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辉重生的这片大陆叫做神州大陆。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号称万国之首的国家。这个强大到令人不敢仰视的国家叫做大燕帝国。在一个深秋的黎明前,在大燕帝国国都奉天城中的一座普通的院落里,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燕辉出生了。
随着燕辉嘹亮的啼哭声,挂着弯月的天上,一道金色的星光划破夜空,直冲天际的紫微星。月亮似乎害怕这道金光,迅速躲进了云层里。那金光所到之处众星无不退让,而金光的目标紫微星,此刻却星光黯淡,衰弱无比。
那道金光夹带着风雷之势冲到紫微星跟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照亮了大地。一时间,普天之下雄鸡齐鸣,百鸟飞腾,战马长嘶,百兽凄惶。唯有山间猛虎仰头怒吼,声声长啸,震天动地。
咔嚓嚓,一阵巨大的雷声响起。方才还是晴朗的夜空,此时却乌云密布,随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上倾泻而下,片刻之间就把大地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只这片刻功夫,身披龙袍站在奉天皇城中央,泰和宫前高大的玉阶上的大燕帝国皇帝肃正帝龙延嗣,却被浇了个浑身湿透。但是,龙延嗣没有感觉到寒冷,因为他的心里比身上更冷,那是无边的恐惧和愤怒带来的彻骨的寒意。
刚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奇异的天象,对于一贯相信星象学说的龙延嗣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紫微星是帝星,代表着皇帝的运数,金光冲击帝星说明什么?说明将会有人夺取龙延嗣的帝位。
龙延嗣心中愤愤不平。难道说,自己真的不是真命天子,难道朝野民间私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自从龙延嗣登基以来,看似平静的大燕帝国,私底下却是动荡不安。朝野民间私传龙延嗣不是皇族正统。而且既没有太祖武皇帝的勇武,也没有高祖文皇帝的德行,更没有圣祖仁皇帝的谋略,就连先帝这位守成之君都比不上。凭他一个皇族远枝,小小郡王,何德何能身登帝位,掌控大燕江山。还说他用人不明,优柔寡断,怎么看都不是个有为之君的样子。
再加上龙延嗣登基以来,大肆打压燕、庄、秦、卓、高、赵、韩、凌、黄埔、司马这几个一力推举燕王称帝的世族大家。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文武大臣人人自危,百官怨声载道,这就更让他不得人心。
还有更让龙延嗣头疼的是,他刚刚登基,大燕就天灾不断。整个大燕南涝北旱,蝗灾瘟疫接连不断,如不是先帝在位时打下的家底比较厚实,单是这天灾,就可以让传承了五百年的大燕帝国祸起萧墙了。
由此一来,朝野民间,更是盛传龙延嗣帝位不正,惹怒上苍。为君不仁祸乱苍生。这让龙延嗣心中的怒火久久无法平息,今天,又看到这奇异的天象,更加让他惊怒交加。
龙延嗣顾不得形象,张牙舞爪的冲身边的内侍高平厉声喊到:“传尚书省左仆射李克、钦天监监正司空复速来见我。快去,快去。”
龙延嗣已经怒极,就连皇帝的自称“朕”都忘了说。高平连连称喏,低着头转身就跑,等跑出老远才敢擦一把龙延嗣喷在他脸上的唾沫。
泰和宫内,肃正帝一脸怒气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克和司空复。这俩可是他的心腹干将,在龙延嗣还是个小小郡王,守在偏远的辽东封地的时候,这俩人就追随在他左右,给他出谋划策。也正是因为这俩位的存在,本事没多大,心胸比较窄的龙延嗣,才能够一步步的走上皇位。
