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过后,夹杂着闪电的大雨慢慢变小,最后菲尔多城终于回归平静。微弱但不易被忽视的月光通过王座背后圆形玻璃窗洒下,将没有烛火的大厅内稍稍照亮。
大厅内显得分外空荡,但却并不是无人的。王座前的白石台阶上斜坐着两人,一人凝视着地面保持沉默,而另一人拄着利剑盯着大门。终于,看着地面思考完毕的德莫罗爵士先行出言打破了王座之间的寂静。
“伯纳德,告诉我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拜托,还能有谁?你还有我和戈兰娜,没了。”
“一会儿我去和你妹妹谈谈,她知道严重性吗?。”
副军长皱起眉头,似乎对金狮骑士的提问感觉到厌烦:“我已经和她认真说过了,她是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不会不懂我的意思。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不放心,尤其是对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真是见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伯纳德,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吧。”德莫罗爵士已经换了套禁卫军制服,他原来的骑士盔甲为隐蔽起见埋在城外,“在我印象里王后是黑发,但事实我们都已看到了,她居然是金发。”
原来伯纳德正准备出去巡查之前,被他派去秘密处理王后遗体的戈兰娜偷偷找到并告诉他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王后美丽的墨色长发用防腐剂洗过后居然掉色了——原本的乌黑色居然是用一种特殊而稀有的炼金染发剂伪装成的。
而伪装之下的真实发色居然是金色。
副军长由于心慌不禁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他低声答道:“小声点,我又不是瞎子。我只担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早年国王在战场上的画像任何人都看过,也都知道陛下的发色是天生淡金色,就和我们的二王子一模一样。”
“如果事实和我们猜想可能相同,那么就代表黑发的新月王并没有王家血统,他就成了没有名分的篡位者。该死的,这会改变整个战局……北方领主和溪林地绝不会跟从私生子或者其他什么没有正统血缘的王室继承人,这样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来支持云王。”尤金视线转到空无一人的王座上,他脑里想法又落回到自己被国王指派的任务上,“奥兹托伦,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别废话了,赶紧说。”
“我需要从禁卫军里抽调出三队人马,别紧张也别急着诉苦,我知道城防力量有多吃紧,所以我并不需要太多人。”金狮骑士看到自己一提要抽调人手,副军长脸上立刻摆出苦瓜样,差点没笑出声,“我只要十八个但要最好和最能干的,这关乎到战局形式,你给还是不给?”
“你要做什么?”
“我要将他们分成每队六个人,其中两队去北方长河和溪林地。去找冰浸城的辛德领主还有河口的波特利领主,溪林地古木堡的班达斯领主和溪水城的黑琼恩领主,他们应该会响应号召加入云王的部队。不出意外,看守灰浪海湾的斯尔尼亚港罗斯里柏林领主应该也能分出些兵力来支援,但时间上是来不及了。”
“我们的二王子,不,国王现在怎么样了?”
“据我所知,他分别在风尽坡和火焰湖打了两场大胜仗,让北原人退到国境线往东。我们还抓住了苍狼亲王和他的护卫海怪骑士,鸦王目前在煮草城按兵不动。但形式也不容乐观,陛下的部队大概已经损失一半,前线需要人手。”
伯纳德表情很复杂,他说:“我认为这里更需要人手。”
“我之前说到会影响战局形式的行动,便包括解开菲尔多的围城。”金狮骑士从台阶上起身,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派人去找北方和溪林地领主就是为了传达消息给路那萨隆,他肯定会通过线报知道的——虽然我们现在知道他不应该姓萨隆——去误导他,让他带着部队向东行军面对我们的国王。这样新月王后防会变得空虚,你就可以联合边陲林守军一起主动进攻,切断补给线并夺回泛乎斯石堡。”
“这计划风险太大,你怎能保证陛下的部队一定能在正面战场赢过路那萨隆?反贼至少有两万四千以上的人马,而且军备精良粮草充足士气正盛,别忘了泛乎斯城五年前才刚扩建的铸剑厂。如果陛下不能击败新月王主力,我们在后方无论做任何努力都无法摧毁叛军的根基。”
“你是对的,但别忘了我们也有优势。只要坎勒格葛拉德还在陛下手里,鸦王就不会擅自全面进攻,这段缓冲期是分出力量来解决反贼的最好时机。而且太阳公主已经逃出来了,路那萨隆没有能限制陛下的手段。我这次从第二防线秘密向西就是为了将莫娜斯洛芙公主接回到国王身边,还得将陛下写的书信想方法递送给新月王。”
伯纳德奥兹托伦的眼睛瞪大了,这位年轻但不幼稚的副军长站起来随着金狮骑士一起来回踱步。半晌过后他问道:“我顶多还能再守两个星期,你有多大的把握?”
