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口,荒野苔原。赵元秀、渠贯月在大帐中围着火堆烤着肥羊,数名武士脸上描着诡异的色彩,跳着古朴的战舞。渠贯月狠狠撕下一片嫩肉,放入口中大嚼:“烦死老子了!那几只鸟人天天在外面晃荡,还自以为很高明。看得老子火大!”
赵元秀一笑:“何必这么大火气。嫌烦,我倒是有个主意。”说着附到渠贯月耳边说了些什么。渠贯月开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冰原之上,一道身影急急掠过,朝飞狐口赶去。正是负责在飞羽一鸟与飞羽二鸟两组之间沟通消息的飞羽六鸟。四圣遗书一战,六名兄弟的气息尽皆消失,飞羽六鸟不敢怠慢,急忙来向大哥飞羽一鸟汇报。下方人影绰绰,似是有人在围猎。虽明知事态紧急,但天性使然,飞羽六鸟不由悬停半空,颇有兴味的注视着下方。
隘口之下,是北溟之境少见的一片树丛,飞羽五鸟懒懒的躺卧在草丛之中,喉中发出咕叽咕叽的鸣叫,逗弄着天上的两只兀鹰。那两只兀鹰本是出来觅食的,忽然听见鸣叫,以为是同类。可长的又与自己不一样,因此好奇地盘旋不去。“呵呵……”飞羽五鸟甚是惬意,招手示意兀鹰落下。兀鹰呱呱叫着,就要落到他胳膊上。
突然一枝利箭不知从何而来,一箭双雕。两只兀鹰直直落下,挂在飞羽五鸟的胳膊上。飞羽五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渠贯月的声音响起:“老赵,一箭双雕,好箭法啊!”又有几个人的声音响起:“乜罗王果真神勇!今天换换口味。咦,还有一只!”话音落,数枝利箭破空而来。
“可恶!你们这群奴才,不想活了么?”飞羽五鸟拨飞利箭,飞身而起,戟指怒道。“咦?这鸟会说人话!”一人惊讶地说道。他旁边一人道:“老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神鸟,吃了益寿延年。要是个品级高点儿的,说不定吃了就能白日飞升呢!哈哈……”几人大笑起来。“找死!”飞羽五鸟双翼俱张,旋风飞羽射向那几人。那几人视若不见,继续大笑。
“风吹雪落!”一声断喝,赵元秀不知从哪儿跃出。狂风吹处,片片雪花附着在飞羽之上。那飞羽顿时化为寒冰,落在地上。“赵元秀!你这是要反么!”飞羽五鸟手指赵元秀,呵斥道。赵元秀连连摇头:“你错了。不是我要反……”
“那还不快……”飞羽五鸟“滚”字尚未出口,脑后忽遭重击。他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地耳中听见赵元秀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是我们要反!”“你们……呃……”却是背后偷袭的渠贯月见他还有力气说话,重重一脚踩在他背上。
飞羽五鸟口喷鲜血,晕厥过去。“来来来!褪毛、剥皮。今天来个碳烤鸟人!”那老金狂笑着走过来,一刀砍下。“死来!”云端的飞羽六鸟看在眼里,目眦欲裂,凌空击下。那老金猝不及防,早中一招,人头冲天而起。
赵元秀退后下蹲,一箭射出。飞羽六鸟一心去救兄弟,哪里防备,双翼被一箭击穿。渠贯月手一挥,一张大网向飞羽六鸟罩去。飞羽六鸟顾不得地上的飞羽五鸟,强忍伤痛,双翅挥动间,狂风大作。飞羽六鸟趁机飞遁而去。
山巅,闭目盘坐的司空展猛地睁开双眼,伫立一旁的飞羽一鸟亦没来由的胸口一阵绞痛。他手捂胸口,与睁开眼的司空展四目相对,惊疑不定。风起,飞羽六鸟摇摇晃晃地落下,双翼已被鲜血染红。
“六鸟!”飞羽一鸟急忙扶住他,“你这是怎么了?”飞羽六鸟神智已昏,断断续续地道:“山……山下造反,五鸟……五鸟他……”他将手中书符勉强举起,人已颓然摔倒。
“六鸟——六鸟——”飞羽一鸟摇晃着怀中的兄弟,又转头看向司空展,“大人——”司空展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符,又看下飞羽六鸟的伤势,摇头道:“一鸟,不成了。”
见飞羽一鸟仍死盯着自己,他叹口气,指指飞羽六鸟双翼根部,道:“你看,六鸟双翼根部溃烂,定是中了乜罗赵元秀的百枯毒箭。此毒由百枯草炼制,无药可解。六鸟他怕是……”飞羽一鸟看向飞羽六鸟双翅,果然根部溃烂,已经见骨。而飞羽六鸟也已脸色灰败,现出枯草般的衰亡颜色,已是无力回天!