在他登基后,不顾百官反对,罢黜了原来深孚众望的尚书省左仆射赵振,并直接任命他认为是神机妙算的李克接替赵振的职位。不到三十岁的李克,以白衣之身一跃成为大燕国相。实在是让投机者羡慕嫉妒,正直者鄙视。
不是说李克没才华,相反,李克的才华、心机和智谋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当初李克投靠龙延嗣的时候,是把自己的貌若天仙妹子李芳华献给了龙延嗣。龙延嗣娶了李芳华,日日恩宠不断,他也被李芳华哄得滴溜乱转。
龙延嗣当了皇帝之后,立刻把李芳华册封为皇后。因为这个原因,龙延嗣特别看重李克,对李克委以重任。李克的能力也让龙延嗣满意,龙延嗣对李克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但是众臣都对李克不太感冒,觉得李克是拉着裙带走上相位的,还暗地里送了李克一个“裙带相”的雅号。
那些正直的、还有自负清高的大臣们,都不愿和李克为伍,怕被人耻笑,怕被人送上“裙带啥啥”的雅号。
司空复的才华不如李克,但是他精通星象学和命相学,按现在的说法是个出色的天文学家和风水大师。如果不参与政治,安心做学问也许能够成为有名的学者和神棍。
可惜这家伙野心比较大,所学又恰和龙延嗣的喜好。因此,每逢重大决策,龙延嗣都要找司空复观星看相。要说作为一个九五之尊,治国理政不问苍生问鬼神,那是本末倒置了。奈何龙延嗣就信这个,所以,对司空复也非常看重。
别看司空复只是钦天监监正的官职,可待遇不低、权利不小。龙延嗣任用官员,必须得经过司空复相面把关。司空复说这人行,龙延嗣才敢用,所以司空复又有“司空吏部”的别称。那意思就是说,你要当官,吏部说了不算,得司空复开口同意才行。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龙延嗣这个皇帝实在是荒唐。
龙延嗣首先对司空复说:“司空爱卿,昨日的天象你看到了吧?这天象预示着什么?”
“陛下,这天象的确不一般。臣翻看钦天监档案,大燕开国以来还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天象。臣观星望气,费尽心血,终于有所领悟。”
“哦?说来听听。”
“陛下,此天象有两个预示。一好一坏,陛下要听哪个?”
“先说好的。”
“陛下,臣昨日夜观星相有所领悟之后,就和内侍高平商谈一番。臣敢确定,这个星象应验在皇后身上。皇后已经怀胎近十月,生产在即。臣以为,此胎必定是位皇子。而且,一定是将来继承陛下大统之人,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哈哈哈,果然是好消息,好兆头。司空爱卿辛苦了,待朕的皇子诞生,朕必定重重赏你。”
李克:“陛下,司空复追随陛下以来,每当大事,观星看相,所言之事,皆准确无误。臣以为,这次司空大人所言也必然是真的。所以,臣斗胆请陛下,即刻册封这即将出世的皇子为太子。陛下登基统御天下,再立国储,陛下的皇位可以稳固如山了。”
龙延嗣听了这话略有迟疑,回头看了看身后。他身后的锦帘被一只粉雕玉琢般的小手,挑起了一道缝。花容月貌似隐似现,明眸频闪,秋波阵阵。勾得龙延嗣如同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一番。不用说,锦帘之后藏着的就是皇后李芳华。
龙延嗣回过头大声说:“李爱卿所言极是,司空爱卿替朕择吉日,朕祭告天地,加封我儿为太子。对了李克,先得给太子取个名字呀。”
司空复:“陛下,臣早有准备。依臣推算,太子的名字用兴荣二字最好。陛下先祖乃是辽东王龙兴国,太子取其名讳中间一字,表示振兴之意。这荣字更好,与兴字相辅相成,取振兴繁荣辽东王一脉之意。陛下以为如何?”
