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策马经过第一道关卡是温家堡的内墙,侍卫相拦,被叶珂亭一脚踹翻,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还敢拦着我!耽误了堡中的求助,要了你的命!“
温家守卫看到一样的我们穿着一样的铠甲,被唬住了,连连道歉,叶珂亭语气蛮横地说:”你竟然不识的我!我问你,晚班岗的暗语是什么?“
这位家丁立刻站直身子报告:”半夜子时。“
叶珂亭点点头,回头对我俩使了个颜色,我们继续策马前行。
我深深的觉得叶珂亭这个人其实只是貌似忠厚,内心沟沟壑壑其实一点都不少。
到了外墙关卡,守卫明显更多,叶珂亭远远下马,和外墙的长官对了一下暗语,嘱咐了一下温家客房已经大乱,老爷让严守城门。
本来这位长官已经放行我们,但看到叶珂亭马背上的那位大哥,问我们这是何故?
我作粗嗓子告诉他:“这是我们已经抓到的一名细作,正准备和老爷讨赏去。听说还有几名细作已经流窜到堡外,老爷说了,抓到一名赏一锭金子,我们三人之力恐怕抓不回那么多,大哥如果这会儿若能抽调几个守卫,可以同去。但别告诉正门的守卫们,狼多肉少,大哥必然是懂得其中道理。”
这名守卫长官听到了连连点头,带了十几名守卫和我一起出城。正门守卫和他们相熟,也不拦着,只是询问去向,他含糊过了,带着我们打马出城。
我走在最后,和正门的长官偷偷道:“长官,城里危机已经解决了,但是歹人已经流窜到城外,老爷说抓到一个赏一锭金子。但你知道我们长官心多黑,希望你抓到人以后多少给小的一些好处,也不枉费小的这通风报信的一番心意。只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否则我的小命不保。”
这位长官骂了一句娘,拍拍我的肩膀,带着几十人同我一起出了城门,到城门口左右安排搜索,我暗自和珂亭、素芳趁机溜走。
我们疾驰了一段距离,我心里美美的把抖机灵的事儿告诉他俩。叶珂亭好奇问我怎知他们会按照我的挑拨出城。
我哈哈一笑,长官有几个心不黑的,而同一官阶的人矛盾最多。
素芳伸出大拇指赞我,我仰起头对着叶珂亭骄傲的一笑,他看着我也默默一笑。
好不容易到了十字坡,我们放马去吃草,我累的不要不要的,依着大树睡着了。
不知多久,我闻到了肉肉的香味,情愿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正看到叶珂亭背对着我站在我前面,面对着路口像是在眺望。
他的个子高,正好让我可以呆着他的影子里,不被阳光晒到。我内心窃喜,不知不觉占了个小便宜。
我舒展了一下身体,看见素芳在树下烤着野鸡,我赶紧蹲在她身边,一脸的幸福。而在我腿边还捆着昨天绑架来的那个大哥,也是一脸期待。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虽然温家的守卫已经被我们使计调走一部分,但仍不知他们可以突围么。
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我们隐蔽在一侧,远远地看到闻达山庄的武士们快速向我们这里来,他们大部分都受了伤,有的甚至是直接趴在马上,形容狼狈。
最前面的一骑到叶珂亭面前,下马跪拜,告诉叶珂亭状况。我寻了寻他的身后,却没见到宁远和叶容川。
这帮人把少爷给落在温家了?我赶紧问他们,他们却也惊奇,因为宁远和叶容川是在他们舍命保护下提前离开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和我们会合?
