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崇和楚皇年龄相近,然而相比于楚皇衰老臃肿的身形,南宫崇一双精眸寒光四射,双眉如卧蚕,相貌堂堂,因常年在军营中校练,本就魁梧的身姿更是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势,器宇轩昂,气势夺人。
“微臣参见皇上!”
南宫崇躬身请安,垂眸低首,姿态恭敬。
楚皇扫了一眼楚后,微微点头,手抚着杯盏,垂头淡声道,“爱卿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回皇上,微臣内子今夜突不适,痛症来势汹汹,不得已,请了郑太医到家中为内子瞧病。半个时辰前,郑太医家中来人来禀宫中传旨急招郑太医入宫。因那家臣未说明事由,微臣心中不安,唯恐皇上龙体有恙,顾不上其他匆忙入宫,得知皇上在此处,过来问安,僭越之处请皇上恕罪!”
楚皇面色缓了下来,让人给南宫崇赐座,叹道,“不是朕,是莹嫔。”
“哦?”南宫崇轻讶一声。
楚皇将事情简略的和南宫崇说了一遍,南宫崇默默的听着,最后垂首恭敬又避嫌的道,“这是内宫之事,微臣不便参与,这就退下!”
“嗳!”楚皇一招手,示意他坐下,“来都来了,就陪朕多坐一会吧,也帮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南宫崇点头落座。
此时有小太监来报,两位太医到了。
郑太医和冯太医一起走了进来,德公公拿出那包药渣放在二人面前,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尤为突兀,“两位太医看下吧!”
两人拿起类似姜片一样的东西,极其慎重的放在手心里观看,仔细的闻了闻,又掰开放在舌头上微微一舔。
殿内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那发现莪术的小太监和章太医跪在一旁,更是紧张的额上冷汗直流,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个太医验药。
唯有南宫崇低头喝茶,似是对真相毫不关心,也恰恰符合一个外臣对于内宫之事的避讳。
楚后眼尾在南宫崇泰然自若的面上扫过,心中顿安,也不再看两位太医,手臂支额,双眸半眯,神情似已困倦乏累。
良久,郑太医两人将手中的药渣放下,躬身道,“回禀皇上,这确实是姜片!”
大殿中静了一瞬,章太医跪伏在地上,一直提在嗓子的一口气终于缓缓的松了下去。
“你们可看清楚?”楚皇皱眉问道。
“是!”郑太医二人同时回道,语气肯定,“这不过是普通的姜片!微臣不会看错!”
“嗯!”楚皇鼻孔中发出浓重的一声,目光冷冽的扫向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似乎已傻了眼,呆呆的看着楚皇,忽然爬过去,不断的叩头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真的没看错,您相信奴才!”
“混账!”楚后突然怒喝一声,尖细凌厉的护甲指着那小太监道,“两位太医行医数十年,难道都会看错?你一句危言耸听让大家陪你胡闹到现在还不够?来人,把他拖下去!”
这一次楚皇没再出声,已是默认,门外的卫军进来拉起那小太监的两条胳膊往外走,
“皇上!奴才冤枉!”
“奴才冤枉!”
小太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出了大殿,喊叫声突然戛然而止,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既然已经确定是姜片,那负责熬药的司药监的人来不来也没什么重要了!
楚皇瞥了一眼门外,声音疲倦的道,“两位太医既然来了,就和章太医一起拟方子照看莹嫔吧。朕乏了,回去歇息,大司马也回府吧!”
“是!恭送皇上!”
几人同时跪地请安。
楚皇一走,秋阑宫的人顿时呼啦少了一半,隔壁寝殿中,莹嫔喝了落胎的药,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痛了大半夜,也已是强弩之末。
楚后眼尾淡淡一扫,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步姿优雅端庄的往宫外走。
出了秋阑宫,喧嚣和纷乱被宫墙阻隔,长长的甬道上灯影昏黄,寒风萧瑟,重重阁楼暗影交错,如午夜徘徊不去的寂寞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甬道中交织成网,困住痴人。
南宫崇跟在楚后身后,淡声道,“夜深了,皇后娘娘早些回宫,微臣告退!”
楚后霍然转身,一向清冷矜重的面容带着几分薄怒,瞪着男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
南宫崇一愣,看了看四周,才声音低沉的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楚后咬唇头扭向一边,一张素容洗去铅华,眼眸微嗔,竟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态,“急着去找你那个狐狸精?我看你有了新欢,早就把我忘了!”
南宫崇默然不语,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知道的!”
楚后身躯微微一震,神色却缓了下来,半垂着头,斜了他一眼,仍旧含着几分薄怒的道,“即便和我长的再像,那也不是我,你不许对她动情!”
南宫崇面容冷肃,似早已忘了怎么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对她特有的宠溺,“好!”
简单的一个字,楚后终于安了心,站在那,犹豫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抱住男人的腰身,像儿时一样全副身心的依赖他,低声道,“崇,他今日定然是怀疑我了,怎么办?”
南宫崇身体一僵,自从他将她推入这后宫内,她怨他、恨他,即便这么多年的相护,她也总是冷眼相对,不许他靠近一步。相隔了三十年,他们已两鬓花白,拥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身子,竟然又像年少时一般胸口急促,四肢紧张到僵硬。
“你又是何苦?云舟他已是太子,其他的嫔妃生下孩子又能怎样?”
“我不许!”楚后猛然抬头,目光阴寒,怒声道,“我被他困在这后宫一辈子,又怎么容许他逍遥自在,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到我面前耀武扬威,还要生儿子和我儿子争皇位,我不许,绝对不允许!”
楚后面容激动,咬牙切齿,似要将她口中之人撕碎吞咽了一般。
南宫崇胸口一窒,紧紧抱住她,安抚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我总是护着你的!”
楚后倚在男人怀里,仰头看着天上朦胧的月色,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声音悲戚的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嫁的不是你?为什么当初你要放弃?”
南宫崇胸口痛如刀绞,这是他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错事,也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弥补,然而,终究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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