“六成。”
“足够了,我去清点人手。”
……
上午,菲尔多城外平原,阳光普照大地。
一支全副武装近百人的队伍在天亮前到达驻扎营地。
“陛下!您来的真及时,我们昨天攻破了——”
“爵士,别急着和我邀功请赏,我给你的命令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我要你一周内攻下菲尔多城并把该死的伯纳德奥兹托伦的脑袋砍下来送给我!现在呢?已经过去八天,我没办法进王城坐上属于我的王座,也没看到小奥兹托伦的人头,更没听到汉斯萨隆被干掉的消息!”
奔狼堡领主似乎显得心惊胆战,他额头上留下汗珠。
“陛下,菲尔多城结构易守难攻,而且城里剩下的几千禁卫军都是有经验的精兵。我们的部队人员混杂还处在磨合阶段,没办法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如果贸然进攻……”
“我是让你倒苦水吗?我看起来像是应该听你抱怨的人吗?”在根据地泛乎斯石堡等到不耐烦的新月王终于亲自来到攻城营地,他身后跟着四名骑士护卫,“认真并准确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许会减轻对你的处罚。告诉我现在营地总共有多少兵力?”
“总计两万五千人,泛乎斯城和奔狼堡一万一千人,独木桥堡四千人,三位南部领主有一万人。我们还有十四台弩炮和投石机外带两个半月的存粮。”奔狼堡领主盯着自己的腿甲,不敢抬头与新月王直视。
“伯纳德奥兹托伦有多少人?”
“顶多四千。”
“六比一,居然在外围白白浪费八天,我不砍了你的脑袋就算是极大恩典了。你有尝试过和他谈判吗?”国王看着菲尔多王城的高塔,用手捏着自己弧度鲜明的下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您不会想和他谈的,两天前他送来了这个。还连带说了许多侮辱您的话,具体内容我不敢说。”负责指挥攻城队伍的领主从他随从手里拿过一封信,毕恭毕敬双手递给路那萨隆,而后者皱起眉将信件抢过。
新月王只略微看了第一行就开口问道:“是谁把信件送到营地里的?别告诉我是伯纳德奥兹托伦本人。”
“是个我方被俘的士兵。”
“原来如此,这该死的奥兹托伦真是用心良苦,他怕我看完这信件怒火上头将信使给砍了。我明白了,把所有领主们集合到一起,让部队去东边。”路那萨隆脸上表情异常可怕,他笑了笑并将那封信用力撕碎并紧紧攥在手里,“这是什么所谓‘博雅国正统王位继承人’送给我的战书,他在书面上对我还是很有礼貌的,居然说会给我留全尸。”
“陛下,有更具体的消息吗?”
“他和他的骑士们会在火焰湖畔等着我们。这是赌局,规则我们俩都很熟悉。小时候我们曾经用火龙枫木雕打赌,两人中谁先学会用剑就能将木雕据为己有……最后裁判龙眼公爵格兰特说我赢了,因为汉斯天生体弱根本无法灵活挥动剑刃。”新月王对他身后一位护卫骑士打个响指,后者立刻跑走,“我将木雕用剑劈碎,因为我根本不喜欢那木雕,只是希望父王能看到我的能力。现在想来,我错的离谱。”
刚才跑走的骑士转眼又回来了,他扛着一把大剑。
“我迟早要面对他,面对我的弟弟,自从他出生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在战书里说得对,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位王者,他活着我就必须死,我想当国王也必须除掉他。现在艾施葛拉德迫于人质原因无法继续进攻,是时候让我去和他做个最终了断。”路那萨隆双手握在灰色剑柄上,将足有一米半的灰色大剑抽出锐银剑鞘,剑刃上刻着“命运”这个词。
“这是融掉我父王的两把刀重铸而成的剑,我会用它斩下云王汉斯萨隆的头颅。多年前在木雕和弟弟间,我选择了选择后者,但现在我会为成为国王而放弃他。这就是身为王子必须走的路和背负的命运。清点所有部队向东行军,别管这见鬼的菲尔多了,我们去火焰湖和他决战。”
“遵命,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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