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北原国军队整体素质怎么样？”
格里夫愣愣回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亚尔手扶城墙眺望着格瑞村方向话语里隐藏不住的担心：“我只是怕他们将愤怒转移到无辜的村民上。”
“这倒也难说，北原国是有过类似前科的。”格里夫掰着指头仔细回想着杰帕得和他说过的历史，“你知不知道那场火焰湖会战？”
亚尔一瞬间就想起被龙心公爵斩首的北原国第一骑士，摇摇头停止妄自猜测，他低声问道：“不算了解只是略微听人提起过，当时战况很惨烈？”
格里夫苦笑了一下说道：“何止是惨烈，简直就是灭绝人性，你知不知道那次会战导火索是什么？”
“应该是一些比较激烈的原因。”
格里夫点点头说道：“不错，当时正是北原国军队犯了忌讳。攻城军带队将军与当时火焰湖堡垒守城军指挥官是世仇，是特别有仇的那种，所以北原国将军在守军投降后发出了就地格杀令。”
亚尔十分惊讶的说道：“下了格杀令？敌人明明已经投降，这样做完全不符合道义啊？”
“当时投降的六百余名守城士兵被毫不留情杀死，而他们的指挥官更是下场凄惨。据说是绑在柱子上，浑身被锥子扎了几千个透明窟窿。”格里夫眼神里充满着恨意，似乎愤怒火焰就要将他吞噬殆尽。
亚尔也是义愤填膺语气激烈的说道：“这样还算什么军人，还讲一点战场的荣耀么！简直就是土匪是强盗！”
“唉，他们这样做也并不是完全错误。”格里夫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缓缓说道，“如果你知道那北原国将军的过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说。”
“怎么？”
格里夫看着远处的云彩神情似乎特别复杂，说道：“那北原国将军名叫海因里希，他的妻子女儿早年就是被那城堡指挥官杀死的，当时他女儿才四岁。”
亚尔呆住，他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格里夫没有理会亚尔，只是自言自语说下去：“正是因为这血海深仇，海因里希将军的愤怒才会吞没他的理智，让他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这也不是杀人的理由啊！只杀那指挥官一人还说得过去，另外那六百多名士兵的命岂不是白赔了么！”
“海因里希将军的做法的确引来公愤，当时博雅帝国的军力还是很不错的，和灰港王国的盟约还没有终止，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自然受不了这样羞辱。”
“于是博雅帝国就出兵了？”
“正是，当时即位不久的萨隆王压上全国精锐，似乎是想要将北原国一鼓作气荡平。而灰港王国泰勒女王也对此表示强烈谴责，所以也派出四个军团共计二十万人强大兵力。”
“……那是何等强大的军力。”
“当时北原国朝堂上下一片哀鸣，都是对这铺天盖地的军势所产生的绝望。”
“然后为什么北原国没有被灭掉？”
格里夫低着头右手轻轻的击打着城墙答道：“因为葛拉德王是个烈火般的性子，所以北原国也出动当时所有能够出动的兵力，甚至连东海岸的守军都拉了过来。”
亚尔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当时的战况一定十分激烈，应该说尸横遍野都不为过……”
“当时博雅帝国和灰港王国的联军共计五十六万人，而且其中半数以上是精锐。而北原王国全国部队只有七十四万，只集结起了五十二万时联军就到火焰湖堡垒了。”
“五十二万对战五十六万？人数差距似乎不是很大。”
格里夫轻蔑地笑笑回道：“是么？那我告诉你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屠杀，联军部队里有上百名受封骑士，其中一半以上是那种特别难对付的，而且当时龙骑士团更是让人窒息。北原国骑士总共就那么些，胜负已经十分明朗。”
“……北原国那些士兵明明知道会输，为什么还是要打？”亚尔沉默了良久然后问道。
格里夫用手弹着胸前的荆棘珍珠玩味的说道：“因为北原国士兵相信自己能够胜利，并且愿意为微小胜率付出自己的生命。这种品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悲却又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到最后这一战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北原国葛拉德王在战斗中殉难，所以北原国的军队到了崩溃边缘。为减少军队里士兵伤亡规模，北原国风狼骑士向龙心骑士提出挑战申请，希望能以生死决斗来分出胜负，如果是龙心骑士赢了联军就退兵，而风狼骑士赢了联军就可以随便进攻。”
亚尔想起那幅巨大的肖像于是说道：“这赌约还真是奇怪。既然北原国现在保存下来，所以风狼骑士输了？”
“不错，风狼骑士科斯特最终在决斗里惜败，被龙心骑士斩去首级，北原国也因为他的牺牲而勉强保全下来。”
