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觉得自己的话十分在理,这会儿将近凌晨四点,正是睡觉的时候。
但常小猫这家伙显然没这么聪明,看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白搭了一层好皮。
许良的视线在常净脸上打转,十分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常净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以一种威胁的姿态看着自己。
“皮肤不错,面霜用得什么牌子?”许良忍不住在常净脸上捏了一把。
常净锅底似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嫌弃,“别叫我常小猫。”
“那叫什么?”许良说着眨巴眨巴眼睛,用略带无辜的眼神看向常净,咧嘴笑道:“安安静静——”
常净愣神儿的功夫,许良已经收起了傻笑,“常小猫还好听一点。”
但在刚刚那个变脸的瞬间,常净已经想到了什么,一直以来隐隐埋在心里的疑惑好像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盯着许良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了门上。
后背传来一声闷响,许良依然笑得很贱,“小猫炸毛了。”
常净:“发烧那天,是你,不是傻良。”
许良稍微收敛了笑意,“对,是我。”
常净直接一拳打在许良身上,粗暴地把他按倒在地,快速念了几句咒文。
七道净符同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半空,从左到右绽开银白色的光芒。
许良拍手,“好棒好棒,放烟花!哇哇——傻子是不是这种反应?”
常净不接话,松开手,直接换成脚踩在许良胸口上,双手结印,七道净符同时飞向许良,绽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许良及时闭上了眼睛,但隔着眼皮,依然可以感觉到那片耀眼的光亮。
像烟花一样。
常小猫下手真够狠的。
许良知道净符不像灭符,只是用来驱散妖邪的,对普通人不会造成伤害,所以十分淡定自若地躺在地上,想等到白光散掉之后看一下儿常净被现实打脸的表情。
但是……凡事总爱有个但是。
许良正暗爽着,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残存的一瞬间,他以为常净收了净符,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净符还在那儿夸张地放着烟花,是他晕了。
常净的表情比许良预期的还要精彩,可惜他没看到,不过没关系,至少睡一觉这个愿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许良再睁眼时,已经是十二小时之后了。
阳光斜斜照进屋子,许良抬手遮住眼睛,翻了个身,呼吸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常净身上的味道。
不过是浓缩版的,附在床单被褥上,就像此时稍显刺眼的阳光。
许良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睡在常净床上,意识到这点的同时,被褥上的气味好像变得更加浓烈而充满攻击性,他只是简单地吸了口气,某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就攻占了他的整个胸腔。
血管里的红细胞就像磕了药,抽了风似的向前狂奔。
许良有些热。
上半身热,下半身更热。
许良硬了。
对任何一个正常的二十四岁男青年来说,硬了这事儿都像喘气儿一样自然,不值得格外在意。
但对许良来说,这样鲜活的体验却是和尚开荤头一回,感觉就像一直从电视里看到的草莓,忽然跳出银幕,蹦到了他的嘴里。
他以前经常看到傻子一板一眼地动手解决生理问题,却直到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生理问题到底是种什么类型的问题。
不是选择也不是填空,不是作文也不是简答。
一定要说的话,这题是道连线。
不等许良仔细琢磨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月濯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也打断了某种兴致勃勃。
“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许良用视线在屋里寻找一圈,没看到常净,只回了句,“不错。”
月濯:“净符本来不该伤你,可能护身符在你身上放了太久,也可能你体质特殊……总之,常家后人也很意外。”
“他当时什么表情?”
“很紧张。”
“他去哪儿了?”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调查海蜘蛛,或者想办法把你从身体里赶走。”
月濯跟许良仔细讲述了今天的情况,许良听后概括道:“也就是说,常小猫被我吓惨了,哭爹喊娘去找救兵,然后发现我没事儿,就把我扔这儿躺尸,自己临时抱佛脚去看书,核实了海蜘蛛的部分,又找你质问前因后果,但你没说……为什么没说?说了他就信了。”
月濯:“我还要请你帮我找到护身符,你不想说,我自然不说。”
“你还挺老实。”许良不怀好意地打量月濯,忽然转了话题,“你整天不换衣服,是不是也不逛街?”
“偶尔会逛。”
“夭夭步行街?”
“那里也去过,不过太多妖精,很闹……”月濯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问这些?和护身符有关系么?”
许良觉得月濯这妖精简直太好了,不但有问必答,而且还能替自己找好借口。
许良点头,“有很大关系,我们今晚过去看看。”
半小时后常净回来了,刚一进屋,许良就注意到他的脸色比昨天差了很多。
许良笑着在床上拍拍,“睡吗?”
常净的脸色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你倒是挺执着的。”
许良摊开双手,“你也一样,要不要再放一次烟花?”
常净不说话,递给许良一个纸盒。
四四方方的蛋糕盒,许良还以为常净忽然开窍会照顾人了,还想着他没吃饭,结果打开盒子,却看到了睡得香甜的小屁孩儿画骨丹。
不过跟上次见到的时候不同,小盆友身上原本红色的部分都变成了深紫色,连树杈似的翅膀上都冒出了几根短短的羽毛,也是紫色。
常净:“我翻过记录,画骨丹以前确实只是丹药,吃一颗可以保命五天,但现在这东西成了精了,谁也说不准药效可以持续多久,所以,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想让我帮忙找回无明水的话,就不要再磨蹭了,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如果对方妖精会坐飞机,这会儿都已经跑到美帝去了。”
许良:“放心,你那宝贝护身符还在北京城里。”
常净:“在哪儿?”
