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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也急忙跟了过去。
陆老太太心情大好的样子,连眉眼都比平常格外的慈祥了几分,她喝了一盏普洱,笑吟吟的看着陆淑怡,问她关于王府的事情。
陆淑怡只说自己没敢多看,只是偷偷瞄了一眼,觉得王府特别大,特别宽敞,里面的丫鬟婆子也特别懂规矩。
陆老太太就笑:“那是自然,王府可不是普通地方。”
其实陆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从未进过王府,更没有见过霍王妃,只是听旁人说王妃长的特别貌美,性子也很和软。
今日从邱嬷嬷亲自送陆淑怡回来这一件事上就很容易看出来,王妃确实性子很好,若是那等眼睛里不放人的王妃,怎么可能派了贴身嬷嬷来送人。
不过这也从侧面能看出来,王妃是真的很喜欢陆淑怡。
陆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她把陆家的前途都压在了陆淑怡的身上,于是又问道:“那……王妃她人怎么样?身子可好?明日世子大婚,她一定很忙吧?”
陆淑怡不动声色,有些话她是坚决不能够和陆老太太说的,因此只敷衍的答道:“王妃人很好,身子也很好,至于她忙不忙……这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毕竟世子娶妻,有那么多人操持着呢,您说对不对?”
吴氏为陆淑怡捏着一把汗,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好在她都回答的很得体,她才稍稍放心。
陆老太太听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想了想又道:“王妃既然喜欢你陪着她说话,那咱们就在保定府多住一段日子,你祖父那里,我会和他说的。”
不过这里总归是她哥哥嫂子的家。再亲的嫂子也是嫂子,并不易久留,要是住的日子多了,亲人也可能便仇人。
而且有些事情也不太方便。
陆老太太稍微一琢磨,当即就做了决定,她打算让陆老太爷也过来,就在保定府买所宅院。
在这里也不用买多好的宅院。就买个三进宅院。花个几千两银子也就办成了。
这样一来,陆家人在来保定府的时候,就有落脚的地儿了。
她把自己的决定和吴氏母女二人说了。
吴氏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现在她已经分家分出来过了,买不买宅子都是陆老太太做决定的事情。
陆淑怡也没有意见,住在裴家确实也觉得不方便,总有种被旁人窥探*的感觉。
尤其是裴三老太太。天生一副爱八卦的脸,搬出去住也好。
陆老太太见陆淑怡和吴氏都没有意见。当天傍晚就派人给陆老太爷送了一封书信。
陆老太爷是第二日一大早收到书信的,看过信的内容后,他也十分的高兴,当即决定带着陆二老爷到保定府走一趟。亲自去选宅在,二则也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拜访霍王爷。
吴氏则很担心。
当夜她唤了陆淑怡和她一同睡。她很担心陆淑怡的未来,拉了她的手紧张的问着白日里陆淑怡见王妃的具体情形。以及王妃的态度。
陆淑怡不想让母亲担心,低声安慰她道:“您放心吧,王妃人真的很好,特别和蔼,说话也很温柔,对我也很宽容。她说了,她对我和二公子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意见,您安安心心睡觉吧。”
吴氏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陆淑怡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王府高高在上,就算霍天佑不是世子,可是血管里也流淌着高贵的血液,他娶的女孩子,应该也出身高贵才对。
王妃怎么可能不阻拦?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吴氏皱眉,她觉得陆淑怡肯定是没有对她说实话,一时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只是你该知道,婚姻大事真的不是小事情,若是王府的人不接纳你,你怎么办?”
她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痛。
世上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不可,难道简单一点不好吗?