龙延嗣:“好,就叫龙兴荣。”
也许有人会疑惑,李克和司空复怎么知道皇后就一定生的是个皇子,这又是册封太子又是冠名的,万一是位公主,这俩人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事实会告诉你,李克和司空复早就算计好了,而且有恃无恐。因为他们所说的那个太子龙兴荣,现在正躺在皇后宫中的一处密室的摇篮里睡觉呢,很神奇吧。也许你还想问,龙延嗣贵为天子,连自己的儿子啥时候出生都不知道?我只能说那个孩子的确是皇后所生,至于是谁的种,为啥要瞒着龙延嗣,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
龙延嗣把太子的事定下之后,又看了看身后,嗯,皇后不见了。她应该是满意的回去了。龙延嗣回过头来继续说:“司空复,你再说说那不好的消息。”
“陛下,这不好的消息就是,有一个人会跟太子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这个人会威胁到陛下和太子的江山。”
啪,龙延嗣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手中的玉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是谁,司空复你查出是谁了吗?朕必杀之。”
“陛下,天机难测,臣只推算出那人在奉天城中。”
“陛下,奴才接到雪狼卫暗报。燕家弃妇卓玉娇被逐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雪狼卫已经侦察出他们躲藏的地方,刚才天生异象的同时,卓玉娇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叫燕辉。司空大人说的威胁陛下和太子的人,难道就是燕辉?”说这话的是内侍高平,他也是掌管龙延嗣的嫡系亲卫“雪狼卫”的大统领。
李克:“陛下,高公公所言极是,臣以为,必是如此。”
龙延嗣阴沉着脸对高平说:“令雪狼卫暗中盯紧卓玉娇和燕辉,只要她们离开京城就立刻捉拿。卓玉娇吗,秘密送到行宫软禁。那燕辉,杀了。”
司空复:“陛下英明,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么做是永绝后患。另外,臣请陛下招募良家子弟入宫,为太子殿下培植亲信。臣观星望气,仰仗上苍提点、神灵保佑,降下天意告诉臣,陛下应该从潜龙之地辽东州招募为佳。”
龙延嗣:“准了。这件事李卿去办。还有,朕的皇妹盛安公主下嫁燕承宇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克:“燕承宇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休妻,正在准备隆重迎娶盛安公主。”
龙延嗣:“哼,就算是百年武勋世家,也不过是我龙家的奴才。这么大的恩典给他,燕承宇要是敢不接着,朕就叫他燕家满门寸草不留。唉,若不是盛安对燕承宇一往情深,朕如何舍得把她嫁入敌方家中。希望燕承宇能够识时务,不要自寻死路。哼。”
李克和司空复离开泰和宫后,俩人对视片刻呵呵一笑。
“司空贤弟好算计,愚兄多谢了。”
“李兄说的哪里话,自己人不必多礼。管他天意如何,对与不对,整垮了燕家就行,最好让燕家断子绝孙。”
“正是此理哈哈哈。贤弟,到愚兄家中小饮几杯如何?”
“兄长召唤,小弟焉敢不从。”
俩人勾肩搭背,走出皇宫。
几天后就是黄道吉日,秦国公府张灯结彩,准备迎娶盛安公主。奉天城外驿道上,一队打着秦国公府旗号的车马,在彪悍的武士护卫下,向着幽州的方向走去。这队人马出城没多远,身后就三三两两的跟上了各式打扮的人,不远不近的尾随着车队而行。
两天后,正是腊月初八。进城的出城的、走亲访友的人比较多,城门的巡检也比较松懈。一位老汉赶着一辆牛车,慢悠悠的来到城门口。守门的军将拦住老汉。
“老丈,您这是要去哪呀?”
“啥?你说啥?”
“我问您要去哪?”
“哦,城门有道坎儿啊,没事,我慢慢赶车过去。别看我老,可是赶车的老把式了,没事的没事的。”
“不是,我问您要去哪?”
