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良都像个大号公仔贴在常净身上,到酒店已经快九点了。
常净把许良从身上扒拉下去,自己先下车,再把他给拽出来。
路灯像滤镜,渲染出昏黄的复古色调。
许良半睁着眼,侧头看向常净,时间就像倒回到十多年前,小时候偷喝了常家爷爷的酒,他也是这样靠在常净身上,拿个小树杈在泥里翻蚯蚓,翻出一条就要唱两句黑猫警长。
常净身上穿着新洗好的衣裳,洗衣粉的香味儿把疯玩儿的汗味儿遮掉一半,剩下的气息就像没熟的海棠,闻起来有一股浸透了阳光的爽脆,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尝。
许良喝酒是为了做个样子欺负常净,半瓶酒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倒了,这会儿却好像真的有点儿醉了。
常净:“头晕不晕?”
许良离常净很近,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手顺着他的鼻梁往下一刮。
常净侧过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许良呼吸放慢半拍,有点忍不住想直接亲上去,不过现在露馅儿就不好玩了。
他哼了一声,捂着肚子,“安安,我肚子饿。”
常净:“先上去,一会儿我再下来帮你打包点儿吃的,或者叫个外卖。”
许良指向沿街的小吃店,“那个好香,我要吃那个,安安我们一起吃吧,你饿不饿?”
他摸上常净的小腹,隔着衣服是起伏明显的腹肌,轻轻一捏,常净躲了一下儿,“别闹。”
“哦……”许良掀开自己衣服,拉着常净的手贴在自己身上,“你也可以捏我。”
常净抽手在许良头上拍了一下儿,“一会儿快点儿吃,吃完回去睡。”
许良欢呼一声把常净抱个满怀,“吃饭饭,然后抱觉觉。”
常净:“好好好。”
几家小吃店挨在一起,中西混搭,有客人拿豆腐脑配爆浆鸡排,也有客人拿臭豆腐配焦糖拿铁。
许良指了一路,常净跟着买了一路,最后到街尾的汤包铺子坐下,又点了一笼包子、两份糖粥藕。
许良吃着,常净看着,吃到一半,许良把一勺粥递到常净嘴边,常净正刷微信,漫不经心地吃了,勺子里还剩个底儿,许良收回来吃干净,再来一勺。
几次之后,路过的小孩儿指着许良说:“妈妈你看,这个叔叔喂这个叔叔吃饭,你不是说长大了要自己吃吗?他们怎么能喂?”
孩子妈正烦着脸上的痘痘,随口敷衍,“因为……那个叔叔手伤了不方便哟,你也受伤了吗?”
说话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常净耳中,再抬头看许良递过来的勺子,忽然就不愿意接了,摆摆手说:“别喂了,吃你自己的。”
许良叼着勺子,笑嘻嘻指向另外一桌,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就只有那一桌客人,是一对年轻情侣,大约刚好上,正是腻歪的时候,别说互相喂吃得,俩人恨不得变成粘糕贴在一起。
许良:“你看他们也这样吃,吃得可开心了。”
常净:“我不饿。”
许良不再纠缠,把自己碗里吃完了,绕过桌子,坐到常净旁边。
常净:“?”
许良指指常净的粥碗,“我替你吃。”
常净应一声,继续关注同事们的情况,总觉得哪里不对。
片刻后,许良忽然把脸凑过来,“安安——”
“嗯?吃饱了?饱了走吧。”
许良双手捧住常净的脸,像研究外星生物似的,盯着他的嘴唇。
常净抹了下嘴唇,“粘东西了?”
许良脑袋稍微歪斜,一脸天真懵懂,食指点在常净下唇,“安安,嘴巴好吃吗?”说着舔舔自己的嘴唇,“嗯……没什么味道。”
常净:“啊?”
许良回身指向那对情侣,“他在吃她的嘴巴,吃了好半天了,有那么好吃吗?”
常净:“……”
许良声音很大,“你看你看,他还把舌头伸进去了,嘴巴里面也好吃吗?”
那对情侣就像两块磁铁,忽然从n和s变成了两个s,刷拉一下就分开了。
男孩儿去结账,女孩儿很不爽地朝许良他们扔来眼刀。
“嗖嗖嗖——”
却没想到破坏气氛的家伙居然是俩帅比。
眼刀飞到一半,就和变魔术似的,变成了几朵雏菊,花瓣散了满地。
两个帅比靠在一起动作暧昧,真是太有爱了!
