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猛然点头,扭了扭小身子,“六姐,快放开我。”
大个的瞪了她一眼,刷得一声从兜里展开一把折扇,顺便将太监服给脱了,水竹的白色袍子穿在她身上,露出一股温润又夹杂英气,像个富贵家的小少年,“叫什么六姐,叫我六哥!”
“嘻嘻,那六哥,叫我九弟!”小少年也脱了太监服,纯黑色的长袍套在少年的身上,遮住了那眉间的柔媚,添一份冷意。
大个的那个是坤仪公主,小个的那个是归善公主,两人相约一起去坊市玩耍,再去大吃特吃一顿,好好玩够了再回去。
“走吧。”坤仪搭住归善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迫不及待地奔向坊市。
左顺门口的坊市又仔细分了两个区域,因为坊市地区太大,几年前,又闹出人命的关系,靠近左顺门的区域叫做青云坊,这里大部分的酒楼与布坊,被一个云家的皇商占有,其中十步酒廊便是最有名的,许多有钱的商人与权贵也会喝上一壶,三教九流都有,只要有钱,任谁都可以来。
这儿的酒可是天价,也是真正的十里飘香,抵不住嗜酒之人的痴好。
十步酒楼的上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羁地坐在那里,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但触碰到旁边寒冰般的视线,又冷飕飕射着冰箭,不甘地退了回去。
着一身大红衣衫的苏睆哈哈大笑,将美酒灌下肚子。
侍女花刃像个僵尸般站在一旁,见主子像个男子风流豪爽的行为,忍不住黑了脸,“主子,你笑什么?”
仁安县主苏睆抖着腿,懒懒地斜靠在栏杆上,嘴边的笑斜挑,格外邪气,她看着自己冷脸的侍女,总是忍不住逗上一逗,她眨了眨眼,像条慵懒的红蛇勾上花刃挺直的肩膀,“花刃,不要这么无趣,等将来,主子带你去塞外转一圈,你便知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花刃并不领情,冷冷地僵直道,“属下守卫主子你,自然不会让主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也知道,这唬不住仁安。
苏睆撇嘴,放开花刃,斜靠在暖日的阳光下,笑道,“哎,花刃真是伤我的心。”
花刃却没回答她的话,转眼朝栏杆下看去。
十步酒廊下是一条十分繁华的雪白巷子,是青云坊通向南坊的唯一道路,又是正对镐京崇武门的位子,地理优势是十分妙的,在这里看到,任何权贵,都不会惊奇。
苏睆懒懒地看着花刃的蹙眉,拂袖一甩,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什么?”
“那两个小郎,好像是坤仪,归善?”花刃有些不确定。
仁安县主常常出入宫中,花刃自然识得一些贵女。
苏睆细细看去,乐了,“嘿,还真是,两个小兔崽子,偷溜出宫,居然跑这儿来了。”
雪白精致的两个小少年,在热闹的巷子中,走马观花,东看看西瞅瞅,特别是归善公主,绮丽得仿佛是坠入尘世间的精灵,蹦蹦哒哒。两人的音色也是娇柔儒儒的,只不过特地改成低沉的。
“愚笨的小崽子。”苏睆摸着下巴,没个形状地趴在栏杆上,锐利地射向跟在两个精致小少年背后的几个不怀好意的汉子。“啊,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需要解决吗?”花刃皱眉。
这么大的事,万一被查出来,就有点糟糕了。
苏睆有点兴致勃勃,摆摆手,“那么快干什么,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得过那群汉子吗?”
花刃抽了抽嘴巴。
您老这会儿想起来,您是个弱势女流了,在江湖杀人那会儿,怎么彪悍得像个母夜叉呢。
苏睆没看到花刃的眼神,有趣至极地将目光放在两个娇滴滴的公主身上,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身后的危险。
巷子里东跑西窜的两个小少年,气喘吁吁地停在小桥边上,高兴至极地将自己的买来的东西分享出来,叽叽喳喳地讲述着玩到了什么,手挽着手考在一旁休息。片刻,继续站起来,小鸟似的往靠近南坊大街方向奔了过去。
“啊,好新鲜的空气啊,我好喜欢!”
“嗯嗯,我也是,我也是,阿姐。”
“不要叫我阿姐,阿哥!”
