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刚出军帐,迎面正撞上一人,本以为是陆九,但定睛一看却是个鞑子。此人李信认得,曾在庆功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乃是拜音图从弟阿克济阿。
此人与李信是老对手了,曾在战场上数度交手,但阿克济阿每次几乎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对此他闭口不谈,别人也不提起。李信自然不知个中因由,只是觉得此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却没料到今日欲行大事之时撞了个正着。
阿克济阿满脸的不可置信,很显然他也没料到李信会冲出来,但是李信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雁翎刀连刀带鞘砸向阿克济阿脑际。
以阿克济阿的伸手,李信这种手法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左腹的枪伤处传来一阵剧痛,动作跟着迟缓,雁翎刀重重的砸中了他的脑袋,整个人连声都没出一下便瘫倒在地。
真是越急越有人添乱,李信找来绳索将他捆了,又用破布堵了嘴扔进自己帐中,又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人发现这番变故,才又重新出了军帐,蹑手蹑脚来到多尔衮的大帐之侧,果见四周无人值守,于是侧脸将耳朵紧贴着军帐探听里面动静,入耳的是娇喘连连的女子**之声。
李信冷笑,这多尔衮也是怪癖,非要等到后半夜才折腾,却不知自己死到临头了。李信再不犹豫,转到军帐正门处,抬起右腿奋力一脚踹向帐门。这一脚使尽了全力,帐门应声跌落。娇吟随之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呼。
映入李信眼中的是一块漆画屏风,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冲进帐去绕过屏风,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榻上一名不着寸缕的女子慌忙用小手抓着锦被遮在身前,但半截雪白香肩与一双修长光滑的大腿仍旧裸露在外,汗津津的鬓角间沾着几缕乱发。**的男子半坐榻上欲起身,李信手快一步,雁翎刀直架在男子脖颈之上。
“别动!刀剑无眼!”
李信耸动了下鼻子,帐内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这让他很不适应。除次之外更让他凌乱的是,被自己逼住的男子压根就不是多尔衮,而是肃亲王豪格!
这是什么节奏,侄子偷婶子吗?但转念一想,当时满人还没接受儒家正统教育,人伦观念很淡,偷个婶子也不算见怪吧!但李信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论什么社会,抢了别人的女人都是对对方的侮辱与挑衅,豪格身为皇太极长子,睡了多尔衮的女人肯定是个超级大丑闻!
再看堂堂大清肃亲王豪格袒身露体,神情慌张,都没注意到李信来的如此蹊跷。
“你,你想怎样?”
“肃王殿下,您这是?”
李信只问了一半,豪格便抢过话头。
“李信,只要你对此事守口如瓶,本王保证你荣华富贵。不,明儿就给你抬旗,正黄旗还是镶黄旗随你挑……”
豪格信誓旦旦做着保证,李信却失望之极,如此一来多尔衮就算杀不成了,一个能左右未来中国之走向的重要人物就此与死亡失之交臂,该死的贼老天还要保他一阵。
也罢,能杀掉肃亲王豪格也算不赔,干掉他以后赶紧跑路才是正题!毕竟这里是龙潭虎穴,万一不小心被人发觉就算插翅也难逃掉。
在叠声赌咒发誓中,李信手腕发力准备一刀将豪格人头砍下一了百了。却听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帐门口响起,“十三哥?”随之杂乱的脚步声由外而内。
进来之人正是陆九,身边还跟着褚四与一个李信叫不上名的马贼。
看到陆九出现,李信心中狂喜,另一个想法在他脑中蹦了出来。
“都妥当了?如何来晚了?”
“别提了,孔有德那斯耽误的。十三哥放心,已经都解决掉了,咱们得快走,迟则生变!”
两个人一问一答,豪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李信应该不是来捉奸的,而是另有所图,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便惊得他一身冷汗。
陆九同时注意到了李信控制住的人不是多尔衮。
“十三哥,怎么是豪格?”
又看了看榻上惊魂未定,玉体半裸的女子似乎也明白了眼前奸夫**的勾当。
“你,你们要造反不成?”
豪格颤声质问。
李信没有功夫搭理他,疾声命陆九将豪格捆了,又让褚四将其抗在肩上跟着一同出帐。
临出帐,陆九翻身回去,举刀便要将那女子剁了,李信却出言阻止:“她是无辜的,捆上,堵上嘴便可!”
