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黑云骑,三千子弟兵。
作为武将世家,黑云骑曾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家族私兵,只有夏家族人方能入编。每一人都经过十重考验,一旦收编后,他们将失去自己原有的名字,只能继承上一位前辈的编号,服役二十年后才可退出,在此之前,他们再无家庭、亲朋,此生只服从夏氏家主一人,
夏家男人天生属于战场,世代习武使得他们铁血悍勇,体格更是一等一的好。黑云骑有着最好的装备,黑光铠、双刃戟、重弩、佩刀,也有着魏国北门养出的最好马匹,它们既能奔驰在呼山河的沃土上,也能成为沙场上无畏的铁蹄座驾。
这三千重骑兵所向披靡,教人胆颤心寒。
这样一支武力超群的私兵,在夏家被抄家之前,便已经被魏国主君雇佣的散修所灭杀。当年率领黑云骑的首领,是夏承玄的叔叔夏志宁,他们死后英魂不灭,最后被夏承玄找到,成为一支更可怕的力量,助他手刃仇敌,振兴家族。
不过在夏承玄成为界主之后,便想方设法将这三千英魂送入轮回道投胎,如今黑云骑的编制还在,已从三千人缩减到三百人。
但这三百人却是由七十名元婴修士,两百三十名金丹修士组成,除了正规编制,还有一百备选子弟。黑云骑在无事时,就如普通修士一般,一旦家主召集,一如当年那支连死后亦忠诚不改的铁血军团,为家主效劳,万死莫辞。
同样,黑云骑也将得到最高规格的修炼资源,服役时间从二十年改为一千年。
因为此前一直在太和修炼,除了十五岁那年入人间时召见过七州副将,夏时并未见过现役黑云骑,直到这一次发出家主令。
目前夏家族人或是进入大门派修行,或者是做个散修,已有近六百人,也初具小型世家的规模了,其中弟子分布也很广泛,不说其他,目前在太和修行的夏家子弟便有四十人左右。
夏时跟着夏勤风来到临裕西区的一个小院落,推开门,里面已经坐着六名身形高挺的化神修士,他们见到夏时,立刻起身行礼。
“北阳州,夏辉。”
“南平州,夏英凯。”
“西凉州,夏亦安。”
“东胜州,夏洹。”
“白渡州,夏星河。”
“黑崎州,夏同方。”
一直在前方带路的夏勤风亦撤去了修为掩饰,他竟有化神后期修为,也跟着大家一起行礼道:“中陆州,黑云骑现任首领,夏勤风。”
夏时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入座,沉声道:“报现役情况。”
夏勤风:“除去在秘境的、闭关的、养伤的……目前元婴期五十七人,金丹期一百九十二人,皆可以用备选子弟填补。”
“黑云骑自今日起进入备战状态。”
“是!”夏勤风响亮应道。
这几千年来,黑云骑空有编制,却没有什么实事可干,大家早就摩拳擦掌了!夏家子弟血液中的好战因子从来都没安分过,夏勤风更是跟随夏承玄打过铭古纪的大决战,如今怎能不喜形于色。
夏洹是个看上去比较儒雅的男子,他问道:“不知此次少主召见大家是为何事,可是有什么势力作乱?”
夏时将玄铁矿山的事一说,气氛立刻高涨
。
夏辉冷笑:“如今敢在人间做这么大动静,真是嫌命太长。”
夏洹也道:“这件事兄弟们得好好查一查,尤其里面牵扯到了太和……”
“做这些事,太和束手束脚,不如咱们方便,”夏时敲了敲桌子,“这件事懿荣宫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对方一定有所准备,所以懿荣宫不是个好的入手点。”
“这件事很快会爆发,懿荣宫将成为众矢之的,如果少主那位师姐能拿下活口到是轻松了,可惜看对方宁可将心血炸毁也不留证据的样子,怕是很难。”别看夏勤风人长得五大三粗,但细心如发,他一边思索一边道,“不知少主能否将在地底见过的阵法默出来?”