“是,是,阿哥,我听母妃说滕王阁的菜很好吃,一起去啊。”
“是。”
归善公主出宫时,奶妈塞给了许多银钱,足够两人一天消费。
背后几个看上去练家子的汉子,毫不犹豫立马跟上去。
苏睆,花刃慢腾腾从十步酒廊楼梯走下来,结了账,又是一路慢腾腾驾着马车,跟随而去。
今日阳光明媚,虽是接近八月底了,却并不闷热,而是透着一股凉爽气息的热度,许多人从家中走出,在街上溜达,这里接近南坊,许多孩子在路旁玩耍,没多少人注意到两个精致的小少年。
与此同时,几辆青油布马车整齐地从镐京城门直奔南坊而来,轮轴轱辘地匀速行驶,头一辆马车上有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驾驭着马,柱帽遮挡了他的容颜。
马车不算高档,十分低调。
一只手掀开帘子,健硕的车夫倾身去听,片刻,他颔首,甩着鞭子,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急速朝南坊中央行驶去,马蹄践踏起的灰尘,溅了路人一声,不由破口大骂。
正当马车行驶好好的,路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玩闹的孩子,车夫大骇,下意识地重重勒起缰绳,可马蹄离呆愣的孩子们不过一点距离!
站在旁边的归善公主,还有坤仪公主眼睁睁看着那群小童们,被践踏成泥,楞得动都不会动了。
紧急情况下,一个蓝衣青年突如其来,推开站在前面的坤仪公主,迅速将两个孩子抱住滚到一旁,坤仪公主也被青年推到在地,归善公主吓得扶住姐姐。
勒起的马仰天嘶鸣一声,马蹄落了下来。车夫的脸色很不好。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
隐在人群中的苏睆脸色也很不好,刚才几个不怀好意的汉子见人多起来,不由得跑了。一转身见坤仪公主倒在地上,神情还愣愣的,归善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叹口气,让花刃过去照顾一下她们,现在街上围满了人,撤都不好撤,而且坤仪的样子,好像是腿擦伤了。
“你没事吧?”从那辆青油布马车走下来一个中年人,目光炯炯有神,棕色长袍给他添了一丝大方的气质,他拍拍车夫的肩膀,走到那个站起来蓝衣青年那里,笑着开口。
蓝衣青年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安抚两个小童,等待小童蹦着走了,他才正视眼前的人。
中年人也不恼,微笑着注视青年,神情却不卑微,丝毫没有过错的样子。仿佛他一开口,便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站在后方的苏睆蹙眉,心中隐隐约约这个老头的笑容,有那么点熟悉。
“哼,若是我有事,你待如何?”青年脸色青黑,“差点闹出人命!一丝悔过也无吗?”
周围的人隐隐对着几辆马车,不爽起来。
“啊,”他像个温和的老翁一样,用着温和的口气,温柔道,“若是阁下有事,自然是赔钱,看你的穿着,家中想必落魄,听阁下的口气,要给两个孩童闹上公堂?甚至是闹上通政司?可是,”他温温和和笑,歪着头,“若是为他人出头,是要十两银子,作为抵押的,不知郎君有无?若是无,自然,我这老伯可以借你点儿。”
听得这番话,众人大笑起来,苏睆也忍不住笑声。
青年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和这位老伯论理,义正言辞地引经据典,说老伯该赔偿云云。
老伯与青年的对话,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偏偏两人论得起劲。
苏睆一开始也津津有味地聆听,却发现老伯这幅样子,有点像
“哎,老伯与你讲道理,你不听,”最后,老伯蹙起眉,弄不懂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青年,像块牛皮糖一样。他道,“今日已晚,老伯还要赶回主子家中,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待我主子与你论理如何?”
“你主子是谁?”青年下意识问道。
如此新奇古怪的老头,居然还有主子?他主子是谁?谁搞的定这个老头?
说起这个,裴老伯扬起头颅,骄傲道,“我的主子是言溯,通政司左参议大人。”
轰,听到这个,周围围观的人一下退开好几米,镐京没人不知道言溯的,无论是狐媚惑主也好,心狠手辣也罢,都挡不住坊间对她的传闻,更有不少年轻人对这位大邺的唯一女臣,激起了向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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