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崖追上初曦的时候已在三十里开外,驴倒在地上吐沫不起,那女子也吓的不轻,半天没缓过神来。
张崖跑的满身大汗,瘫倒在地上一边粗喘一边哀嚎道,“小爷你可害死我了!”
女子跪在地上,对着初曦砰砰磕了几个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恩人!”
初曦大口喘了几口气,问道,“你和那小王爷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为什么抓你?”
女子哭道,“小女子和他无冤无仇,我和爹爹本住在淮阳县,卖茶水为生。小王爷办差路过此地,在我家喝茶时看中了小女子,要将我带回去做妾,爹爹为了护我被他打死,茶馆也被他砸了。我半夜跑了出来,刚出淮阳就被他追上,现在爹爹也死了,我的家也没了,呜呜呜…。”
初曦一掌拍在地上,怒道,“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张崖一边拿袖子扇风一边道,“这梁小王爷是梁郡王的独子,暴虐好色,在盛京还知道收敛几分,这出了盛京,就没人能管了!”
“早晚我代表正义灭了他!”初曦咬牙道,起身环视了下四周,问道,“咱这是到哪了?”
“快进淮阳了,过了淮阳县往前就是盛京。咱们进城歇息一晚,梁小王爷只是路过此地,不会停留太久,估计此时寻不到这女子也就走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初曦将驴拉起来,瞥了那女子一眼,“你叫什么?”
女子怯怯抬起头,“我叫李南泠,恩人唤我泠儿就好。”
“嗯,我们要进城去,你去哪?”
女子咬了咬下唇,“恩人去哪泠儿就去哪!”
初曦蹙了蹙眉,她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现在又多了一个。
张崖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小爷,咱不能带着她,万一被梁小王爷发现,咱都没的活!”
初曦皱眉摸了摸下巴,半晌,道,“你不是说那姓梁的只是路过这吗?咱把她带回淮阳城,她总有亲戚在城里,到时候送她到亲戚那咱就不管了!”
张崖微一踌躇,道,“行吧,您说了算!”
初曦让那女子骑在驴上,自己和张崖牵着驴,天黑之前进了淮阳城。
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吃了饭,初曦问道,“姑娘,你在这城里还有亲戚吗?”
泠儿一怔,小心道,“我还有一大伯,在北街上开了一间药铺。”
“行,那我们送你过去!”
泠儿一听,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泣道,“恩人救了泠儿,泠儿就是您的人了,您去哪,泠儿就跟您去哪,一辈子伺候恩人。”
初曦抚额道,“姑娘,你别动不动就跪行不行?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风餐露宿的,不适合你。不必说了,今日太晚了,咱凑合一晚,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你大伯家。”
泠儿听她口气坚决,只得应下,又再三感谢,才回房歇息。
初曦躺在客栈的床上,将怀里讹诈二丫的银子掏出来,付了住宿的钱还只剩二两,数了两遍,才又放回去,默想着挣钱的法子,很快便睡着了。
盛京御书房内
乾元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看着坐在下面的宫玄,褪去上位者的威严,眼底露出一抹慈爱,
“选贤结果朕很满意。赶了几日的路,你也早点去歇息吧,今日你母后还念叨你,过去见见她。”
“是!”宫玄起身,“儿臣告退!”
出了丹馨殿,迎面一蓝袍锦衣男子走来,见到宫玄停步拱手行礼,
“见过皇兄!”
宫玄淡淡点头,“凌王去吴阳赈灾,安抚灾民,辛苦了!”
宫湛修眉挺鼻,面容俊朗,垂目回道,
“民定才能国安,不敢言苦。”
宫玄目光幽深,轻笑,“进去吧,父皇在等你!”
“是”
宫玄一路往清馥宫而去,天色将暗,清馥宫内宫人正在掌灯,见宫玄进来,均是一喜,纷纷跪地伏拜,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宫玄在一排排宫侍面前走过,径直往花房而去。
清馥宫的花房以岐山玉石为基,琉璃为顶,足有一个宫殿大小,里面种植了各种名贵花草,皆是元后亲手打理。
宫玄没让下人通禀,一个人缓步而入,转过巨大的南蜀金丝屏风,就见一素衣女子正弯身修剪一盆寒兰。
女子墨发如缎,只以一条紫金玉带简单的倌在脑后,一身白衣胜雪,立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如独世而立的素莲,优雅、高贵,满殿的锦簇团花,顿时失了颜色。
宫玄站了片刻,才走过去,拿起木架上的织锦披风披在女子身上,轻声道,
“天渐凉,母后在这花房中不可久留!”
元后霍然抬头,如莲的容颜虽已过不惑之年,依旧那般年轻美艳,目光温婉柔和,如雪山清泉,波光流转
“你回来了!”
“是!母后可好?”
元后点头,放下手中的金剪,执了宫玄的手宁静一笑,“除了惦记你,其他都好!可见过你父皇?”
“是,儿臣自丹馨殿过来。”宫玄声音少见的柔和。
“那便好,不要急着回宫,今日你陪母后用膳!”
“是!母后”
此刻御书房内,宫湛将吴阳的受灾和善后处理禀告完后,乾元帝起身,一向威严的面孔带着微笑,拍了拍宫湛的肩膀,夸奖道,
“做的很好,朕很满意!”
宫湛垂头谦和道,“多谢父皇夸奖!”
“你和玄儿都是朕最得意的儿子,向来不会让朕失望。只是国事固然重要,家事也不可疏忽,你们都不小了,该纳正妃了,可有心仪之人,父皇为你做主!”
宫湛脑中霎那间闪过一张淡雅的面容,俊挺的身姿一僵,只片刻间,便恢复常色,淡笑道,“儿臣府内尚有两名姬妾,父皇应该更担心皇兄才是!”
“他那个性子、”乾元帝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你们都有主张,朕不过问就是。宫门快关了,回去吧!”
“儿臣告退!”
宫湛退下后,高公公上前来,躬身细声道,“皇上,掌灯了,今夜宣哪位娘娘侍奉?”
乾元帝坐在巨大的金丝楠木桌案后,看着手中的奏章,头未抬,
“月美人吧!”
高公公微微一愣,这月美人刚入宫不久,已连三日侍寝,这样的事可不多见。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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