婚姻,孩子们只要看对眼就行,又何牵扯那么多利益进去……
牵扯的多了就能幸福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吴氏的眉头越深,越是为陆淑怡的将来担心。
但是陆淑怡却信心满满,只是笑着安慰道:“您也别太担心了,不是有句老话吗?事在人为。”
“……还有句老话,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还有一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
吴氏无奈的苦笑一声,只好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也别说那么多大道理,你娘我没读过书。还有,我知道我也劝不住你,只是有一条,你要把握好自己,女孩子最怕的就是失了方向,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吴氏口中的“失了方向”“后悔不及”,陆淑怡自然知道是指什么。
她立刻红了脸,干咳道:“知道了,您快歇了吧,明儿还要去参加婚礼,得起个大早呢。”
吴氏几不可闻又叹一口气,只好拿了个梅花软枕歪在了陆淑怡身侧。
陆淑怡则大喇喇的搂住了吴氏的胳膊,像是小猫儿一样腻歪在了吴氏的身侧。
眼睛虽然闭着,但是却无法入眠。
白日里王妃的处境她也看到了,王妃对霍天康并没有什么威胁,然而霍天康还是不肯放过她,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来霍天佑平常的处境了。
如今虽然说九华帮是霍天佑的人,但是谁知道霍天康会不会找到另外一个九华帮?
再说他现在还是太后的侄女婿,势力更是比从前大了些,霍天佑能对付得了他吗?
辗转间,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既然王妃都知道她和霍天佑的事情,那么王爷和霍天佑没有道理不知道的。
她会不会成为霍天佑的软肋。或者成为拖累?
她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些乱乱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她就急急忙忙起来,找到墨菊,拉了她的手谨慎道:“你人脉广,回头你给我找十几个身手好的人,让他们在暗处护着我。”
“……记住。一定要身手特别好才行。”
墨菊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陆淑怡的用意。她点了点头,只不过有些为难道:“这里是保定府,我也不好随便出去走动啊。要找人也得等咱们回到长乐镇才行。”
陆淑怡点了点头。
眼下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危险。
王妃已经为她在保定府的安全做了计划,她去王府陪着王妃说话,霍家人总不能对她动手吧?
要是她真在霍家出什么事情,霍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民情谊也会毁于一旦。
现在看来还是王妃又远见了……
陆淑怡深深的佩服王妃。
而此刻的平北王府已经开始响起了鞭炮声。锣鼓喧天,十分的热闹。
世子大婚。也是整个保定府的大喜事。
霍家这么多年为直隶人做出的贡献,至今还没有一个官员能超越,就算是朝廷,在直隶人的心里。也没有霍家的影响力大。
所以整个保定府都挂上了红,十里长街,一片喜庆的红色。
然而霍王妃却很淡定。看不出来太高兴,也看不出来不高兴。只是和普通时候一样,脸上的胭脂该抹多少就抹多少,不增不减……
霍王爷对她的表情颇为有意见,一挥袖子不满道:“今儿怎么说也是康儿大喜的日子,你身为母亲,难道不该打扮的喜庆些吗?”
王妃一脸淡淡的,挥手叫人退下。
晨曦的光芒从红茜纱下漏入星星点,王妃面前的冰冷昏黄的铜镜也因这光芒而愈加的清冷昏黄,她随手抓过桌上一把象牙梳子,轻轻从鬓角碎发一梳而下,淡淡道:“如何喜庆?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努力让自己贤德,温柔,大度,努力的迎合着面前男人的口味,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然而,就在这种改变之中,她却渐渐的寻不到真真的自己了。
这是何其悲哀的事情。
霍王爷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方挺直了脊背,往王妃面前走了两步,一双簇新的皂黑靴子就那么立在了她的面前,然而她眼角眉梢惯有的那种柔顺妩媚却一点都寻不到踪迹。
霍王爷皱了皱眉头,背着手道:“女人的妆容如何算做喜庆,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吧?又何须问我?”
