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浅思量过后,率先回到了相府。
“府中库房可有千年血乌和玉蝉太岁?”传唤来庞管家,顾清浅问道。相府的账目均由庞管家掌管,问他最为简单合适不过。
庞管家面露诧异,血乌和太岁本就是极珍贵的药材,百十年出现不了一次,自家小姐竟然还要求是千年血乌和玉蝉太岁?!他摇了摇头,纵是皇帝的藏库里恐怕也找不出这两味药材?
“回小姐,府中实在没有这两味药材。”庞管家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倒是有株百年的天山雪莲,不知可有用处?”
顾清浅摆了摆手,天山雪莲虽然也珍贵难得,但并不能用于祛除冯美人体内的陵蠡蛊,还得另寻他路。
“你且吩咐下去,让各地商会的人在属地多留意些。”顾清浅的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思忖了半晌,道:“同时派出人通知在外的商队,看沿路是否能得到关于这两味药材的消息。”
“是。”庞管家应允下,却并未离去,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清浅看着庞管家,总觉得他近来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你可是有话要说?”
“请小姐恕罪,奴才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庞管家躬着身子道。
“你但说无妨。”
“昨日,商会已经派人来过,说最近江湖中的人都在找千年血乌和玉蝉太岁,想问小姐咱们是否也要插上一脚,从中大赚一笔。因着您不在府上,奴才便未回信。”
顾清浅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一震,没想到才两天的功夫,药材的事情就已经传得世人皆知,淮北王的影响力和手段果真是非同寻常。
“你就应下此事吧。”顾清浅停下指尖的动作。商人无利不起早,若真地让他们单凭命令做事,总不如有利可图来得干劲十足。
“是。”庞管家扫了眼顾清浅绘制的药草图样,拱了拱手,“但奴才还有一事,需要告知小姐。”
他略微迟疑道:“奴才年少时世人曾盛传:禾弥的可汗获得了能活死人、生白骨的仙药,白如膏腴,状如生肉。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玉蝉太岁。”
顾清浅岂会不知庞管家的意思?不过是告知她莫要对此次寻药之事抱太大的希望。但不论他所言真假与否,顾清浅总是要尽力一试,毕竟冯美人还宫中等着这两味药材救命呢。
见顾清浅执意如此,庞管家也就不再多说,躬身退了下去。
相府未有线索,顾清浅继而来到将军府。
林老夫人一人在家中闲来无事,正在演武场打拳,见顾清浅来了,忙招呼她过了两招。半刻钟过去,祖孙俩就已汗渍淋漓。
“哎呦,老婆子不服老是不行喽。”
林老夫人接过玉嬷嬷递来的锦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舒畅地吐了口热气。
“外婆如此说,倒也是取笑浅儿了。”顾清浅凑到林老夫人身前,示意她看自己浸满汗水的小脸,红彤彤的,好似熟透的苹果。
“若不是外婆故意让着浅儿,今日恐怕就丢人了。”近来忙于医治冯美人,她用于修习武术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功力增进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老婆子自幼习武,到今儿个,已有五十余年。你这才练了多久?忒是贪心。”林老夫人轻点了下顾清浅的眉心,假意训斥道。
“因着外公外婆皆是练武的奇才,加之勤学苦练,得之一身的好功夫。浅儿儿时便艳羡得很,自然希望承袭您们的天分。”顾清浅羞赧地吐了吐舌头,小女儿模样尽显。
“好,好,好。”林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帕子,牵过顾清浅细嫩的小手。“待你外公从边关回来,定让他将傍身的功法全部交与你。”
顾清浅反握住她略显粗糙的手,笑道:“外婆也不许藏私!”
林老夫人点了点头,祖孙二人有说有笑地回了房内,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将军府的主子们只有林老夫人和逝世的林婉秋两位女子,前些年顾清浅又鲜少来林府,是以府中也没有多少小姐的衣裳,只余一些林婉秋做姑娘时穿得,玉嬷嬷就挑拣了几件拿给顾清浅。
摸着那些入手丝滑柔软的布料,顾清浅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道不明、诉不清的情绪。她择了套浅色罗裙,玉兰飞蝶俏生生拢在裙摆,水芙色锦带束之腰迹,外罩碧青色纱衣,映着她清澈的如同冰下溪水的眼眸,睫毛振翅中,玉嬷嬷竟也看呆了,炎热的天儿似乎转瞬间清爽了下来。
稍加歇息了一会儿,顾清浅便道明了来意,林老夫人直接唤来管家将顾清浅带到了药房。
将军府的药房不同于旁的府邸,是间单独位于花园西侧的八开门檐角阁楼,位置开阔,环境阴凉干爽,极适合药材的储存,光是站在门前,就能嗅到馥郁的草药香,想来林黎在此下了不少功夫。
顾清浅进到药房,入目便是罗列成排的巨型药橱,斗柜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药牌,晃得人眼晕。
“请夫人、小小姐上二楼。”管家站在楼梯旁指引道。
转过楼梯,只见二楼摆放的皆是盛于各色容器中的罕见药材,依据不同的药性分门别类,甚至有许多生了灵性的药材保存在透明的琉璃柱内,泛着莹莹光泽,顾清浅险些以为自己到了异世界。
顾清浅情不自禁地走到最大的柱子前,透过柱体,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浸泡的是一只生有四足的巨蟒,额头微微隆起,有两团异色凸点,青黑色的表皮已经生出了鳞片,尖利地爪子张开着,似乎要冲破桎梏......
她霍地睁大了双眼,险些叫出声。
“这......是什么?”她直勾勾地盯着琉璃柱内的四足巨蟒,生怕它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朝她吐出猩红的信子。
“回小姐的话,这是条河蛟。是二爷几年前,在外游历时,捕获而来。”管家恭敬道,言语中隐隐流露出一股崇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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