“啊?好几道坎儿。哎呦,好好的城门弄那么多坎干啥?这我得仔细瞧瞧,别把我的车颠坏喽。”
军将忍着笑,挥挥手放老汉出城。老汉刚要赶车,却被一个身穿内侍服装的人拦住。
“老头别走,让咱家看看你车里都有什么人。”
“啥?你让我走道留神。好,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一定留神。”
“嘿呀老头,跟咱家还玩这套,今天咱家还就非看不可了。”
内侍不等老头阻拦,伸手撩起车帘,往里看了一眼,立刻把头缩回来。
“哎呦妈呀,吓着咱家了。老头,车里是你闺女啊,咋长得那么寒碜。”
“啥?你说车里是你姑奶奶。你这孩子净瞎说,老汉可没你这样的倒霉孙子。别挡道,惹恼了老汉,一纸诉状把你抓去大理寺,告你忤逆不孝,让你蹲班房、喝凉水。”
“嘿,行行,我怕你了,咱家不与你一般见识,赶紧走吧。”
老汉赶着牛车慢慢走出城门,一路摇晃着走了二十多里路,拐进一个村庄,来到一户农家门前。老汉打开门把牛车赶进去,车里的女子低着头走进屋里。那女子抱着包裹穿过堂屋,来到后院的柴房里,用手在墙上敲了一下,哗啦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女子顺着洞口走下去之后,那地面自己恢复了原状。
女子在黝黑的地道里走了很久,转过一个弯,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处改造过的天然洞穴,洞穴很宽广,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洞穴的墙壁上点着火把,把洞穴里照得如同白昼。洞穴中站着两百多身披铁甲,装备齐全的高大武士。火光照耀之下,这些武士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除了武士之外,还有一百多劲装男女。这三百多人一见女子走进来,整齐的弯腰施礼。
“我等参见家主夫人,参见少主。”
“诸位免礼,今后诸位要随我前往肃州,这一路凶险异常,生死难料。诸位当中有不愿随我去的,可以退出。”
众人站的笔直,没有一个动地方的。不用细说,这女子就是乔装易容的卓玉娇,怀里抱着的就是燕辉。站在这里的人都是燕家的家臣家将,代代追随燕家,忠诚可靠。
卓玉娇见大家不动,点点头说:“家中独子出列,未成家者出列,成家未有子嗣者出列。”
这几句话,是燕家一代代将帅们每逢死战之前必须要问的。意在给己经准备好奔赴疆场、生死搏杀的将士们留后。同时也是为将帅者对将士们的承诺,承诺照顾他们的父母遗孀。这也就是五百年来,燕家统军,每战必胜的原因之一。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家臣走出队列,微微欠身之后说:“夫人不必问了,我等与夫人、少主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卓玉娇抱着燕辉向众人大礼参拜。
“诸君情谊,玉娇记下了。他日燕家重振门楣之时,祝君皆是我燕家的功臣。”
老家臣:“夫人不必如此,我等和燕家早已同气连枝,血脉相连,荣辱与共。夫人护好少主,我燕家今后全靠少主了。夫人,时候不早,我们出发吧。”
众人乘着夜色从地道中鱼贯而出,马匹车辆早已准备齐全。武士们换下铁甲,在老家臣的指挥下,排着行军队形,团团护住中间的马车,顺着官道,向肃州方向匆匆而去。
燕辉并没有睡着,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燕家的底蕴出乎意料的丰厚。看这些人坚定的目光,燕辉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家族的直系精英。再看这些人赶路时进退有序,行动之间无不符合兵法。相互间配合默契,秩序森严,小五百人的队伍走在官道上,除了马蹄声,就没有一点杂音。燕辉暗暗点头,这支队伍的素质比起现代的军队来,只强不弱。
燕辉很满意。有这样的底子在,等自己长大之后,就可以把这些人当做火种,利用自己那个时代的军事理论,迅速打造出一只强军,这天下还有谁敢与我争锋。
来自现代的燕辉,脑子里忠君的意识根本就没有。再说那个昏君害得自己骨肉分离,小小年纪颠沛流离,不能在父母膝下承欢。害得自己当不成官二代,享不了荣华富贵、醇酒美人,还随时有没命的危险,这样的君还忠个屁。古人云:天下本无主,有德者居之。圣人曾经曰过:只要浑身都是胆,去杀皇帝咱也敢。想到这里,燕辉暗暗伸出小手,竖起中指,冲着奉天城的方向一比划。
“龙延嗣是吧,你等着,等爷将来好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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