亚尔看着一旁城楼上士兵们开始换班于是说道：“嗯，对北原国人民们来说，风狼骑士科斯特就是国家英雄，也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不过对于我们国家的人来说，风狼骑士就是个祸害。”格里夫却并没被士兵们换班惊动，仍然看着城下那一片骇人的鲜血，“不过就连他的对手都对他肃然起敬，毕竟还是个厉害人物。”
“老男爵参加那次会战了么？”
格里夫身体一颤，答道：“我父亲他就是因为这次会战才获得男爵爵位，他杀了几十名士兵和三名敌国骑士。”
“哇，那还真是厉害呢！”
“厉害？我小时候也这么认为。”格里夫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城墙一下，“等他告诉我其他骑士战绩时，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怖的人。”
亚尔想起凯莉曾对他说过的一些故事，问道：“其他骑士的战绩？难不成……”
“龙心骑士在这一战中杀死敌国国王，杀伤敌国受封骑士二十一人，杀死敌国士兵不计其数。龙眼骑士重伤敌军元帅，击杀敌方骑士十四人摧毁弩炮五十八台。龙爪骑士摧毁敌方骑兵冲锋，打乱敌方弓箭手的列阵。龙牙骑士保护我方弓弩手方阵，杀死敌方精锐士兵二百一十余人。”
格里夫的这番话虽然是以十分平淡语气说出来，却让没见过世面的亚尔惊掉下巴。好不容易将险些脱落的下颚扶好，亚尔嚷道“这么厉害？龙骑士团那些家伙还是人么？！”
“人？他们早就不能称之为人。”格里夫看着亚尔滑稽的动作，却是笑不出来，“他们是博雅帝国军事支柱，四个效率极其高超的杀人机器。”
“效率高超杀人机器？我本人不太赞同这个称呼。”一个不太高兴声音突兀从头顶传来，将在背后议论他人的两个后辈吓了一跳。亚尔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龙眼公爵。
只见龙眼公爵格兰特穿着一身火红色战甲却并没有戴头盔，保持着极其高难度姿势站在城楼瞭望台旗杆顶上，俯视着亚尔和格里夫脸上笑意十分之淡。
“公爵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的？”
龙眼公爵没有看首先发问的亚尔而是飞身落在格里夫的面前，说道：“瑞德男爵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格里夫咬着嘴唇答道：“我格里夫·瑞德，是一个预备骑士，而且还是瑞德家族的最后成员。”
“看来你好歹还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作为一个骑士最重要的就是为国家而战斗，并且保持战斗中的荣耀。直到生命中最后一刻，都要坚守自己的誓言。而我们龙骑士团不过是将这些规矩执行的较为血腥而已。”
龙眼公爵看向一旁的手足无措的亚尔继续问道：“那么这位小哥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亚尔慌忙摆摆手否定道：“我？我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啊，不是什么骑士。”
“原来如此，那么你认同瑞德男爵对我的评价么？”
“说实话不怎么认同。”
龙眼公爵略微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说来听听？”
亚尔经过深思熟虑抬头直视着龙眼公爵那奇特双眼，说道：“我认为骑士作用并不是帮国王应付战争，而是保护那些手里没有武器的人。”
“保护弱势群体？”
亚尔点点头目光愈发的坚定，说道：“不错，如果作为具有武力的骑士，连国家里平民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面来拥有优越于平民的地位呢？”
“虽然是过于理想化的想法，却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龙眼公爵捋捋白色短须，嘴角挂上一丝微笑，“你的想法有人提出来过，不过他最后放弃了这种想法。”
亚尔看了一眼格里夫转头问道“是谁？”
“是我父亲。”格里夫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其中蕴藏着无奈悲伤，“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这种想法，只不过是被这种想法所害而已。”
龙眼公爵看着格里夫没有再说话保持着沉默，似乎是在对死去的佛罗德纳表示惋惜。
“公爵，我们现在想要出城。”格里夫却并没有像刚才一样保持沉默，而是语气强硬的对格兰特说道。
亚尔如梦初醒连忙附和道：“对了！我们是要去疏散周围村落民众的！谁知道北原国那些混蛋气急败坏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龙眼公爵看着眼前的两人叹了一口气回想着漫长的岁月，最后只是轻轻说句：“你们真的有信心么？”
“这点小事我们两人足矣。”
“那好吧！随我去龙骑士团总部开出城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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