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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苗鲁卓来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寻找无果,就要失去信心之时,终于在舞台上看到了,自己断断续续寻找了两年来的李清江。这一切的功劳都应该是属于哥哥的银蝴蝶神锁。
如今,苗鲁卓来才发觉哥哥银蝴蝶神锁的神奇。苗鲁卓来现在开始仿然大悟了:原来,李清江并不是苗鲁卓来所想那样,已经不在人间了。李家父亲所说:“李清江已经死了!”的那句话,其实是一句气话,是一句对儿子无颜面对残酷的现实,垂头丧气,心死意亡,隐藏于家中苕窖里,不敢见天日,蜗躺着“说也不说,动也不动”,如活死人一般的李清江说的一句气话。
在这两年来,其实,银蝴蝶神锁的每一次异常变化,都说明了李清江就在附近。他是多么的想与苗鲁卓来面对着面,推开心腹地说上一句话,可混得人不如人,鬼不似鬼的李清江那两块狗脸,怎敢露面去见在自己心目中那么神圣的、美呆了的神仙妹妹。李清江只得悄悄地躲避着苗鲁卓来暗暗的伤心、痛苦地哭啊,哭…
苗鲁卓来看见被人拥上舞台来的李清江,已经不再是什么眼冒凶光、满身杀气的勇士了,而早就变成了眼神疲软、目光散漫、一身懦夫相、心无大志的窝囊废。苗鲁卓来心里叹道:“人生这个迷,那个猜得对,男人的心怎么这般容易碎?这个残酷的现实呀,却将一个钢强的勇士点化成软弱无能的窝囊废。银蝴蝶神锁呀,银蝴蝶神锁!只有求你了,求你保佑这个可怜的人,叫他交上好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叹之后,苗鲁卓来从怀里取出了哥哥的银蝴蝶神锁,在舞台上,在广大观众眼睁睁的面前,忧愁地给李清江戴上。
李清江虽说是个临时的“半脱产干部”乡人武部部长。其实,李清江相当清楚:临时的半脱产干部就是如一只脚踩在阴间,—只跨在阳间的阴阳人—样,也就是奄奄一息地在鬼门关上,苦苦挣扎的活死人。说他完蛋了,可他却有一丝要断却又还没有断的渺茫希望。也就是游离在“农业人口”和“工作人员”两个不同(阶)级别的劳动人民之间,随时等待着,被臭骂、被清退。同时,也具有被代表们选为当乡长的一点点,本不该有的资格。但,要是一经选上了乡长,那就是乌鸦变凤凰、那就是跃进了正常、公平的脑力劳动者“工作人员”阶层、那就是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能吃上自己劳动所得的公家粮的人了。
看到台上英雄和亮女之间真实的凄美场景,台下感叹声和热烈的掌声顿时响成一片,经久不息。紧接着,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观众呼喊道:“美女配英雄来一首,英雄与美女唱一曲…”寻找到李清江,终于如愿以偿的苗鲁卓来含着激动的泪水,欣喜道:“谢谢!谢谢各位观众们、朋友们,感谢您们的支持!您们这热烈掌声、呐喊声、欢呼声叫我看到希望,看见了未来。现在,我将与李英雄一起,给各位父老乡亲们献上,《十五的月亮》和《血染的风彩》这两首歌。”
说完便开始与李清江一起,对唱起献给观众们的歌《十五的月亮》。在苗鲁卓来和李清江那空灵、优美、动听的歌声中,观众们听到了,一个年轻军人妻子的痴情,更感受到军人李清江当年思念未婚妻子的真挚感情,看到了军嫂的伟大。此时,无论是唱的、听的,大家都声泪俱下,汇成了一股强大的感情洪流。李清江和苗鲁卓来终于把《十五的月亮》唱圆了。
第二首《血染的风彩》接着又开始演唱开了。先是李清江那浑厚的嗓音淋漓尽致的表达:“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唱着,唱着,一种青春激情开始回到李清江这“窝囊废”的心里翻腾起来,沸腾的热血此时从“窝囊废”的口中喊出了:“在当时的战场上,为祖国抛头颅、撒热血,为更多的中国人幸福,冲锋陷阵,那种生离生别的悲壮心情。”李清江的歌声,带着广大观众们,深深的沉浸在歌曲中血沸腾的激情与悲壮的气氛中…
李清江刚唱完第一段,苗鲁卓来接着便唱第二段。苗鲁卓来虽然在倾诉:“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已经化作了山脉…”
可台下的观众们却仿佛看到:苗鲁卓来和父母送戴上大红花,高高兴兴去当兵的哥哥走出了大门,苗鲁卓来依依不舍的,手拉哥哥的手,她多想与从小就背着自己、呵护自己、支持鼓励自己的哥哥永不分离呀!好像是她明白了,哥哥的告别,就是永远不再回来的生离死别似的,可是她无论如何抚留,都难留住哥哥那颗去报效祖国之心。
观众们仿佛又看到了:全村人把光荣入伍的苗鲁卓来哥哥送到村口了,一贯支持哥哥出门锻炼,曾说“人不出门身不贵,地不烧山地不肥。”的苗鲁卓来阿爸却泪水汪汪的,双手紧紧地拉着儿子的衣袖不放手,搞得在场的全村男女老少都惊愕不已:似乎这苗巫师预料到,也许这次他儿子出门,将长眠在越南战场上,再也不能醒,再也回不来;好像是这个苗巫师是盼不来自己的儿子了,即使盼儿盼到白头,都永远不会再见儿子的面了。
同时观众们也依稀见到了:苗鲁卓来的苗巫老爸断定到,自己孩子在前线悲壮的举动后,自己血泪激情的悼念,苗鲁卓来泪雨滂沱的缅想,苗鲁卓来阿妈撕心裂肺的牵挂…
当激昂悲壮的“苗鲁卓来阿哥等烈士们都化作了山脉”的鼓励下,已进入这催人泪下豪情声中的观众们,悲壮凄凉的高声道:“为了祖国流血的英雄们,你们都化成了祖国绿水青山,你们安息吧!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们!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为什么共和国的旗帜美如画,是因为有你们血染的风采!”