飞羽一鸟双眼腾地红了,杀气尽显。司空展拍拍他肩,心念一动,飞羽六鸟死前拼尽全力写下的书符内容映入脑海。他脸色大变:“不好!快把七鸟叫回来!”飞羽一鸟还是第一次见司空展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不敢怠慢,忙运功与七鸟心念传音。
过了好久,飞羽一鸟脸上汗珠涔涔滚落,他也意识到大事不好,道:“七鸟那里没有回应!”“去找!”司空展一把抓住飞羽一鸟,双翅一展,朝山下飞去。
司空展身如狂风,贴着地面疾行。飞羽一鸟此时也反应过来,反手拔下几根翎羽,咬破指尖往上面滴了几滴血。手一松,那翎羽在风中旋转几圈,朝东北方向飞去。“走!”司空展调转方向,追着翎羽而去。
飞羽一鸟神色亦是焦急,想要与司空展并行,却被司空展死死抓住:“你飞得快还是我飞得快!”“大人——”飞羽一鸟不料这个意向冷面的人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司空展虽自恃身份,但与飞羽卫诸鸟毕竟是同类,当下朝飞羽一鸟点下头,加快了速度。
天色已暮,篝火将熄未熄,地上尽是散乱的白骨。远处的一洼水塘边,散落一地羽毛,血迹斑斑。水塘边的矮树上,倒挂着两张人皮,赫然正是飞羽五鸟与飞羽七鸟。追着血缘飞羽而来的司空展乍见此景,拉着飞羽一鸟的手一松,呆在那里。飞羽一鸟亦呆住了,双翅不展,摔落在地。
就在二人尚未反应之时,利箭破空之声响起。司空展终是修为高深,声方起,便下意识般一拉飞羽一鸟,闪至半空。“杀!”厉喝声响,赵元秀、渠贯月率两部精卒,围杀而来。火把高举,满月开弓。
“一鸟镇静!”司空展沉声一喝,放开拉着飞羽一鸟的手。飞羽一鸟点点头,眼中怒火高燃,戟指一一点过赵元秀、渠贯月与二人身后的三十三名武士,厉声道:“好!好一群不知死活的奴才!杀我手足,要尔等偿命!”双翅一张,俯冲而去。
赵元秀大喝一声:“箭?冰封!”众武士闻令六人一组,各自结阵。寒芒点点,冰箭离弦而出,封死飞羽一鸟前冲之路。正是北溟武士根据翎羽山庄弓箭之术改进而来的六出杀阵。
此阵乃是六人一组,形如雪花。六组结合,便可发挥出最大威力。赵元秀、渠贯月此次各带十七名武士前来,连同二人共有三十六人,正好能结成威力最大的六连环六出杀阵。然,在围杀飞羽五鸟之时,有一名武士被从天而降的飞羽六鸟杀死,人数不足,杀阵顿时缺了一角。
飞羽一鸟身为十卫之首,修为之深,智慧之高,不亚于司空展。虽仓促应对,仍一眼寻出破绽。双翅猛然一振,劲风敌住箭羽。飞羽一鸟身形一转,已杀入唯一一个不足数的六出杀阵。“不好!”赵元秀、渠贯月齐齐惊呼,救援已迟。血光闪,飞羽一鸟含恨出手;杀阵破,五名武士横尸地上。
赵元秀应变机敏,见状忙喝一声:“箭?五行!”阵势立变,将飞羽一鸟困入阵中。“鸟人受死!”见又损五人,连同先前的老金,尽是自己手下。渠贯月双目尽赤,厉声喝叱:“箭?落雪!”破空声响,众武士弓指苍穹,劲箭射出。
“不知所谓!”见敌人指天放箭,飞羽一鸟冷笑振翅,正要破阵杀敌。倏然背后一凉,原本射向天空的利箭竟化为雪花朵朵,翩翩落在背上,穿皮透骨。飞羽一鸟不及反应,瞬间已变成一尊冰雕,摔落地上,砰然而碎。
赵元秀舒一口气,渠贯月箭指在旁观战,无动于衷的司空展:“爪牙尽灭,司空展,你末日已到!”“哈哈哈哈……”黑纱抖动,司空展发出瘆人笑声,手指天上,“今夜,无月!”
赵元秀一惊,想起司空展的绰号,忙大吼一声:“杀!”劲箭如雨。司空展所处的位置只见一顶黑纱斗笠缓缓落下,人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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