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的马绝尘而去。他们根本摸不准他到底会往哪个城门出去。击鼓命人关了城门,又派人在城外守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有人来汇报说慎王的马匹往东城门出去了,他们来不及阻止。
“他怎么会往那个地方去了?”贾斯文疑惑的喃语道。甄佑谦休息了片刻,苍白的脸色回转红润,他低头忖道:“东城门出去就是山,山路难行,马匹也不能行走的,喏——实在是捉摸不透。”
柳靠之甩甩刚才因为击鼓太用力导致酸麻的手臂,问:“山上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去的吗?”
“佛寺!”“情人崖!”楚河和贾斯文二人齐声开口。
“······”柳靠之无语,按理说慎王此时是要逃命才对,应该没有那个闲心去那些地方吧?“慎王是在逃命,不是要去礼佛当和尚或去殉情的。”
甄佑谦摇摇头,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了,于是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追去再说。”至于那人会去佛寺还是情人崖这个问题——去那些地方能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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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王揪着苏染墨的后领子下了马,开始上山去,一路沉默的。
楚河等人能想到的他苏六爷自然也能想到,只原以为慎王这人上这山该不会是要去寺庙里剃度当和尚大彻大悟还是寻求躲藏的,却让他没想到的是,慎王领着他去了情人崖。
靠之——苏染墨几乎想脱口说一句粗俗话了。
“慎王殿下,你不赶紧逃来这儿作甚?”“慎王殿下,你该不会心仪小爷我许久,现在要带我一起殉情吧?”“慎王殿下,俗话说,失败了不要紧,可以东山再起,要寻死也不要紧,但千万别拉人一起死啊。求你放了我好不?”
苏染墨到底是有些担心这慎王抽疯,所以一个劲儿的烦他,搅乱他的思绪。
“你闭嘴!”慎王充满血丝的双眼怒望他,又转头看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他耸肩摆手,乖乖的闭上嘴巴,看着慎王这人焦虑的在寻找。
此时已是深夜,情人崖上寒风呼啸的。他打了个冷颤。
这儿说是情人崖,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崖上,因为常年有野鸳鸯,未婚男女在这儿密会,山盟海誓的,殉情倒是不敢。还有人在这儿立了一块写着情人崖的石碑什么的。所以后来人们也就顺嘴儿的叫这地方叫做情人崖了。
因为每年上这儿密会的人多,难免有人会来这儿抓女干什么的,所以这里还是出了名的抓女干圣地来着。
苏染墨暗搓搓的瞥了一眼慎王这厮,心下暗想:难道这慎王不逃命来抓女干不成?他站着,不是不想逃跑,而是他稍一有动作,慎王的长剑就会抵上他脖子,对此,也只能耸耸肩表示挺无奈的。
慎王四处找不到人,急了慌了的开始呼唤:“阿白?你在哪儿?阿白,是我啊。”
“你不是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吗?不管成不成你都会随我一生一世的吗?阿白,你不想见我吗?是因为我大业不成吗?我失败了,阿白,你出来见我啊!顾留白!”
听到顾留白这个名字,苏染墨懒散的身姿一下子站直了,微眯了眯眼,呢喃:“竟然还有这顾黑心肝的参与么?”顾家的顾留白,慎王居然脑子瓦特了去招惹他?真是愚蠢。京中不管谁人都知这个世家一大家子都是冷心薄情黑心肝的!偏还去招惹他。
慎王还在强忍着哀痛的颓然继续说道:“我母妃死了,我的家人赵宸华他肯定也不会放过,阿白,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出来,不要抛弃我,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啊。”
“嗤——说得好像很深情似的,真恶心。游戏结束了。慎王殿下,我玩腻了。”
从树上传来少年的声音。所幸今晚月明星稀,情人崖有亮光不阻视线的,苏染墨和慎王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翩翩的瘦弱少年坐在分叉的树干上,周围并不繁密的枝叶半遮掩住他的身形,他双眸含着似嘲非嘲的意味儿下视他们。这人是谁?这人便是顾留白。
慎王听了顾留白的话语,脸刷的一下子变的惨白,蠕着嘴唇颤着音的道:“阿白,你说什么?”
顾留白从树上跳下来,他衣冠胜雪的,跳下时宛如脱俗谪仙。他面容阴柔似女,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挑,鹰鼻薄唇,一副精明凌厉又刻薄的面相。
此时,他也如他的相貌一样的刻薄的说道:“我说你让我恶心,我从未说过我喜欢你。也从未说过要跟你,你还看不出来么?我是在玩儿你!”
