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三,原本垂头丧气以为自己必入狱无疑,却见那明少爷朝自己使了使眼色,心中只道是对方想救自己,脸上一喜,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吴管家听了一头雾水,他问道:“明少爷,实情为何啊?”
柳明眼珠一转,说道:“那一日晚,我腹中饥饿,便想着让楚三做顿夜宵。我记得那丫鬟小柔说家乡有道名菜叫口水鸡,当时兴起,便叫楚三去询问小柔这道菜的做法。这便是楚三为何深夜出现在丫鬟房内的原因。”
“这……”那吴管家一时怔住了,低声道,“那小柔,之前也没跟我说啊……”
“这样,你随我去。把当日那几个丫鬟找来对质一下。”
没过多时,小柔等丫鬟便被人领到柳明面前。
吴管家随即问道:“刚刚我遇到少爷,少爷说,这楚三昨晚是奉了少爷的命令,来找你小柔询问口水鸡的做法,并不是来肆意轻薄,是吗?”
这小柔,是何等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府里,也跟柳明关系很好。她见柳明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叽叽喳喳说道:“是啊,吴管家,就是这样的啊。”
小柔一说,其他丫鬟也都立即点点头,也纷纷附和。
这个说:“哎呀,瞧我这记性,刚记起来,那楚三确实是讨做菜方法来的。”
那个说:“是啊,我们小柔姑娘一直还不开门,说男女授受不亲。结果楚三说是少爷想吃夜宵,这才开了门。”
吴管家见那些个丫鬟层次不齐地点头,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心里早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便做个顺水人情道:“原来是这样,事情已经过调查清楚了,那就不用追究了。”
大家心照不宣,就准备放了楚三。熟料,在这当关口,从后方匆匆走来一名妇人,直接泼辣喊道:“吴管家,楚三的事情,你处理没有?”
那吴管家转过身去,见是柳吴氏,堆着笑脸道:“夫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楚三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柳吴氏嗓子尖细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里不睡觉,跑到丫鬟房间里,还事出有因?你是不是想袒护他?”
柳吴氏咄咄逼人,让吴管家有些招架不住,低头不语。
柳吴氏用手指朝吴管家戳戳点点:“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一个府的管家,就能怎么样?”
“小的自然不敢怎样。”吴管家委屈道。
“不敢怎么样就好。赶快把这个楚三给我处理了。今天他敢半夜跑到丫鬟房里,明天估计要跑到我房间里去了?”柳吴氏泼辣喊道。
吴管家顶着一脸的唾沫,笑容都僵硬了,他说道:“夫人,真的事出有因。那楚三是受了明少爷之托,半夜找小柔要那口水鸡的秘方做夜宵。”
“明少爷?”柳吴氏嘴一撇。
吴管家抬头微笑道,“是明少爷。”
“是我委托的。”柳明向前跨了一步,站了出来,双眼直直地看着柳吴氏,“婶娘,近来可好?”
“好……好。”柳吴氏扫了一眼柳明,冷冷道,“既然是贤侄委托,那我也不便多说。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望贤侄好自为之。”
柳吴氏狠狠地丢上这么一句,便哼了一声离开了。
柳明耸了耸肩膀,这柳吴氏,估计还是在记着自己赶走赵管家的仇。
他没空管那妇道人家的情绪,想到自己晚上在潘家楼还有个饭局,与那书院的士子侃侃山海经,便迈步进入马厩,牵出“闪电”,跨上而行,往那府外骑去。
……
两个时辰后,柳府内。
明月高悬,清辉洒满院落。
南面厢房的窗前,烛花闪烁,火焰轻轻摇晃。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烛芯,使得烛火重新稳定的燃烧起来。借着烛光,她拿起缎面,继续飞针走线起来。
一个丫鬟走到她旁边,伸出脑袋瞧着,赞叹道:“杏儿大小姐就是心灵手巧,这么快就能上手了,我看啊,比我们这些下人做得都好。”
柳杏儿微微抿嘴一笑,继续专注着眼前的女红。
“对了,小姐,老爷好像有事找你,让你去一趟。”那丫鬟说道。
“行,我们现在就去吧。”柳杏儿放下手中的缎面,缓缓起身,将木门轻轻掩上,离开了厢房。
屋内又归于平静。
须臾,却又被粗鲁地撞开,一位满身酒气的青年跌跌冲冲地走进来,还被门槛拌了一跤。
“门槛怎么变高了呢?”青年眼神迷离,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努力用那被酒精灌晕的脑子回忆。
他四处打着转,但是却因喝得酩酊大醉,脚不听使唤,反而一屁股坐在地板砖上。
这青年,自然是醉酒后的柳明。
这柳明,与书院的几名同窗在潘家楼喝得酩酊大醉,连回来的路也差点走错了。酒气冲天的他,还在纳闷,怎么自己的屋子完全变了样了。
这梳妆台,这红罗幔帐,还有那墙上挂着的仕女图,让醉酒的柳明越发感到不对劲。
直到他看到了衣架上挂着的白色女儿**还有粉红肚兜,顿时大惊。
莫非这不是……
莫非这是!