“十三哥何时如此妇人之仁了,一个鞑子女人而已!”
嘴上虽如此说,但依旧放了那女子一命。
几个人刚穿过校场,正有一队巡夜的兵卒过来,李信暗道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正准备拼死一搏,谁知道那队巡夜兵卒竟转了个弯,向别处去了。李信不及多想,跟着陆九来到汉军旗所在营帐区。
李信刚进了佐领军帐,便引起帐中一阵极为克制的小范围欢呼,他赶紧令大家噤声。
立即有人来请示:“十三哥,这二鞑子如何处理?”
只见孔有德被捆在帐中一角,兀自奋力挣扎着,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李信,似乎有话要说。
陆九留着他原本是防备在危急时刻可以用作要挟之用,但现在大伙准备就绪,此人便失去了作用。
“还用问,杀了便是,这些二鞑子千刀万剐也不过!”
李信却伸手拦住了,正准备下手的马贼。
“且慢,留他还有用处!”
孔有德听到陆九要杀自己时,本已万念俱灰,没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栽在几个无名马贼手中,但李信一句话又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挣扎的更加厉害。
李信这不是又动了恻隐之心,因为他在见到孔有德的瞬间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亲自为其去绑,又将他让到凳子上坐定,然后回对陆九头道:
“让褚四把人抗进来!”
待褚四将一副赤条条的躯体摔在帐中之时,惊魂未定的孔有德立即像坐在烧红的烙铁上一般跳了起来,指着那人结结巴巴。
“肃,肃王……怎,怎么……”
竟紧张的语不成句。
平素里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豪格何曾受过此等侮辱,等看清面前端坐之人是堂堂大清的恭顺王时,羞辱和恐惧立即便被愤怒所掩盖。平日里狗一样摇尾乞怜的家伙竟然和那些南人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起。
“孔有德你这两面三刀的老狗,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如此对待本王,要造反不成?你盛京的老婆孩子还要不要了?识相就赶紧放了本王,本王看在你悬崖勒马的份上,会网开一面。”
豪格本就不是贪生怕死,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自尊,决不允许他在奴才跟前求饶乞怜,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种色厉内荏的回击。
面对一连串的变故,一向狡猾多智的孔有德在初时的震惊与惶恐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该天杀的李信,如此陷害他,是强行将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啊,让肃亲王看到自己端坐帐中,便是存心使豪格心生误会,断了自己的后路,自此后自己百口莫辩。
他在心里将李信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露出一个让人讨厌之极的谄笑。
“肃王殿下莫怪,奴才也是身不由己,您还是配合一下,也省得多受罪!”
豪格横眉立目正要破口大骂,陆九哪能再给他机会,将一团破布堵到他嘴中,然后将豪格整个人塞到麻布袋之中。孔有德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亏他还妄想将这一营汉军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哪成想猎人变猎物,自己不但嘀咕了这些汉人对李信的忠心,而且更嘀咕了李信本人的胆量和能力。
他敢打大清皇帝长子的主意,就等于永远彻底的与大清决裂。如今,大清与大明都容不下此人,此人究竟是否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孔有德深深的后悔卷入其中,此番木已成舟,可怜那盛京享受了没几年的娇妻美妾,此后就要成为别人府上的奴才了。但孔有德有一本自己的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保全了这大好头颅,往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至于眼下情形,李信若想安然出营必然是有求于己,需要自己助其一臂之力,自己不如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再度势而动。
“不知诸位意欲何为?但讲便是,有德敢不从命!”
孔有德如此配合,倒省了一番口舌,不管此人是和居心,只要肯配合一切都好说。
“孔兄得罪了,带我们去炮营!”
孔有德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一摊双手。
“炮营与此间隔着几个旗营,一旦暴露……”
话音没落,外边有马贼进帐:“一切就绪!”
陆九一挥手,示意可以发动。那人转身出去一阵长长的呼哨,随之便听到一阵爆响之声,紧随其后的便是战马嘶鸣与铁蹄叩地之声,还有惊呼参杂期间。
眨眼间便听外边乱成一片,李信笑道:“孔兄,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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