“不,不可能,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是在这里等我么?”慎王失神的道。
顾留白呵呵一笑:“我来只是为了看你失败的样子而已。我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绝望的表情了。”慎王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顾留白见到苏染墨,露出冷笑的又道:“好久不见啊,苏妄之。你还是不肯当我的手下吗?”
苏妄之,苏妄之,他苏六爷的字很少有人称呼,他倒是最先的这样称呼他。
苏染墨回以不屑的嗤笑:“要当也是你顾留白来当本少爷的手下。黑心肝的,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啊?本少爷还以为你还得在家里躲着呢。”他盯着他的脸取笑。两人这样的作态,倒像是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的。
上次就因为贾斯文得罪了这厮,这厮便毁了贾斯文他最珍爱的古董玩意儿和马匹。后来他们几个在顾留白回家的路上堵了他暴揍一顿,弄得他脸肿成猪头好几个月都不出门的,京城之中一时之间和平到不得了。
这人好久没出现,他们都以为他转性了,却没想到原来是在暗中勾搭上慎王演上今日这么一回谋反大戏啊。果然,这人要么平时做小恶,要么一出手就是做大恶的。
一提到他的伤,顾留白只觉得脸上隐隐作痛的,心中暗恨。“不过几月不见,你这黑心肝的怎么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苏染墨似笑非笑的问他。
他轻蔑的手指着在地上呆坐着的慎王,“嗤——你以为我会像你这么男女不忌的么?这人胆敢觊觎本公子的美色,本公子恨不得灭了他。
“所以,慎王会这么快的谋反也是你在背后唆使的?”苏染墨挑眉问道。顾留白但笑不语,是默认了的。顾家黑心肝可不是白说的,慎王这样的人居然敢用那色迷迷的眼睛看他,用爪子摸他,他要是不搅得他家破人亡就难以消心头之恨。
慎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中哀痛欲绝,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他那么的深爱顾留白,顾留白却只把他当玩物似的玩弄,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爱意?”慎王伸手拉着他的衣摆,沙哑着声问。眼睛专注而深情的看顾留白,期冀能从他眼中看出点心动的涟漪。
顾留白不屑而轻蔑,昂起下巴,甩开他的手,转身就离开,“我玩腻了。”这就是他的答案。
所以,他慎王就只是个无聊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
苏染墨嗤笑,顾家黑心肝,他们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没有理由,若真要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好玩。他们的智商都用来作恶,他们不追随任何人,要帮谁毁谁从来只看心情。是纯粹的恶。
顾留白只来露这么一会儿脸就离开,苏染墨看着慎王失魂落魄的神情,寻思着赶紧逃跑。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慎王癫狂了,他仰头一声啊啊啊的大吼,彻底崩溃。
看见苏染墨要逃离,上前就抓了他后领扯过来,掐他脖子,把他拖着走到崖边。
“你要干嘛!”苏染墨大惊,脚乱蹬地挣扎,被掐得翻白眼着。慎王狞笑道:“都没有了,他不爱我,为什么!去死去死!我要让你粉身碎骨!”
苏染墨一直清楚,慎王是个很会压抑心情的人,正如他的封号‘慎’一样,谨慎理智。他不是个很会情绪化的人,就算被逼到不行了也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情况行事。所以哪怕他失败了,母妃死在他面前,他也可以冷静的挟持着他离开。
慎王不会轻易伤害他这个人质的。因为他很冷静,知道杀了他苏染墨并不会有很大益处。
他很清楚,所以慎王挟持他的时候他虽紧张但也还不会太害怕。
可是,他低估了顾留白对慎王的影响了,没想到慎王爱顾留白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他的理智一下子崩溃了。
现在的慎王,苏染墨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慌了,害怕了。
“赵琛,你冷静!”苏染墨艰难的憋出一句话来,他的脸涨得青紫,是被慎王掐脖子掐得太厉害了的缘故。
慎王绝望的大吼:“冷静什么!阿白离开我了,他不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站在崖边掐着苏染墨的脖子,苏染墨的双脚悬空,只要慎王一放手,他就能立马掉下崖去。
“你!”苏染墨抓着他的手,蓦地眼睛睁大,只见司徒钰之冲了上来,手中一把长剑干脆利落的刺穿慎王的胸膛。
慎王低头看着刺穿他身体的剑尖,手一松,眼见着苏染墨就要掉下去,司徒钰之一惊,推开慎王,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无济于事,司徒钰之找不着重心的脚一滑,心知两个人都要掉下去了,一咬牙,拉抱他在自己怀中,自己垫在他下面,这样掉下去的时候可以少一个人受重伤。“你大爷的!”要死一起死!苏染墨发了狠的抱上他,两个人迅速的掉了下去。
崖边慎王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朦胧的夜色,最终没了呼吸。
问此时六爷的心理阴影面积。
六爷的内心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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