王妃嘴角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冷,只“哦”了一声,顺手从妆台上拿过一个十分精致的珐琅团花牡丹纹的胭脂盒子,拿过用细沙轻棉做的扑子沾着里面艳红的胭脂,在自己的面颊上来来回回扑了好几下。
原本娇艳白皙的面颊,顷刻间变成了猴屁股,轻轻扭头微微一笑:“王爷觉得这样够喜庆吗?若是不够,妾身再来几下如何?”
霍王爷差点气的眼珠子掉出来。
王妃还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是头一次。
他登时抓起胭脂盒子一把砸在了地上,艳红的胭脂撒了一地。
邱嬷嬷在外头守着,听到动静下了一跳,可是又不敢闯进来,只能干着急。
“白楚楚,你这是干什么?”霍王爷瞪着眼睛,大有大发雷霆之意。
楚楚是王妃的闺蜜。
王妃对霍王爷的表情置若罔闻,人就淡淡道:“不是您说妾身这妆容不够喜庆吗?怎么?这又觉得太喜庆了?”
霍王爷简直蹊跷冒烟。
这女人也太不把他放在眼睛里了,今日怎么说都是他儿子大喜的日子,她怎么还要跳出来惹得他不痛快……
他脸色一阵发青,不过还是忍住了怒气,只背着手道:“白楚楚,今儿是康儿大喜的日子,我不想和你吵架。”
“难道您以为妾身想和您吵架吗?”王妃面色如水,转眸拿过一块干净的扑子慢慢在面上擦了两下,也不敢铜镜里的自己,只是冷冷一笑道:“一开始就是您看妾身不顺眼,觉得妾身不配当这个母亲,不是吗?”
“你……”霍王爷气噎。
“妾身又怎么了?”王妃转眸看他,觉得胸腔内压着一口气,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而他则疾言厉色道:“好,好,好,你没有错,都是我霍光的错,行了吧?还有,我霍光何时说过你不配为康儿的母亲了?”
他觉得王妃是胡搅蛮缠。
然而王妃却不这么认为。
她冷笑一声质问道:“您没有说过吗?可是您的行为已经告诉我这一点了……”
她觉得她真是不吐不快,尤其是这一刻,凭什么她的儿子卖命,而死了的江若兰的儿子就要稳当当的享受成果?
反正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闹上一场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此时此刻她闹一场,他才能记住她有多不容易,她的儿子有多不容易。
“……您觉得今儿是您儿子大婚不是吗?”
“……是啊,他是您的儿子,不是咱们俩的儿子,对不对?”
王妃的目光忽然之间透了三分的犀利,这种犀利是从前她从未敢表露出来的东西。
“您的儿子多英勇啊,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他骁勇善战,知道他得了太后的赏识,知道他娶了太后的侄女,您心满意足了对吗?”她冷冷一笑,眼角闪过一抹晶莹,又热泪从腮边飞落,她也不去擦,只是问道:“那我的儿子呢?您又怎么去安置他?您想过这些没有?”
霍王爷目光忽然就有些恍惚起来。
这些年其实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意识到了他的偏心,意识到了他身为父亲却从未为小儿子考虑过……
然而等他回过神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了来不及了。
正如王妃说言,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霍家有个骁勇善战的儿子,然而名字却是霍天康,而不是霍天佑……
这是他犯下的错误。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也无法纠正这个错误了。
“这么多年,您只是让佑儿出生入死,只是不断严苛的去训练他,他也做到了,从未让您失望过,然而他得到了什么?是直隶人的敬仰?还是太后的赏识?又或者是您这个当父亲的一句称赞?”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得到的只是满身的伤痕,满心的疲累。”(未完待续)
ps:亲爱的们,十六号的章节有一个bug,就是吴氏是知道白先生就是霍天佑的,当时那时候正好是我们塘||沽发生baozha的时候,我心思有些恍惚,就写错了,刚改过来了,谢谢有个读者指出来,么么哒~
最近都在别的地方待着,更新的可能不多,也没有和你们好好的互动,对不住了,等回来我再加大马力的更新,也谢谢各位投的票票和打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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