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涯伸手为佟绾英把脉，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症状上一点也看不出问题？
“绾英？你还清醒吗，是怎么个疼法？我现在为你施针止疼，然后带你去义父那里可好？”
西破风跟着蹲在佟绾英另一边，想将佟绾英背到后背上。
“为什么不去司药阁？义父又不通医术的。”
“我本身就会医术，都没有诊断出什么来，我担心她忽然腹痛可能是什么隐疾导致的。”
毕竟当年将佟绾英从天夜山庄救出来时，只有朱颜与自己在场。
那种情况下，易天涯至今不排除凶手给佟绾英造成隐性伤害的事。
而如果事情真的被自己猜中，那么佟绾英的身份，是不能为任何人所知的。
“不要说那么多了，先带着绾英去义父那里。”
易天涯说着要将佟绾英打横抱起，并以下巴指了指山下方向。
“破风你先去通知义父一声，以免他又在困觉什么的耽误事，我带着绾英行动不便，随后晚些就到。”
这种紧急情况，西破风不想离开佟绾英，冲出去两步之后，又折身回来。
“你的轻功更快些，不如你去通知义父，我来背绾英。”
“我懂医术，期间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好照应，你不行。”
西破风转念一想有理，转身头也不回朝山下奔去。
易天涯也不敢耽误时间，伸手打横要将佟绾英抱起。
然而垂眸的时候，蓦然看到佟绾英身下白袍一点殷虹。
是血迹。
易天涯一愣，旋即深深皱眉。
到现在为止，他自认为饱读天下奇书，却从未见过有这种悄无声息伤人方式的。
难道是佟绾英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绾英，你撑着点。”
为了避免佟绾英受伤的事情在山下传开，易天涯脱下身上白袍罩在佟绾英身上，一路朝山下而去。
而佟绾英此刻腹痛难耐，贴在易天涯身上几乎连手指都不想抬起。
见平时散漫的易天涯都是如此紧张的模样，佟绾英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疾症，甚至心里悄悄已经将遗愿想好。
自己身上背负着天夜山庄的血海深仇，但这仇没有叫易天涯帮自己报的道理，只好退而求其次，低声喃喃。
“大哥，如果我这次活不成了……”
“胡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先听我说完，我现在身上疼的连点力气都没有，指不定能不能坚持到义父那里，你就让我将遗愿托付了吧。”
易天涯本还想拒绝，但现在顾念着佟绾英的身子，的确有些危险，只好咬牙。
“那你说，有什么想法。”
这一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口的，易天涯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悲伤的第一天。
他原以为生死不过如此，世上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
但如今见佟绾英这等情况，他诧异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心疼。
或许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他早已将佟绾英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大哥，我……你和义父，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
“嗯。”
“你还记得当时看见我时，我正在叩拜的荷塘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那时候她娇娇小小，孤身立在清冷圆月下，听见响动向自己这边望来时，那空洞决绝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就好，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其实也不难的，就是那荷塘里面，埋葬我着我母亲的尸骨……”
易天涯觉得鼻头一酸。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尸骨收回来是吗？”
“是的，天夜山庄没有什么朋友可言了，估计现在早已变成一片废墟，这八年时间过去，我虽然怀念母亲，但却没有回去过，如今死了，总要尽一尽子女的孝道。”
“好，我答应你。”
易天涯一边回应着佟绾英，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
他从没有觉得山上青石板路这么难走过，上面还布有青苔，一脚踩上去又湿又滑。
他担心着急，又怕将佟绾英磕着碰着。
“绾英，你和我说说话，不论什么都行，你别闭上眼睛。”
“大哥，我现在肚子好痛，不想说话。”
“不行，你必须说，比如，比如西破风，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嘱咐他的？”
“他太沉默寡言了，平时我不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所以，所以你甘心就这么离开吗？绾英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山下了。”
“是吗？”
佟绾英随后哼唧一声，再没了动静。
易天涯吓得冷汗簌簌留下，只觉背着佟绾英的背上，已经近乎被冷汗打透湿粘。
“绾英，你不要睡觉。”
在下山的一路上，这大概是易天涯和佟绾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佟绾英觉得易天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恼人过，声音嗡嗡不停回响在耳边，令她不禁皱眉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路的颠簸，易天涯觉得这次他带着佟绾英下山，应当是生平走路最快的速度。
就连平时下山去执行任务之后，得手逃命时，都没有这么快过。
一路慌张直奔长夜店，朱颜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亲自迎了出来。
“脉象如何？有什么中毒的症状吗？”
朱颜见易天涯累得满头虚汗，佟绾英也是脸色苍白模样，跟着心生忧虑。
“天涯，你为她诊脉了吗？”
“在断崖台时，大概诊治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症状，但我发现……”
易天涯还欲细说时，抬头见周围还有侍人，西破风也一脸忧虑站在旁边，不禁收住话锋。
朱颜明白易天涯的意思，人多眼杂。
西破风虽然也担心佟绾英，是出于好意，但毕竟佟绾英的身份特殊。
干脆挥袖，一并都遣了出去。
西破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在天机阁，朱颜的话就是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只好最后深深看一眼佟绾英，无声无息退走。
“你刚刚话说一半，后面怎么了？”
“义父看看便知，我自以为饱读医术，但却没有见过如此症状，连脉象都诊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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