柳明脑袋一嗡。
完了,完了,自己闯到杏儿闺房了。
还是半夜……
他背脊立即一阵发凉。
这柳府的管教确实很严。自己和杏儿,名义上虽为堂兄妹,可连呆在一起说会话,都要回避风言风语,更别提共处一室了。
他感到有些不妙,万一被那些下人知道自己下午还在为楚三辩解,晚上就闯到堂妹闺房,自己岂不变成了衣冠禽兽了?
此时,烛火抖动,闺房内响起了他懊悔的叹息声,
“哎,豹子头误入白虎堂啊!”
不过,毕竟是初到女子闺房,热血好汉柳明还是掩饰不住好奇心,四处打量了起来,很快,眼神被桌面上的荷包所吸引。
那荷包,小巧精致,配着流苏和料珠,针法细密,倒是让人看得爱不释手。
柳明托在手中,见上面似乎绣了个字。他点亮油灯,仔细观察一看,却是一愣。
幽黄的灯火下,那浅蓝色的荷包上分明绣着一个“明”字。
柳明一见,心中一阵甜蜜,如同抽中了大奖一般。
自己在这柳家生活,一切都满意,只缺一位爱人。
待字闺中的杏儿,知书达理,举止端庄,精通音律,又擅诗文,似乎让柳明找到了一丝爱情的感觉。
书院修身,然后娶妻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嘛。
见到那荷包上绣着自己的名字,他感动之余,直叹杏儿心灵手巧。
此时,听见那门闩拨弄得哗啦啦直响,柳明感到有人要进屋,便蹲在那衣架后面。
“嘎吱”一声,房门珊珊而开,两个女子的身影迈进了房屋——是杏儿与那小柔。
那小柔笑嘻嘻道:“小姐,还在缝那荷包呢?我看你这荷包,缝了有两个月了吧。”
杏儿低声道:“快好了,快好了。”
“是不是送给如意郎君的?”那小柔故意高声说道。
“让你乱说!”杏儿作势就要打。
“我看就是,就是……”
柳明躲在衣架后,想着要是被小柔这碎嘴子看到自己在这里,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损话来。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小柔关上屋离开,就留杏儿一人坐在窗前,继续补着刺绣。
月光如水银般泻如屋内,给杏儿秀丽的背影披上一层银边。
疏影帘栊对绣屏,鸳鸯织就怕针停。
烛光闪烁,更显得杏儿那脸庞娇媚动人,唇红齿白,花容袅娜,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柳明不禁看得痴了,身子一松懈,碰到了衣架。
“咣当”一声,衣架横卧在地。
“啊……”杏儿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警觉地喊道,“谁!”
柳明自知藏不了了,只得站起身来,冲着杏儿没头没脑冒出了一句,
“这么巧?你也在这?”
那杏儿一见是柳明,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听得他说出的那句蠢话,不觉掩嘴笑道,“这是我的闺房,我不在这,还在哪?”
柳明见那柳杏儿并没有喊“抓流氓”,心里宽慰起来。
“哎呀……”柳杏儿握着右手食指,轻声唤了一声。
“是吗?”柳明关切道,“我看看……”他凑了近来,看见柳杏儿青葱的食指上有滴滴血渗出,定然刚才缝线受到惊吓,手指被针挑破所致。
昏暗烛光,暧昧气氛,柳明顿时胆子大起来说道:“我帮你……嗦嗦手指,血就不留了。”
柳杏儿哪听过这等轻薄之语,她脸一红,反驳道,“我自己不会吗?”
“嗦得没我好。”柳明一脸认真,“相信我,我技术好。”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有些害羞,有些尴尬。
“最近……没带着小柔到荷池泛舟?”柳明率先破冰道。
“小柔可不敢再去了,每次都绕着那荷池走。”杏儿笑颜如花道,“她说,除非你在,否则再也不去荷池边了。”
两人谈起之前旧事,莫不感到温暖幸福。
烛火融融,孤男寡女,重聚一堂,空气中透着一种暧昧。
“这荷包……是绣给谁的?”柳明看了看桌上荷包,明知故问道。
“我……”柳杏儿脸红道,“我自己绣着玩的。”
“给我看看,我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柳明作势要抢。杏儿急了,连忙护在身后。
柳明下不了手,笑道:“刚才我已经看见了。”
柳杏儿脸红心跳,心口小鹿乱撞,支吾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荷包上绣着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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