许良朝常净勾勾手指,常净凑过去,许良在常净脸上捏了一把,“手感都没昨天好了,你确定不要睡会儿?”
常净拍掉许良的咸猪手,挤出微笑,“睡、你、大、爷。”
许良:“那我改口管你叫声大妈。”
“话我已经说了,你看着办吧。”
“好了,走吧。”
“什么?”
“不是要找护身符吗?走啊。”
常净没想到许良忽然这么干脆,但也不说什么。刘叔开了陆虎出来,许良抢在常净前面,把月濯塞到副驾驶上,自己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和常净坐在了后排。
刘叔看不见月濯,但身为常家的司机,对妖精还是有常识的,也不多问,照常开车。
按照许良的指示,一行人很快到了西单附近。
五六点钟正是上下班高峰时间,高楼大厦间穿梭着密集的行人,道上的汽车绵延不绝,头尾相接按着喇叭。
刘叔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靠边,“就这儿停吧,太堵了这也,你们逛商场从那边过去穿个马路就到。”
许良开门下车,月濯隐匿了身形,常净望着煮饺子似的行人皱眉,“护身符会在这种地方?”
许良:“不然你说在哪儿?”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保持沉默,这才不会显得自己无知。”
“呵呵,没看出来,你倒是挺会装b。”
许良勾住常净的肩膀,“装得像吗?”
常净眯眼打量许良,中秋节的衣服还没换过,上衣皱巴巴的,露腿儿还粘了两道黄泥,“挺好的,表里如一。”
许良微笑点头,拉着常净随便进了一家小店。
十分钟后,许良出来,脚上换了双鞋子,悠闲地朝大悦城走去。
常净沉默着跟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叫住许良,“你到底是找护身符还是逛街?”
许良:“当然是逛街。”
常净:“!”
许良:“你这样看着我是很不爽吗?”
“呵,你能看出来啊,好歹眼珠子不是摆设。”
“但你要明白,现实是很残酷的,首先,傻子这毒只有护身符能救,其次,你找不到护身符,最后,只有我知道那鬼东西在什么地方,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想把我拎出来千刀万剐,也没有那个能力,当然,我也不是没有弱点,这身体完蛋了我就跟着完蛋,你只要一刀砍了我,咱们就都一了百了,怎么样,要动手吗?”
常净沉默着听完这些,只说了一句,“继续走,别废话。”
许良就这样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带着个西装笔挺的跟班儿逛起了商场。
两小时后,许良穿着范思哲的军风大衣举起筷子,把最后一块毛肚吃进嘴里,满足道:“你吃太少了,要不要再点个菜?”
常净:“说吧,下站去哪儿?”
按照许良的计划,下站应该先到附近的电玩城消化消化,然后再去三里屯泡个酒吧,最好还能找间ktv喊两嗓子,不过项目太多时间太短,许良决定只去酒吧逛逛,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入正题。
什么正题?
许良小朋友四岁那年就听隔壁严叔叔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活了二十几年,现在眼看着小命只剩四五天了,当然不愿意自己死前还是个处-男。
红-灯区这种东西,北京城明面儿上没有,但暗地里有,而且正儿八经挂牌营业,定期检查,只不过人类享受不到这种服务,红-灯区设在妖镇之中,算是妖族独有。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倒比人类还会享受。
夜十一点,许良身上挂着似有若无的酒气,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醉意到了中关村。
这几天降温,夜风很凉,刚买的大衣刚好派上用场,许良经过方正大厦、中电国际,转一个弯,绕到了广场公园。
公园角落里有个老旧的电话亭,亭子外壳上挂满了蛛网和飞蛾,内里的键盘却反常地精光锃亮。
许良停下说:“常小猫,输密码吧。”
一串数字快速敲过,常净通过了身份确认,对许良说:“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那么老实干嘛,哥哥教你。”许良说着从背后抱住常净,身体紧紧贴着,同时压着常净的手指按下了确认键。
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沉,红白蓝光依次晃过。
片刻后,地面恢复了正常。
许良在常净耳边说:“这就行了。”
常净用胳膊肘撞开许良,手背擦擦耳朵,“护身符藏在妖镇?”
妖镇是专门划分出来给城市常驻妖口居住和生活的特殊场所,许良他们这会儿所在的,就是全国最大的一个妖镇“赤河湾”。
北京城的流浪汉偶尔会在半梦半醒之间幻听到有人在说“吃喝玩”,指的就是这里。
赤河湾通往人界的入口设在中关村,因为妖精大部分属阴,长期聚在一起容易导致阴阳失衡,而中关村盛产it男和程序猿,刚好用他们无以发泄的阳气镇压地底的妖气。
许良笑吟吟地打量着似曾相识的街景,他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傻子曾经被报恩的妖精带来过这里,只不过管理处删掉了傻子的记忆,漏掉了他的。
这时月濯在许良旁边现身,问道:“护身符在步行街么?我可以变回原形带你过去。”
常净跟在旁边偷听,许良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据我推测,护身符就藏在欢好人间。”
常净:“……”
妖精们取名字格外直白,欢好人间是妖界最出名的一家……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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