夏时摇头:“不能,那阵法有禁制,我就算看过也记不下来。”
“无妨,那我们就从细微处开始查起,”夏洹道,“七国最近动向十分诡异,既然对方动作如此大,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人数众多,撒开大网,总能捞到漏网之鱼。”
“说起最近七国……”夏时皱着眉,将最近在晋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并告知众人,“这些事虽然没有相互关联,但每一件几乎都成了无头公案,跟玄铁矿山这件事何其相似。”
除了最开始青极宗为了气运胁迫苍梧,之后的化神修士意图谋害苍梧、晋城险遭大妖屠城、义量镇惨案、天澜丹派含冤被彭家围山,到现在的玄铁矿山疑案,整个七国联盟都好像偏离了正轨,每一国里的宗门和世家都有着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七国一定大乱。掌权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为什么对这些潜在的危险视而不见?
夏勤风道:“这件事就就交给我们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们定会与少主联络。”
“现在是谁在负责异宝阁?”
夏星河起身道:“白渡州事务不多,异宝阁的接洽一向是我来做,少主可有吩咐?”
“无事,也许……以后有些事我会向你请教。”
夏星河笑道:“不敢当,随时恭候少主。”
“你们知道如何找我,若是一时联系不上,可以通过鸿雁于飞,也可以去魏国晋城的苍梧道场,我现在是苍梧派的客卿长老。”
“谨遵少主之命。”
“解散。”
※※※※※※※※※※※※
见过夏勤风和六位副将,夏时重新回到了异宝阁。
李福开向夏时汇报了曲笙和棋湖的情况。
“元婴修士的肉身本就强大,那位真君只是气血游散,略加调养和休息就够了,只是那位姑娘遭罪了些,她禁不住太烈的药物,咱们只能有什么办法用什么办法……骨头都已经接上了,好在经脉没什么损伤,不然整条腿就废了。”
“这次花费多少?”
“不多,不是我们不想用好药,实在是……”李福开为难地笑了笑,“好丹药那姑娘也受不住……”
夏时无语。
修真界的丹药通常都有着丰沛的灵气,伤药更是要用灵气在人体循环,以达到治愈的目的,但是曲笙那经脉……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有点类似虚不受补。
“夏家似乎一直没有领掌柜供奉。”
李福开是个伶俐人,立刻道:“正是,夏家的掌柜供奉在阁里积攒了这么多年,可是一笔不小的灵石
。”
“药钱从里面出,弄些可以通过外力修复伤口的东西来,不拘价格。”
“属下定当尽力。”
夏时独自进了内堂,来到客房区。
观墨一个人两边来回照应,看到夏时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人都累瘦了,师父醒过来一定会心疼我的。”观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夏时从琉璃石里取了几枚灵果,一股脑丢给观墨。
观墨“啊呜”张嘴接住,又笑道:“多谢夏道友啦!”
真羡慕没心没肺的人。
夏时进了曲笙的房间,来到她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心头一阵阵发紧。
他探出神识检查她的身体。
曲笙身上被包得像个粽子,身上的伤口都被清洗过了,体内的暗伤也被异宝阁的大能修补过,只有右腿上还敷着灰色的药物,各种疗伤法宝像是摆祭坛一样在她的身边围成一圈,看得出异宝阁真的是想尽一切办法救治曲笙。
但她伤得还是太重了。
雁门盾是他帮忙炼制的,他对雁门盾的极限心里有数,所以他很放心曲笙和观墨一起突围,却还是没想到,这极限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为什么不用神牵,用紫覃的羽毛也好啊……”他握着她的左手,轻声道,“伤成这样,万一你师父看到,该有多心疼,你忍心吗?”
宽厚的大手包裹着白而轻柔的小手,他甚至不敢用力,只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
突然感觉到手心中的纤细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曲笙?”他急忙唤道。
她睫毛浓密长翘,轻微颤抖了两下,然后半睁开来。
两人相望。
曲笙感觉到夏时的神识,她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便本能地顺着夏时的话,微弱道:“师父看不到了,笙儿长大了,很厉害,不用……人疼……”
然后她就看到了夏时露出一副无比脆弱的表情来。
像是心疼到了极限,又被人重重碾了一把,可还无能为力。因为你总是在某个对你至关重要的人面前不设防,他/她的一个细微表情都能轻易让你心碎,你的心就这样坦露着,一道伤痕也是一道情意,视若珍宝。
这真是种无助的感觉。
而在曲笙眼中,夏时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什么都难不倒他……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盛满的分明都是心疼,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吃力地抬起手,想要安抚他,甚至还拼命扯开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补救。
“我……”
夏时突然伸过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曲笙耳边响起独属于他,轻而清的声音。
“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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