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三个女子,中间的女子脸微圆,富肉感,可爱动人,身边的女子皮肤有些黑,三人身高不异,穿着花裙。
旁边女子催促道:“璐啊,我们不要来这里了吧,等会两位城主一不高兴,我们三个又要遭殃了。”
“怕什么,城主们平日里鬼务繁忙,哪有时间来管我们。”另一个女子说道。
中间这个叫璐的女子走近无恨,无恨瞟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被关进来的‘人’?”
无恨点点头。
“我从你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力量,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为何会关进这里面?”
“我也想知道。”霖痴接话。
“啪”一耳光扇过去,霖痴被打倒在地,无恨的眼睛瞪大。璐对着霖痴说道:
“丑八怪就不要开口说话。”
霖痴踉踉跄跄地起身,“我这副模样是很丑,不能和你们这些城主身边的侍婢比。”她嘴骨忽然上抬,“可我还不是照常活着,做我自己想干的事,你们才是被关着的人。”
璐的右手朝着霖痴扇了过来,在霖痴的耳边停下。来得迅速,停得也很迅速。璐发现自己的手被无恨抓住了。
“你!竟敢用你这肮脏的手触碰我!”说罢,另一只手打了过来。
“啪”,霖痴挡在无恨的前面,这一巴掌又打在了霖痴的脸上,无恨身形有些颤动,他松开璐的手,立马蹲下身子扶起霖痴,他没有说话。
璐和其他两人都有些惊讶,旁边女子直接笑了起来,“真好笑,想美救英雄?一副烂骨头还想学人谈情说爱?笑死人了。”牢房中一时间传出两个女子的笑声,璐没有笑,只是呆呆地看着霖痴。
“为什么?”璐发问道,“为什么要护一个人类?”
霖痴有些吃力,无恨扶着她,缓缓摇头。霖痴因为是骷髅,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表情,能看见的只是她颚骨的动。霖痴头偏向璐。
“我……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被注定……”
璐听到此处,脸色铁青,见旁边两人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瞪了她俩一眼,便欲转身离去,这时,身后传来霖痴的声音。
“我……我觉得……你不应该屈服于命……其实……你想离开这座城……”她的声音很吃力。
旁边的两个女子听到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再看璐,璐的身形有些颤抖,她俩有些吃惊,问道:“璐,你不会真想离开这座城吧?别忘了,只要是这座牢城的侍婢,除非死,不然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两人开始劝说璐。
“不要听那丑八怪瞎说!”璐的样子在旁边两女子看来,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从没见过璐这么生气。
“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不忠的事呢。”璐双眼微眯地笑起来,然后在他人没防备的情况下,从手中击出一掌,掌劲强劲有力,隔着如此长的距离,打在了霖痴的身上,无恨也没有反应过来。
霖痴这轻飘飘的身体一时间抽搐起来,无恨有些慌了,看着璐,大喊道:“你做了什么!”
面对无恨的眼神,璐竟没有一丝的动摇,说道:“她不是说不屈服于命么,那我与她来一场赌局。”
“你!”无恨喘着粗气。他的衣袖被霖痴拽了几下,他看向霖痴,问道:“你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有事,我可是‘话骨’啊,除了死能让我停止说话。”说完她竟笑了起来,但因为是骷髅,所以她的笑声十分慎人。
三女死死地看着他俩,有些不耐烦,霖痴停下笑声,对着璐硬撑着说道:“若是我赢了怎么样?”
“我刚这一掌中带了现任城主赠予的至毒‘七日鬼折’,这七日你将享受比生不如死还有厉害的疼痛,是折磨你魂魄的疼痛,七日后便魂魄连躯壳都会烟消云散。”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便是我送你的‘命’,若你这七日能忍受下来剧痛,而且最后不死,就算你赢,我能以我的职权让你俩在这座牢城里畅通无阻,但是你们还是出不去,这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如果我玩这个赌局,你……你会开心吗?”
“我想我会开心。”璐笑道。
“那我答应,我不会输的。”霖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璐转身,“那祝你好运了,七日之后我来看你死活,若你不在了,这位小兄弟我会杀了的,放心吧!”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旁边的二女有些呆了,她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这时牢房门外的声音响起,“雅,琦,你俩还不走,待在那做甚?”
皮肤白的那个女子边走边问道:“雅,璐是不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皮肤黑些的女子答道:“你说得没错,往常璐要是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了,怎么会整这一出呢。”两人相视叹气,快步地离开牢房,独留无恨与霖痴。
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了,一声大叫突起,无恨也被霖痴的声音吓到,他赫然发现他抱着这副枯骨早已像在水中泡了许久一般。霖痴叫得撕心裂肺,很难想象一副骷髅会叫得如此惨烈。
过了一阵子,霖痴安静了下来。无恨伸手摸了下她的脸,用身上撕下的破布擦拭霖痴头上的汗珠。
“刚才你何苦替我挨那一耳光,反正我是个失败彻底的人,就算被打死了也无所谓。”无恨的嘴里有些抽搐。
霖痴有些恼了,“那我确实不该替你的,你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无恨抬头看着霖痴,眼中竟是迷茫。
“好了,不跟你闹了。”霖痴显得累了,“如果我消失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她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她不会杀你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面朝墙睡了。
无恨面色好了许多,“我这耳根,听不见蚊子声我还不习惯呢。”霖痴的眼洞里淌出水来,不知是汗还是泪。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六日,这些日子里,对于无恨来说太快,而对于霖痴,时间是停滞不前的,她能在睡梦中被痛醒,能痛到呕吐,吐到最后,都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但她在硬撑着,虽然她能撑住疼痛,就算再痛也能熬过去,但七日后的必死,她知道,这个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她不想放弃,她一点也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
“为什么要跟那个叫璐的女人打赌?”无恨有些抱怨,“明明认怂就可以活下来,活下来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那孩子我感觉到她的悲哀,许多在这座城长大的鬼族人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那个世界竟是欺骗。”
无恨呆呆地看着霖痴,直到霖痴的下一次疼痛来临才让无恨回神。看着霖痴不开口说话,无恨摸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有种难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原来的力量,想救她却又无能为力。
救她!画面仿佛定格,他的怀中抱着全身鲜血的女子,女子气息奄奄,只是笑着对他说:
“好好的活下去。”
他只能大喊:“不!不!不!”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着精光,他双手托起霖痴,吻上了霖痴。
霖痴不动了,她因为是骷髅,虽然没有表情,她只是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全无,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当她清醒的时候,她看见,无恨在地上打滚,是疼痛,她问他:“你怎么了?”
他回头,双眼猩红,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无恨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个这么痛,她到底是在承受什么呀。
霖痴看着他,突然她明白了,拽起无恨的衣服,大喝道:“你怎么这么傻!”
“傻吗?”无恨咬牙坚持,“过一会就好了。”无恨挣脱霖痴的手,毅然决然地与霖痴保持距离,忽然之间,疼痛又席卷而来。
他仰头大嚎了一声,声音的音波传遍了整个牢城,城中的鬼族之人议论纷纷,“究竟是谁的喊声这么大?”“别看我耳朵长,这声音可把我震坏了。”
牢房内,沉寂了许久,无恨缓缓抬头,全身早已汗湿,只见他对着霖痴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了。”虽然他还在大口喘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霖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无恨轻声说道:“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我呀。”
霖痴点头,“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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