这时,我看到前方有个小黑点。我往前几步,才看清那瘦小的身影是宁远,她一脸血污,正背着叶容川步履维艰。大家抢过去几步,扶住宁远,她倒在我怀里,对我一笑,声音低到不可闻:“我还是把他带出来了。”喘息了一下用更轻的声音告诉我:“别告诉他。”说完晕了过去。
我这才发现她的一只袖子已经完全裂开,自手臂到手背有一处很深的刀伤。叶容川只是晕了过去,并无明显伤痕。
我心里一阵心疼,轻轻拢一拢她的头发,直接把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甚至来不及包扎。何必情深,苦了自己。
温家马上会来人,我看看眼前这些人,四肢能正常活动的少,还有一位兄弟不知是不是被打到头,还在不断地翻白眼儿。
我暗自叹了口气,英雄主义都是逼出来了,恐怕今天我也要演一回悲情了。
我把受伤的马和没有的分成两拨,带着素芳和几个胳膊还好使的武士一起到林子里砍了许多大树枝,绑在那几匹未受伤的马尾后,远远看去这是一匹一匹大长腿的孔雀。事不宜迟,每一位腿好的兄弟配一名胳膊好的兄弟上马,每一位醒着的兄弟配一名晕过去的兄弟上马,素芳照顾宁远,叶珂亭照顾叶容川。这些受伤的叶家人虽然走不快,但马尾后的树枝可以扫净他们奔驰的痕迹。等到大家都准备好后,一起开始出发。
我和绑来的兄弟守着一帮伤弱的马看着他们离开,叶珂亭收住马缰,停下问我:“上马走啊?”
我告诉他:“这些马必须得有一个人带领,否则被发现不对,温家堡额人反身再追,我们谁也跑不了。”
他对旁边人交代了几句,一跃下马,告诉我说:”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应该做的,你先随队伍回到我家...“他这时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嘟囔了两个字:”...等我。“
我想了想,这倒也好,人多点起码不能走丢,我要是自己带着马儿再绕回温家堡去了,可就尴尬了。略略嘱咐他几句,刚想上马。却发现叶家人倒是爽快的,已绝尘而去,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树枝完全没形成阻碍。
这时叶珂亭侧耳凝听,忽然把我抱上马,他抓起绑来的大哥,跃上马背,赶着所有马向前疾奔。这是追兵来了。
马上的那位大哥在旁边表情忧伤对叶珂亭说道:“我就是听说温家内廷美女如云,特来瞧瞧热闹。我都没和其他公子一起偷看内廷闺秀洗澡,何故招来如此大祸啊?”他看叶珂亭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回复他,他又对我道:“我申屠氏不缺钱财,你们只要在任何一家司鲁钱庄放下我,我必有重谢。大哥们求放过啊!”
叶珂亭问:“国商申屠?你是申屠嘉陵?”
他无奈点头,继续带着哭腔:“对,温家这次邀请的都是豪门巨族,我也瞒不过你们。我们家可是国商,我还是独子,你们图财可以,但是就不要伤害我了中不中啊?”
我摸了摸我这匹马脖子上干涸的血迹,对他微微一笑:“中啊,钱袋子,我和你借点东西,然后就不伤害你了,中不中?”
他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乐呵呵地对我点点头。我抽出叶珂亭的剑,对着他圆润的臀部一刺,点点血迹洒在沿途的路上,像春日里绽开的野花,一路没有血迹还哪里像逃亡的队伍?
申屠嘉陵“嗷”的一声,泪水涟涟,幽怨地看着我。我伸手摸摸他的头,让他乖。
叶珂亭皱眉看我,无奈摇摇头。
我看着他眯眯眼笑了笑说:”我在温家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纨绔子弟,我想知道,用剑刺他们一下,到底是冒出来血还是冒出来油。“
他不看我,嘴角一撇:”看来温家内廷是真的没有教化好你,据说,像申屠少爷这样的”财貌“是最受闺秀们喜爱的。“我不禁暗暗有趣,叶珂亭竟也毒舌。
我们疾驰了半日,马匹已经奔驰不动了。走了不远见到了一处幽林,叶珂亭把马群向前赶去,我们向林中的树上躲避。
又过了不到一刻,一队人马疾驰而至,我看见为首的那个人心里不禁一塞。
人生又相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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