许良朝女孩儿招手,女孩儿忙站起来,追着男孩儿一块儿出了店铺。
许良又盯上了常净的嘴,和看牛轧糖一个表情,“安安,好吃么?我也想尝尝。”
常净挡开许良,拎着他过去结账。
出门后,许良直接朝暗巷里钻,指着巷子对面的水店,“我想喝汽水。”
常净没办法,拿出手机照亮,跟着许良进了巷子。
许良在常净手上捏捏,“安安,他们为什么要吃嘴巴?吃下去还能长出来吗?”
常净:“以前不是跟你解释过么?不是吃也不是咬,是kiss,打啵儿。”
许良:“那为什么打啵儿?好吃吗?”
“不好吃。”
“那好玩吗?”
“凑合吧,有人喜欢。”
“那你喜欢吗?”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许良停下来,指着自己嘴唇,“我也可以给你吃。”
“别闹,谁要吃你。”
“那……”许良忽然挡住常净,遮住了手机的亮光,也遮住了隔壁接道的街灯,“我吃你吧,一定好吃。”
视线一片模糊,许良凭感觉凑近常净,以为他一定会躲,却意外发现,常净居然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许良眉梢一挑,捏住常净的下巴,正要亲过去,眼前却忽然爆出一道白光,常净念了句什么,用力把他推了出去。
许良后退几步,看清了白光是净符,也看到一抹棕红色的影子直扑常净。
“小心!”许良这两个字一口气喊出,前一个字还很正常,第二字落地却带了回声。
就像掉进了一间封闭的屋子,街景没了,常净也不见了踪影。
周围灰蒙蒙的,安静至极。
忽然身后传来很轻的摩擦声,许良向前跨出一步,站稳,回身,本能地摆出防御架势,眼前却没人。
视线下移,只看到地上伏了一团……皮草?
毛色就像第三泡的大红袍,润得像能挤出水来,也算上等货色。
片刻后,“皮草”后方竖起一条尾巴,大幅度地左右摇摆。
许良:“哦,是条狗。”
“皮草”尾巴一顿,从左右摇改成了前后晃。
许良:“常净呢?”
尾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一会儿绷直一会儿打弯,很卖力地比划了一通,许良看不懂,也没那么多耐心,一脚踹上去,“别装哑巴。”
外皮轻飘飘地掀开,露出了藏在下方的一颗脑袋——尖耳朵、三角脸,不是狗,是狐狸。
一直很胖的狐狸,胖到找不着眼睛。
脑袋抬起头,“呜”了一声,“呜噜噜哇哩呜——”
那张皮草飘过来,悬浮在脑袋上,干瘪的小爪子朝狐狸脸上一指,原来鼻子上有根钉,一直通到下巴,把整颗脑袋打了个对穿。
许良:“听不懂,帮不上忙,让我出去。”
狐狸犹豫片刻,幻了人形——只有衣服没有身体,空荡荡的袖管向前弯折,把一颗头颅抱在胸口。
看得出是个年轻雄性,不过幻形就跟本体一样,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头颅用自以为很明显的动作眨了眨眼,落下几串泪来,呜咽道:“我知道我这样吓人,我不是故意吓人的,许哥哥,求你救我,我是绯绯,也就是古代的腓腓,有一天跟狐朋狗友玩得太嗨了,偷喝了那个,那个谁的美酒,结果被发现,剥了皮砍了头作为惩罚,我活了一千多年,死不了,但也接不上身体,求许哥哥可怜可怜我,嘴巴也被钉住,吃不下东西,到现在已经瘦了五十斤了,嘤……我本来也是珠圆玉润的玉面狐狸呢,嘤……”
许良那是那句,“常净呢?”
绯绯:“许哥哥放心,本狐只是略施妖术暂时拖住了常哥哥,绝对不会害他,只求哥哥救我,我好饿啊,嘤……”
许良:“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可以报答你啊,怎么报答都行,嘤……”
“那我要是不答应,你打算拿我怎么着?”
“当然不会怎么着……但是许哥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看我这么可怜……”
“你可怜跟我有毛线关系?有本事你就强迫我帮你,不然就放我出去,别说我不会给妖精治病,就算我会也懒得管你。”
绯绯又求了半天,许良只油盐不进,绯绯有些急了,“你是妖医后人,连垂死的妖精都能救活,给人治病肯定不成问题!只要get了这个技能,你以后就可以治好自己,不会再变成傻子!”
许良神色微动,左右踱了几步,忽然伸手拎起脑袋上的头发,“说吧,是谁叫你来的?”
绯绯眯着眼,哼了几声,觉得自己搞砸了,刷地一下变回了原形,想来个三十六计,但他忘了自己还被许良抓在手里,变回去也只不过换了个样子,依然被人家抓在手里。
狐皮在空中翻滚着,做出跪地求饶的动作。
许良:“前面二十几年都没见过妖精找我救命,最近一礼拜突然冒出两个,你说是不是很巧?”
绯绯又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背信弃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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