苗鲁卓来与李清江的歌声和春夜这个一直弥漫、飘荡在春霄中的桃花香味一起,久久的、久久的萦绕在大家脑海中和无尽的遐思里。
天亮了,鸭塘乡满园的桃花还在盛开着、还依旧的在飘香、仍然笑着在春风中。
第二天,乡选举换届会议,在这人面桃花相咉红的日子里照常举行着。在乡政府里当正式干部的、早已列为副乡长正式侯选人的、“鸭王”的儿子,被成功的选为副乡长。
不知是苗鲁卓来将哥哥的银蝴蝶神锁度给李清江起的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却发生了。正如人们常说的:“狗戴帽子,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才遇到一次”。这位就是选一千要一万都没人会想到的李清江,竞会意外的获得了,乡人大代表们百分之八十赞成的选举票数,被选上了鸭塘乡乡长。原先被单独列为乡长正式侯选人的县里某秘书习财富,却只获得百分之二十的赞成选票数而落选。
这件异乎寻常的事,使得在会场上的乡人大主席、乡各科室干部、从县里下来搞选举工作的人员们个个都措手不及,惊奇万状。人大主席不得不宣布占时休会。人大主席、副主席、乡领导、县里下来搞选举工作人员都走进主席台右侧的休息室进行讨论去了。
唱票和记票刚完成,乡人大办公室秘书,便对着麦克风向在坐的各位人大代表宣布一个重大消息:“各位代表﹗此次的乡长选举无效,请大家马上继续重新选举﹗由于李清江是个残废军人,不能胜任乡武装部长,已于三天前决定将李清江同志辞退下岗了,李清江同志于三天前就已经不具有乡长侯选人的资格……”
消息还没宣布完,洗马河村的村文书(人大代表)惊讶道:“这么好的乡干部,谁开除他的?是你这个花花肠子吧!他是我们村的驻村干部,我们第一时间怎么不知道?他前天还到洗河村接我来乡里开人代会…他是老实!他不会像你思想开放:专想教我搞假材料骗上级的项目资金,骗国家的扶持资金来支付村干补贴和花天酒地的招待开支。不是我维护这可怜的人。我请问你这个大秘书!过去你当洗马河村驻村干部时,你真正到过我们村几次。你不是说我们农村脏就嫌弃我们农村臭…”
还没等文书说完,洗马河村主任(人大代表)已经愤怒极了,他生气地抢着说:“不是我村的驻村干部李清江不行,而且你看不起人!欺凌他不是个正式的工作人员,欺负他是乡下的农业人口!难道我们农村‘农业人口’阶级的级别就这般下贱、惹人烦吗?”
这时秘书的话筒响起了:“放肆!又是你们洗马河村的在捣蛋!忘记前几年被处理的你们村支书刘老银吗?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是典型的文化大革命流毒!是红卫兵造反派打、砸、抢的行为。说重点,你们这就叫犯法,叫做破坏选举工作…”
云盘坡村的村主任(乡人大代表)在台下高声叫嚷:“选都选好了,还选他妈个头!走吧,还坐在这里搞啥子?陪相公读书?他们是坐起都有钱用的人,我们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我们泥巴脚杆是要靠做活路才有饭吃的!是坐不得,坐是天不掉地不冒的;做才得!我们只有做、只有辛勤的劳动才会有得、有收获。一年之季在于春.回家好好的喂牛,搞春耕生产去吧!我们是卑贱的残疾人,愚昧的乡下佬,没有文凭的老流氓(文盲),我们没有资格选!我们选的又不算数。想选?让他们这些有钱的、有势的老板们几姨妈各去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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